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这个国公，你是给，还是不给？
翌日，早朝
经过昨日的商榷，意见统一。
张山风以利为引，内阁九卿一致不反对。
大明要成立一支远征军！
无论是利益捆绑，还是真心忧国忧民。
至少，就打通新的丝绸之路这一点上，张山风与所有文官，达成了意见一致。
于是，朱祐樘开门见山的宣布:“如今历经十载，湖广、云贵到占城、交趾的水泥道路修通。
云贵、占城和交趾，也开始使用化肥，大力开垦土地。
去岁，占城和交趾的粮食，实现了大丰收。
所以，大量粮食运抵大明境内，粮价再跌。
如今，一两银子已经可以买到四石粮食。
甚至！
有些地方能买到五石！
其他的丝绸，茶叶等物，也颇有囤积，价格也在暴跌。
由张爱卿提议，朕与内阁九卿同意。
准备组建一支远征军！
用来打通云贵，通往西域各国的道路，创建新的丝绸之路。
用来缓解粮价，往外售卖丝绸、茶叶等货物。
不知各位卿家，意下如何啊？”
交趾和占城，与琼州一样，水稻一年三熟！
两地与大明的道路修通，无异于对大明的粮价，又是新的冲击。
原本，张山风和朱祐樘疯狂的走私，引进海外银矿，造成金银贬值。
曾经，他们一度已经将粮价稳住。
甚至，已经恢复了一两银子，只能买到两石粮食的地步。
但是！
自从安南被灭，改为交趾布政史司之后。
在布政使云天，极力约束下，交趾和占城就没了争战。
两地专心开垦、农耕和修路，自然让粮食产量暴增。
自此，交趾一度成为大明的纳税大省，每年纳税两、三百万石！
去年，用了化肥之后，更是纳税接近四百万石！
这已经非常恐怖了，直追江苏省的赋税而去了！
张溶和云天，已经丧心病狂，他们将安南土著，往死里在盘剥。
经历灭国之战，本就不多的人口，缴纳三成的赋税！
连元朝都不敢这么玩！
大概率，也就只有秦朝的七成赋税，能够超越了！
始皇帝威武！
占城也不敢怠慢，每年也是上百万石的粮食进贡。
占城，虽然不是大明的疆土，但是安南被灭，占城皇室又喜又忧。
喜的是，旁边老欺负它的安南，已经玩儿完了。
忧的是，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所以，占城进贡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
他们的国王，就怕大明哪天不高兴了，顺手给灭了，再搞个什么占城布政史司。
现在，占城老实得有点过分。
再加上，张山风重启了丝绸之路。
骷髅师将宁夏往西，吐鲁番等地打了一个遍。
在没有外敌入侵的危机，军户足以自给自足的情况下。
粮食又跌了，顿时又不值钱了！
相同的遭遇，丝绸和茶叶等货物，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着交趾的造船工艺进步，造船速度的提升，以及时间的积累。
如今的江南海面，几乎是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李奴接到张山风的指令，直接玩起了绝户计！
根本就不让海船出去！
连外国的商船也不行了，人可以走，货物留下！
反正！
大明如今能自己出海了，不需要靠海外的冒险家和商人了。
货物进来了，就别出去！
要出去？
走陆路吧！
否则！
要么被没收船只，要么直接击沉！
所以！
丝绸和茶叶，如今根本卖不动！
张山风每年都将价格，压制，压制，再压制之后。
居然，还要货比三家的，选择性收购，然后再走私出海！
就问你们士绅服不服！
这一招阴损至极！
简直是将士绅富户，逼上绝路。
据统计，江南的作坊，已经倒闭了一半！
已经有很多小型士绅和小富户，坚持不了，选择另谋出路，转身去经营酒楼和青楼了。
甚至！
有些原本的士绅富户，已经破产，不得不进入工厂，开始打工生涯。
此时！
朱祐樘说要用朝廷的力量，招募远征军，开通一条安全的丝绸之路！
顿时，奉天殿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
“吾皇圣明！”
奉承之语，响彻九霄。
大殿上有多少人，是真心为了百姓，真的是无私的，为朝廷着想。
这一点没有人知道。
不过！
这并不妨碍大家的利益一致。
有不少人，也希望去打通另一条路，解救海禁链上的，走私利益团体。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文官集体看张山风，这么顺眼！
这个杀胚，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
文官反悔了！
李东阳出列，提议道:“陛下，臣等赞成出兵远征，打通新的丝绸之路。
不知哪位公侯，愿意领军？”
法克油！
这货玩阴的！
内阁和九卿都浮起淡淡的微笑，他们赞成远征。
但是！
他们从来没答应，让张山风来主导远征！
之前，说好的，张山风统领，负责督办，被他们临时给改了，换成公侯领兵！
就是不让张山风继续坐大！
朱佑樘一时语塞，张山风冷哼一声。
被摆了一道！
然后！
又出意外了！
这事情并不是内阁提议，九卿不反对，群臣称颂，然后就可以确定下来的。
因为！
真正去干活的，不是他们！
正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君臣二人一出双簧，唱的一众文官头晕脑胀，利欲熏心的。
接着，玩一出反转。
然后，就给计划上了！
但是！
问过我们没有啊？
武将不蠢！
这活儿，最终落在谁头上呢？
最后，谁要去万里之外打仗呢？
又是谁，需要常年巡逻、镇守蛮夷之地啊？
不是每个人，都有当年黔宁王——沐英那般，独领大军，世代镇守边疆的忠心耿耿。
而今！
天下太平，两京、江南等地，夜夜笙歌，让人流连忘返。
尤其是，最近几年，里甲制被冲得七零八落，几乎形同虚设之后。
很多工人和外来人口的迁入，京城更加繁华。
朱佑樘有意无意的，让宵禁极其松散。
宵禁，并非是晚上哪儿也不能去。
实际上，是将百姓限制在一坊之地，大概就是一个四合院的范围。
可以走动的范围，还是蛮大的。
现在，宵禁更加松散。
不论是时间缩短，还是宵禁范围，都得到扩大。
晚上，走出整条街，都不怎么管！
夜幕下，京城、南京、苏州、扬州、松江等等。
一连串的大城市，都被昏暗的灯火点亮。
吟诗作对也好，对赌到天明也罢，还是酒色兼顾也能算上。
总之！
夜生活，已经成为了大明，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个时候，有谁还会愿意继续镇守蛮荒之地，天天看着土山包呢？
除非！
有更大利益！
例如:国公之位！
所以，朱祐樘话都说了半天，除了文官刚刚吹捧了半天，一点回应都没有。
朱佑樘和张山风对视一笑，默不作声。
到头来，还要求大疯哥！
大殿上，极其安静！
文官傻了，内阁脸色不好看，九卿都有点躁动。
说好的，主动请缨呢？
说好的，抢着挂帅呢？
人呢？
一众武将又不蠢，自然不说话了。
这一次不是像以往那般，去平定个叛乱，然后就完事了。
并不是到云贵之地，乱砍一通，打赢了就班师回京，然后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下，等着领赏就行了。
这是要跑到大明境外，万里之外，蛮荒之地镇守戍边！
而且！
说不定，就搞得跟沐家一样，世代玩守护！
能站在大殿之上的，不是公侯，就是位及人臣的武将巅峰。
他们的子孙，已经都安排好了。
要么世袭自己的爵位；
要么已经进了京营；
或者加入锦衣卫、金吾卫之类的皇帝亲卫。
往后的日子，衣食无忧，混吃等死就行。
那么！
我们为什么，还要跑到蛮荒之地，去帮着他人死守边疆呢？
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干的好，是应该的，没人感激；
干的不好，要惩罚，万人唾弃。
场面很安静，有点冷！
兵部尚书马文升出列，问询道:“镇远侯能征善战，战功卓越。
几年前平定苗乱，斩首过万，威震云贵，可愿领军出征吗？”
你们都不说话，劳资来点名！
然而！
没人回应！
萧敬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出来解释:“镇远侯前几日，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今日告假，没来早朝。”
你点你的，我不去就是了！
顾溥昨天就得到了消息，立马就找了见证人，来了一出病假！
而且！
他可是精明的人，一早就买通了内廷太监。
早就防着你这一招呢！
你点你的，把我都点趴下了，有没有！
你丫的要是说，封个公什么的，说不定劳资爬，都要爬到云贵之地。
就凭一句威震云贵，就给打发了吗？
扯淡！
那差事有多苦，武将一清二楚！
首辅徐溥出列，对着朱祐樘一拱手道:“宁晋伯刘福，有乃父刘聚之风，可堪重任！”
宁晋伯刘聚，是成化年间的悍将。
那是硬生生的，从底层一步步崛起，靠军功封爵的，可见其能。
刘福是次子，他的大哥世袭一年都不到，就因为搅和万贵妃和朱祐樘的夺嫡，自然是嗝屁了。
刘福也多次跟随父兄，抗击过鞑靼，战斗力还是有的。
但是！
有战斗力是一回事儿，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
武将没有文官那么多的修辞，刘福非常果断拒绝:“回禀陛下，臣偶感风寒，不宜出征！”
劳资不去，你能咋滴？
一时间，文官纷纷举荐，武将接二连三的推辞。
有些是心无余而力不足，有些是力能及而心不能及。
总之！
这么有难度，吃力还不讨好的活儿，谁爱去，谁去！
朱祐樘依旧挂着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已经极其不耐。
大明兵孬将怂，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有数的几个能打的，心中的小算计，更是算的比谁都精明。
他们再等！
等一个爵位的诞生！
国公！
镇守云贵之外，比之云南更远，比之贵州更穷！
鸟不拉屎，鸡不下蛋，没灯火夜明，没青楼名妓的地方。
朝廷还不给点甜头，就想让劳资卖命吗？
做梦！
几个武将对视一眼，相互微笑。
大家各有算计，不需要沟通，无声的问询。
这个国公……
陛下，你是给，还是不给呢？
一时间，张山风和朱佑樘，被耍了，冷眼旁观。
文官算计了朱佑樘，也在武将方面失算了，吹胡子瞪眼的，怒视公侯。
武将乐呵呵的，看着朱佑樘。
十分有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