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骷髅师进入戒备状态。
所以,士卒不仅需要背负,十多斤的火铳和弹药。
而且,行进期间,还要将斥候撒出方圆十几里。
最终,大军进行速度更加缓慢。
哪怕加班加点,一天才走二十里不到。
简直是爬行!
但是,这是张山风的命令!
虽然,大军将士满肚子牢骚,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有些金吾卫的神色,明显变了。
最近几天,骷髅师士卒的戒备,突然严厉起来。
他们不再与金吾卫有半点瓜葛,就连吃的饭食,都是自己准备的!
金吾卫的某些人清楚,自己暴露了!
张山风没对他们动手,只是因为还没甄别出,哪些人是被收买的罢了。
这些不是问题!
回头只要交给锦衣卫,在十八样酷刑下,什么都能审出来。
据说,没有人能完整的,撑过锦衣卫的这十八道刑罚。
在那帮煞星面前,严刑逼供之下,铁人也熬不住。
是黑是白,一探便知!
……
整整七天,大军于黄昏十分,到达浑源城外。
浑源州的知州,听说张山风的到来,非常客气的,召集了州内一众大小官吏。
城门口,整整齐齐的一众官僚,前来接风。
虽然,知州与京官走的很近,并不想与张山风扯上关系。
但是,亲王级别的仪仗,到了州城,由不得他不出面。
否则,一旦留下话柄,他的仕途,基本止步了。
不过,知州明显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
张山风就没露过脸,从头到尾连马车都没下!
他在压制朱厚照!
小猪一见到这种常面,就异常的亢奋。
小屁孩差点就冲下马车,想要亮出镇国公的身份,来个闪亮登场,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还好张山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下小猪。
然后,他不顾小猪的反对,将其定死在马车座椅上,寸步不让他移动。
开玩笑!
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现在,暗处有一双黑手,正在伺机吞噬他们。
这会儿越低调越好,尽快到达大同镇,才能算安全。
面对张山风的无视,浑源州的知州似乎并未察觉尴尬。
反而,他极力的邀请道:“大人,下官已经将府衙清理出来,作为大人的行辕。
请大人屈尊下榻!”
不知道他是客气一下,还是真心邀请。
反正,很真诚的样子。
原本,张山风是不准备进城的。
一旦进城,又是一堆客套,以及乱七八糟的酒宴。
这样应酬,十分耽误行程。
但是,张山风稍微撩起马车的车帘,他改变了主意。
他看了一眼疲倦的士卒,接受了知州的提议。
这些天,由于行军缓慢,将士们风餐露宿,连一顿正常的伙食都没有。
这在太平年代来说,叫做刻薄下属!
与此同时,朱厚照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小猪的脸上,就差写上三个大字——快答应!
朱宁虽然不敢说话,但他眼中也掩饰不住的,流露出进城的渴望。
很无奈,张山风一摆手,吩咐道:“进城!”
大军浩浩荡荡的,缓缓进城。
……
是夜,府衙
“砰!”
“敌袭!”
一声嘶吼,以及一声火铳声,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外围负责守备的骷髅师,已经与不知名的敌人,展开了大战。
然而,整整数十息之后,支援寥寥无几。
所有人还睡得很熟,醒来的只有少数人。
这对于骷髅师来说,是很少见的!
没办法,大半个月的奔波,所有人都累了。
骷髅师的将士也是人!
在连续高强度的戒备,以及负重前行之后,很多人深感疲惫。
现在,好不容易进了城,自然是放松了警惕!
只是,今夜注定他们无法安心的,睡个好觉。
张山风在枪响的一瞬间,猛然惊醒。
然后,他叫了几次朱厚照,却没有反应。
小猪还是个孩子!
累了这么多天,疲惫到了极点,所以根本叫不醒。
哪怕外面枪声,已经逐渐密集起来。
但是,小猪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倒是朱宁早已醒来,躲在角落,不知所措。
张山风无奈的背起朱厚照,吩咐朱宁:“今晚注定不安全,你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他需要接过指挥,背起朱厚照,已经很吃力了。
这时候,不可能再挂着一个尾巴。
朱宁听完之后,有些茫然,随即一溜烟的跑了。
他从在小摸爬滚打中渡过,这种常面见过不少,非常有觉悟的闪了。
张山风自然没有再去关注朱宁,因为此时内堂,居然也想起了火铳声!
亲卫前来禀告道:“大人,那个知州不知道从哪里,调集了大批的精兵,将府衙团团围住了。
金吾卫有人被收买,打开了府衙大门!
而且,内堂原本是我等亲兵,负责守卫的,固若金汤。
但是,骷髅师有人叛变!
他们杀了不少同袍,现在朝内堂而来,情况岌岌可危!
请大人从后门突围!”
张山风脸色一寒,金吾卫有人被收买,这些他是知道的。
他也一直防着这一点,特意将金吾卫放在外堂。
然而!
千算万算,他万万没算到,骷髅师的士卒,也有人会被收买!
那些可是他一手打造的,超强底牌!
现在,居然连骷髅师被渗透了!
祸起萧墙!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坚固的防御,永远是从内部瓦解的!
如果,不是骷髅师有内应。
那么,张山风凭借这一千多人,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也丝毫不慌。
但是!
现在,他不知道谁是黑,谁是白。
他连骷髅师,也不敢再相信!
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从张府带来的,这数百名亲卫!
所以,张山风咬着牙,命令道:“命金吾卫剩下的人,老实的呆在房间内,不允许走出房门一步。
违令者?
杀!
所有骷髅师,进攻外堂,不允许靠近内堂一步。
天亮之前,务必夺回府衙外堂!
但凡抗命者,无需顾忌身份,格杀勿论!
传令骷髅师每一个人,只要有人意图引发内乱,或者妖言惑众者。
杀无赦!
所有亲卫,驻守内堂。
但凡敢靠近一步者,就地处决!”
虽然,这样会误杀很多人。
但是,他现在没得选择。
这是最快稳定局势的方法!
将亲卫和骷髅师分开,分别驻守内堂,以及夺回外堂。
哪怕内应有心制造混乱,在所有人的监督下,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金吾卫,本就不是战斗的主力,老老实实的在房里呆着。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如果,这时候乱跑?
要么,就是内奸,杀了正好。
要么,就是蠢,死了活该。
战斗,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惨烈。
只是因为黑夜看不清形势,又有金吾卫策应,打开了府衙大门。
加上内鬼制造了内乱,看起来十分危急。
所以,才显得形势十分严峻。
不过,亲卫的执行力很强!
在张山风一连串铁血的军令之后,他们将骷髅师赶向外堂,然后直接将金吾卫禁足。
战场形势,很快得到缓解。
不仅仅内乱得到了平息,外堂也重新夺了回来。
此时,天已经放亮。
亲卫禀报道:“回禀大人,外堂重新夺了回来。
骷髅师战死上百人,损失惨重!
此外,昨夜骷髅师有三十多人叛变,已经被同袍当场格杀。
其姓名已经记下,传遍军中!”
骷髅师的风格,从来不是人死了,就完事了!
而且,这一次他们叛变,枪口对准的,居然是自己人!
还是骷髅师真正的领袖!
这个事情,非常严重,必须清算!
死亡,只是开始!
……
清晨,朱厚照终于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顿时一脸惊愕。
休息好了,小猪满血复活,精神倍儿好。
小孩子说睡就能睡,醒了就精力充沛。
他看了一眼院子外面,重伤的亲卫,以及弥漫的硝烟。
小猪下意识的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朱宁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然后,他弱弱道:“小国公,昨晚有人想刺杀大人!
外面打起来了,打得很厉害!”
朱厚照兴奋的大喊:“这是真正的打仗,太有趣了!
去去去,拿本国公的火铳来,本国公要杀对面……”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
没有见过生死的朱厚照,与在街头摸爬滚打朱宁。
他们对于这场关乎生死的战争,态度截然不同。
朱宁是心有余悸,小猪是万分遗憾。
张山风迎面就是一脑瓜崩,疼的朱厚照差点晕菜。
朱厚照怒吼道:“你敢打本宫,本宫的父……”
张山风冷着脸,打断了朱厚照,寒声道:“想死的话,你就再大声点!
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你是谁!
本官也想看看,有多少图谋不轨的人,想杀死你!
不想死,就老实的呆着!
少在这儿添乱,回头劳资再跟你算账!”
这个时候,这个小屁孩还嫌不够乱。
居然还要闹腾?
要是朱厚照暴露了身份,想杀他的人,比想杀张山风的人,还要多!
当今陛下,只此一子!
他死了,陛下无后!
有太多的人,想弄死小猪了。
朱厚照果然老实了。
不管他是被张山风的语气吓道了,还是被张山风的话惊醒了。
反正,他老实了。
只是,他捂着头,疼的一双眼睛,不停的冒着眼泪,死死的瞪着张山风。
那架势,几乎要暴走了。
张山风懒得理他,吩咐朱宁道:“你们两个,给本官好好蹲在这里!
你负责看着他!
他敢乱动,本官允许你,像刚刚本官那样,使劲的抽他!
要是他因为到处乱跑,少了一根毫毛。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早饭差不多吃完了,对方的进攻,马上要来了!
他现在要接管指挥,根本无暇顾及朱厚照。
所以,他只能威胁朱宁,看着朱厚照。
朱宁都快哭了!
他虽然不知道朱厚照是谁,但是,能跟大人这么说话的人,肯定不多。
看这个架势,也知道朱厚照的身份,绝不简单。
甚至,有可能是大人的亲儿子!
他哪敢真的,一脑瓜崩的敲上去呢?
如果,不敲的话,朱厚照能老实吗?
虽然,这货暂时被镇住了。
但是,那一脸兴奋模样,以及一双贼眼到处乱瞟,谁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朱宁脑袋都是疼的,突然灵机一动,规劝道:“光拿火铳是没用的!
你要跟着大人,学习带兵打仗,那才是真本事!
你可不知道!
昨天听说有内奸闹腾,搞得人心惶惶的。
大人一道命令下去,几乎瞬间解决了。
什么杀无赦!
谁谁谁就地处决!
随便说说,就稳定了军心,将本来被贼兵占据的大堂,给夺了回来!
大人指挥打仗,可厉害了。
要学就学,指挥千军万马的本事!”
朱厚照果然没闹腾了,嘀咕道:“有道理!
持兵戈者,唯杀一人尔;掌万军者,可屠千万人!”
于是,朱厚照匆匆忙忙的,吃了早饭之后,就紧紧的跟在张山风身后。
而此时,张山风正躲在内堂的高处,拿着一个圆筒,往外观看。
朱厚照非常好奇的,爬了上来,询问道:“这是什么?
能让本国公看看吗?”
张山风先是一愣,想了想,觉得对面完全没有进攻的趋势,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现在有时间,教一下小猪也是蛮不错的。
然后,他趁着对面还没进攻,解释道:“此物名曰单筒望远镜!
乃大明玻璃厂,最新研究的。
可以看清,数里之外的东西!”
朱厚照连忙夺过,张山风手里的望远镜,然后观察起来。
立马,他就惊呼起来了:“真的!
真的看到了!
本国公看到了,贼兵居然在调集火炮。
是真的火炮!
放肆!
居然敢用火炮,对准了本国公。
回头砍了他们的狗头!”
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娃娃,对于刚才的脑瓜崩,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反而,他对望远镜更加感兴趣。
虽然,他是兴奋了。
但是!
张山风脸色却更加难看,对方在调集火炮!
不过,朱厚照立马迟疑起来:“咦?
知州边上的,那个穿锦袍的,前不久应该还在宫里。
他怎么出现在此地呢?”
张山风一把夺过单筒望远镜,看了一眼,十分醒目的锦袍中年男子。
然后,他将望远镜又交给了朱厚照,寒声问道:“你确定,此人出现在宫里吗?
是哪座宫殿呢?”
朱厚照很是肯定道:“宫里那么多宫殿,不知道是他去过哪座宫殿。
只知道在宫里见过他!”
这是真的!
皇宫太大,数万的内廷太监,以及无数侍卫。
天知道这货,从哪里溜出来的呢?
恐怕,就是朱祐樘都不能说清楚,更何况只是个孩子。
不过!
这些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场埋伏,以及策动骷髅师反叛的人,已经浮出水面了。
来自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