“你说的没错。”
慕久年并没有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想抢你老婆没错,你儿子的命在我手里,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吗?”
他说完,Ken立刻犹豫了,低下头,看起来十分为难又纠结的样子。
慕久年突然发现,Ken这种表情,居然和宛宁留在他身边那种不情不愿的模样,如出一辙。
不过,可以理解,谁让安安是这两人的儿子,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呢。
慕久年冷沉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道:“Ken先生考虑的怎样了?”
Ken貌似很不甘心的笑了笑,道:“慕医生,您说话算数?
只要我肯离婚,你就会救我的儿子,给他做手术吗?”
慕久年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Ken怅然若失的道:“既然如此,那我愿意妥协,我只想我儿子能活着。
与其让我跟宛宁唱双簧来骗您,还不如跟您做这样的交易来的光明磊落。”
慕久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道:“什么意思?
许宛宁让你对我说什么?”
Ken淡淡的说:“也没什么。
我老婆一直都是这样,为了儿子,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她跟我说,你以前跟她其实也有一段感情,所以刚才我进来之前,她让我告诉你,安安其实是你的儿子。”
慕久年听着他一口一个‘我老婆’,还有刚才Ken说的话,他的表情早已无法平静,脸色铁青。
许宛宁,果然是把他当做了傻子,骗完一次不算,还得联合她的丈夫,再骗他一次。
慕久年本已不想再追究宛宁曾经的欺骗,他只想让宛宁跟这个男人撇清关系,以后跟在他身边,他会好好待她。
可她呢?
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把他的智商放在地上践踏碾压。
甚至,合伙另一个男人,又准备欺骗他一次。
如果说慕久年一开始在Ken的面前是绝对的自信倨傲,现在,他就觉得自己有多么的滑稽可笑。
因为,许宛宁再一次的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背叛!在那个女人心里,或许Ken才跟她是一家人。
而自己,不过就是她用来救安安的工具吧?
Ken偷偷瞄了眼慕久年不善的神色,继续火上浇油的道:“慕医生,虽然我的确缺钱,但您也不需要用钱侮辱我。
我跟宛宁离婚,是为了救我们的儿子,我不要钱,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我儿子能活下去。
所以,一切拜托您了。”
慕久年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冷声道:“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你们的离婚手续全部办完。”
“您放心。”
Ken说完,便装作落寞又绝望的样子,离开了慕久年的办公室。
宛宁不安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见他出来,她立刻迎上去,道:“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宛宁,他让我跟你离婚。”
Ken说的很平静。
宛宁的目光难掩惊诧,她试探着问:“然后呢?”
毕竟,Ken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和利益,怎么可能同意离婚?
可没想到,Ken只是点点头,道:“只要能救安安,离婚就离婚吧。”
宛宁瞬间就疑惑了,她怎么都不相信,一向无赖又自私的男人,是良心发现了。
Ken继续说道:“我回去会把离婚协议书拟好,然后你签个字,其他的手续就很好办了。”
宛宁做梦都想跟他离婚,现在马上就快达到目的了,她却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难得Ken能这么顺利的答应下来,宛宁点点头,道:“好。”
Ken也只是冲她笑了笑,却让宛宁浑身发毛。
直到Ken离开了,走远了,宛宁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莫名的忐忑。
这时,慕久年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男人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天蓝色西装,衬得他肤色很白很细,并不女气,反而透着一丝清冷。
走到宛宁旁边时,他看着宛宁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禁泛起一丝自嘲。
离个婚,就那么难受吗?
宛宁这才回过神儿来,乌黑的眸子望向他,道:“久年,我有话想跟你说。”
慕久年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冷冷道:“有话回家再说。”
下午慕久年公司里还有几个重要的会议,他丢下一句话,“晚上早点回来。”
说完,便阔步离开了医院。
宛宁在医院里照顾了安安一整天,晚上果然很听话的早早回公寓,赶在慕久年回来之前。
她坐在沙发上,不安的握着双手,在思考一会儿该怎么从头到尾的把安安的身世告诉慕久年。
这时,门锁响动,宛宁立刻站了起来。
男人神色冷峻,宛宁跑到玄关处,亲自帮他拿了拖鞋。
如果是以前,宛宁这样体贴乖觉,慕久年一定会愉悦的答应她任何要求。
可现在,慕久年总觉得自己在宛宁心里,就像个傻子,只要这女人稍稍耍点心机手段,给他点甜头。
他就像是很久没有吃到糖的三岁孩子,上赶着就贴过去了。
男人心中充斥着无限的挫败感,看也没看宛宁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
宛宁倒了杯水递给他,柔声道:“公司的事情很忙吗?”
不知为什么,慕久年脸色那么难看。
从昨天到今天,宛宁没觉得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况且,昨晚,他还有点想跟她修复关系的意思,甚至喂她吃牛排。
因此,宛宁壮着胆子,试探着道:“不然,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慕久年松了松领带,幽沉的眸光这才望向她,“你今天在医院要跟我说什么?”
宛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很认真的说道:“久年,你能不能尽快给安安做手术?
其实,我之前隐瞒了你,安安他是你的儿子。”
宛宁的语气很虔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因为她不知道,慕久年得知安安的身世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试想过很多,意外的,惊讶的,甚至是愤怒的。
可她却唯独没想到,慕久年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的勾唇一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笑的那样轻慢,仿佛他是个局外人,她刚才揣着那份惴惴不安向他陈述的事实,他一点都不在乎。
宛宁有点急了,她语气也重了些,道:“久年,你听清楚了吗?
安安是你的亲生儿子。
当年,我……”她话未说完,慕久年突然伸手扼住她的下巴,无比嘲讽的道:“让我看看,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到底还能说出多少故事?”
宛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他居然,就这么直接否定了这个事实,他居然连这点信任也没有给她。
宛宁还想说什么,可她的唇颤了颤,什么都说不出来。
慕久年的手指用力,像是要把宛宁的下巴捏碎掉。
男人一字一句的道:“许宛宁,我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服过谁。
真的,我现在对你,是心服口服。
为了让我救那个野种,你真是费劲了心思,哪种谎话漂亮你就说哪种给我听,是吗?”
“不!”
宛宁下意识的辩解道:“我没有说谎!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安安是你的儿子。
我知道你调查过我在国外的资料,但那些都是假的,包括安安的出生证明,全都是伪造的。”
可惜,她急切而诚恳的解释没有引起慕久年任何的情绪波动。
男人看着她,笑意越来越冷,道:“所以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我去跟那个小孩子做个亲子鉴定了?”
宛宁一怔,虽然慕久年对她这样不信任,她很绝望。
可是,慕久年的提议,无非是最好的可以证明安安身世的办法。
因此,她道:“如果你觉得需要做亲子鉴定,我尊重你的意见。”
“够了,许宛宁!”
慕久年忽然低吼出声,松开她的下颌,站起身来。
他像是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许宛宁!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觉得骗我骗的还不够惨?
从你接近我,就一直在利用我,现在你丈夫回来了,你又开始伙同你丈夫利用我。
怎么?
现在又出个做亲子鉴定的法子?
你又想伪造出个亲子鉴定,让我认下那个野种吗?
你到底想把我耍到什么程度,你到底想让我看到自己有多么滑稽可笑,你才甘心!”
宛宁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理智,这么暴虐的慕久年。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说出了安安的身世,最坏的结果就是慕久年把安安抢走。
可结果却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慕久年根本就不肯认安安,就连做亲子鉴定,他也不肯。
他终究是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给过她。
这么多年了,他永远是这样自负,他自始至终就没有信过她一次。
如果当年,他选择的是相信她,他们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宛宁的心像是破了个窟窿,冷风蹭蹭的往里窜,可她却感觉不到冷。
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头脑晕晕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跟这个男人谈下去。
这时,慕久年走到她面前,高大的阴影遮住了身后水晶灯刺眼的光芒,也把她笼罩在了一片阴暗里。
宛宁抬头看着他,眼中残存着最后一次骐骥,希望他能信她。
可惜,慕久年只是冷声警告:“你听着,收起你这些把戏,别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我知道,你也许很爱那个叫做Ken的男人。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我不放人,你这辈子哪里都逃不掉,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也许以后我会结婚生子,可是你许宛宁,就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在我能掌控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宛宁目光中的绝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一星一点的希望。
她微笑着,却又不像是在笑,“好,我知道了。
只要你能救安安,怎样对我,我都接受。”
她的反应让慕久年觉得像是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反弹。
是啊,他的愤怒,他的难过,许宛宁又怎么会在意呢?
她在意她的丈夫,甚至在意江祁胜,唯独只会耍手段骗他。
慕久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现在,这女人在他心里扎了根,纵使再生气,他又能怎样?
无非就是再把她扔到床上,教训一顿。
自始至终,慕久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发泄。
之后,男人走进浴室洗澡。
宛宁浑身都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一般,从身上疼到了心里。
那是,她没有眼泪,也哭不出来了。
慕久年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宛宁因为刚才激烈的情事早已虚脱的睡着了。
他站在床边,墨色的眸子凝视着她,目光渐渐柔软下来,他低头,在她颊边轻轻落下一吻。
宛宁似乎睡得不太踏实,她动了一下,慕久年立刻就站直了身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这女人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慕久年微微叹了口气,从床的另一边上去。
天快亮的时候,慕久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本来和平时一样的声音,可这时候听来莫名的突兀。
慕久年睡眼惺忪的摸来手机,放在耳边,嗓音还透着一副慵懒,“什么事?”
“慕医生,不好了。”
那边传来下级大夫十万火急的声音,“您快来一趟吧,刚才安安突然发病,我们快hold不住了。”
大概是那小护士的声音太大,也可能是宛宁就睡在他身边。
电话里的声音就这么清晰的传来出来,宛宁瞬间惊醒。
慕久年挂了电话,怔楞了两秒钟,才猛然清醒。
宛宁忽然拉扯着他,道:“慕久年,我求你,我求你救救安安。
他是你儿子,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
慕久年甩开她,心里忍着怒意,恨不得真就不管那个孩子了。
可他是医生,安安不仅是他的病人,那个小孩子还这样信赖他,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把大人的恩怨牵扯到一个孩子身上。
他匆忙换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