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贬到琼州,但是陛下还算仁慈。
至少,没有罢官,锦衣卫千户的头衔还在。
这对于张家可是大恩典!
不仅每个月还有俸禄可以领,而且头上还有个朝廷锦衣卫千户的乌纱,一路上也不担心被西厂做掉。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罢官之后,朝廷不管不问,被政治对手整死在回乡的路上。
杀一个平民和杀一个朝廷的人,性质是不一样的。
至少,他们路上,不惹麻烦,就不会有麻烦!
那么,咱会惹麻烦吗?
必须的啊!
……
陛下也算宽厚,也没让张家即刻启程,只说尽快前往。
这也给了张家缓了口气,还有时间置办点有用的东西。
尤其是药材!
……
京城,张府
张山风指着大张的箱子里面说道:“大哥,琼州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荒凉,这些东西你运过去干嘛?一点用都没有,都卖了吧!”
整整几大箱子里面都是字画,古玉,瓷器等等古董。
这些东西适合收藏,显然不适合长途运输。
这些易碎品运过去,搞不好连“全尸”都没有。
“这些可是英国公他老人家以前赏的,很多东西据说是皇家贡品,甚至是御赐的!”大张舍不得。
难怪一家子文盲,全是名字都不会写的人,会有这么多字画,古玉之类的。
原来是不懂装懂的国公爷送的!
大张显然不想卖,虽然不懂字画,也不喜欢收藏瓷器,更无所谓美玉。
但毕竟是好东西,他舍不得卖。
他心里:国公爷出品,必属精品!
张山风很耐心的解释,“此去琼州不仅六千里之远,而且还要飘洋过海,字画沾水就废了,美玉中看不中用,瓷器可经不起这般波折,还有这些檀木家具就……
如果非要运过去,你想给它们留给全尸都很难,咱们还是别太残忍!
咱是去穷乡僻壤,路途遥远,颠簸不已,需要带些有用的东西,该扔的就扔,该卖的就卖,别在路上弄坏了,反而卖不了价钱了。”
坏了,可就不值钱了!
说那些有的没的没用,只有说不值钱,会贬值,大张终于脸上变了,赶紧拿去牙行了。
跑的比马还快!
只能说,英国公对老张家还是不错的,随手赏赐的东西,还是蛮值钱的。
大张一趟跑下来,兴奋的告诉张山风,“风弟你说的没错,那些东西卖了八千两,比之家里的现银还多!”
只见有人抬回来几个大箱子,福伯正指挥着安放。
张山风感慨了一句:怪不得自古以来,人们都喜欢古董,原来古董这么值钱!
这每年的888大礼包,没白送!
另一边,周氏正在整理家里,张山风又跑来了。
张山风指着周氏的箱子道:“大嫂,琼州天气比京城炎热,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别整理了,都卖了吧!”
几大箱子的棉被,棉袄,锦绣绸缎等等,这些拿到当铺,还能值不少钱。
尤其是锦绣丝绸,都是按两计算的好东西。
好东西,就应该分享给别人!
所以——卖了吧!
“瞎说,琼州那般荒凉,这些都卖了,万一到时候下雪,岂不是又要花钱置办。咱们小户人家,经不起这般折腾。”周氏不舍得卖掉,这些看起来很新的家当。
好节约的大嫂!
娶媳妇,就得……
呸!
这叫抠!
可不能娶这样的!
不然别说跟姑娘聊天的钱,恐怕去了青楼,连喝杯酒的钱,都被管的死死的,比如:大张!
张山风见周氏不信,不由得拉来了大张,“大嫂要是不信,可以让大哥去衙门打听打听,我听寿哥说,琼州没有冬天,那边冬天跟京城初夏差不多,暖和着呢。”
“那琼州的夏天呢?”周氏一脸不信。
你个小屁孩,信你个鬼哦!
张山风思索了一下,倒是认同,“夏天不知道,不过可以多备一些硝石。”
于是说完,就寻找福伯,准备购买硝石。
琼州夏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热,张山风是知道的,但他没说。
他需要硝石的原因:硝石可是制作火药需要的。
周氏见状,将信将疑的让大张去打听。
结果就是棉被什么的,毛毯什么的,丝绸什么的,都被卖了,买了许多布匹。
……
账房,好多银子!
张山风指着福伯看守的几大箱子:“我说老头,你是不知道吧,琼州物品匮乏,人烟稀少,你守着这么多银子,又不能吃!把这些银子,都花掉,买点有用的东西吧。”
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以及珠宝首饰,珠光宝气,煞是好看。
“都花了?买什么?”福伯呆若木鸡。
这里面可是张府全部的家当,足足过万两之多!
张老三一辈子的积蓄,折算白银才两三千两,前不久家里被赏赐两千两,以及大张的收入和牙刷的收入,再加上变卖字画,瓷器,家具,棉被等等,超过一万四千两的白银。
现在张山风一张嘴就要全花掉,让福伯血压暴涨。
张山风很认真的思考了半天,“全部买高粱,水稻,甘蔗等等作物的种子;
琼州缺铁,也置办一些锄头,镰刀,地犁等铁器,多多益善;
还要买些鸡,鸭,猪,牛,羊等幼崽,我想吃肉。
种子尤其记得购买甘蔗,将来可以炼糖;
幼崽多买牛和马,到了地方靠他们耕地!
我暂时只想到这些,回头再想想……”
“要这些干什么,有钱还怕买不到?”福伯当然还是觉得钱可靠。
有钱,走遍天下都不怕!
那是你,还有走进原始森林!
张山风解释道,“琼州孤悬海外,很多东西,有钱你也买不到!
别说琼州,到了广东省的南边几个府,银子……跟石头没有区别,打架还没板砖好用!
那里不是京城,几乎没有商铺,半个月一次赶集,平时买东西,只能靠运气,看能不能碰到货郎。
那么,你手上的银子,又有什么用?”
“老朽做不了主,要问过大老爷才行。”这事太大,可不是小数目,这种倾家荡产的事情,福伯拿不定主意。
张山风才想起来,最关键的其实是人:“顺便让大哥问一下,手下有没有心腹愿意一起去琼州。
同时,沿途招揽一下流民,收做仆从,此去琼州,需要他们开荒种地。”
于是他追上福伯的步伐,补充了很多。
……
不多时,大张和周氏,就跟福伯,张山风聚首。
于是,一个家庭会议,就在大厅里展开。
毕竟花光所有银子,这个决定太重大了!
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能做出决策,哪怕是一家之主的大张也不行。
毕竟,他只是养子!
大张考虑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决心:“风弟,你说把银子全花了,是不是有点冒险?”
你败家子的名声太响了!
“是啊,二老爷,万一到了琼州,有用得到钱的地方,到时候岂不是……”福伯没往下说了。
张山风决定给他们,粗略的分析了一下琼州,“没有万一,琼州除了州府衙所在的琼州,乃汉人居住之地,还算有些人气。
但蛮荒之地比之京城,不可同日而语。
定安,会同等县,你走上几十里,都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人家,银子有何用?
其他的儋州等地,皆是黎族等土著占领,他们更不认识银子。
在琼州,银子远不如粮食来的实用!
吃都吃不饱,谁会跟你换银子?”
当然,这些肯定不是他一个技术宅所知晓的。
肯定以及必须,是太子殿下告知的。
因为朱佑樘,看过《大明狗腿子》!
张山风没看!
“你是从何得知的?”大张惊呆了。
这些连他一个锦衣卫千户都不知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会这么清楚。
张山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使出绝招:“咱爹托梦告诉我的。”
难道我练过如来神掌,也要告诉你吗?
“为什么咱爹每次都给你托梦?”大张不淡定了。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收到,老爹的电话。
张山风很淡然的说道:“因为我是亲生的!”
大张:“……”
周氏:“……”
福伯:“……”
……
“咱爹还说了什么?”大张下意识的问道。
同时,周氏和福伯也伸出耳朵倾听。
张山风照着朱祐樘的话,给他们打打鸡血:“咱爹说,这次虽然是被贬,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琼州土地肥沃,极为适合耕种。
所以,咱爹告诉我,多招募一些人手,但一定要靠得住!
到了琼州,咱们家就拼命的开荒,做最大的地主,过万顷的沃土在等着我们。”
“过万顷?”大张呼吸都急促了,福伯和周氏也激动异常。
过万顷,除了皇室,应该没有人,有这么多田地吧!
还好,虽然张山风没有朱佑樘的口才,但大张福伯等人,还是比较好忽悠的。
这个时代,他们看重——地!
一番讨论,大张发号施令:
“已经有七十多个兄弟,愿意跟我一起去琼州,我这就去多招募些流民。
留下三千两备用,剩下的钱,福伯负责采购粮食,种子,幼崽和铁器。
这些东西出了京城和南京,在其他地方,很难大量买到,早点置办会比较安心。
娘子再去购买些药材,盐,茶叶,布匹,干货之类的……”
不得不说,大张这个千户还是有点能力的,方方面面的安排,几乎已经面面俱到了。
张山风嘱咐了一下大张:“大哥,记得送一千两到英国公府上,咱们还要回来的,香火情不能断了。”
以后,还要回来的,还指望国公爷罩着呢!
抱住的大腿不能松开了,英国公可是正儿八经的大腿。
虽然,现在已经有朱祐樘这条大腿。
但是,他的太子之位不稳,还游离在生死边缘,又是个穷鬼,怎么看都是赏了大几千两的英国公,更加靠谱。
做狗腿子,大腿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