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后记

陈宇看着躬身领命的长孙无忌,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此事总算圆满解决了不是么,以后再无后患。可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可就惹怒了一旁歇息的李二。

李二斜了一眼陈宇,然后疲倦的说道:“你......真以为就没你的事儿了?”

到了这时候,谁‘仗义执言’谁才是傻子,陈宇一只手指着自己,装傻充愣道:“啊?陛下说的是微臣吗?微臣没事不劳陛下挂念了哈哈。”

李二才不吃他内套呢,只见李二恨铁不成钢得点了一下陈宇,可又显得那般无力,他嘲讽道:“呵!现在都成微臣了?朕可没看出来你哪儿微!大殿之上你可是霸气的很,就差给你一个棒子打死韦挺一家了对吧。说说吧,那个突厥贵族的事情。”

陈宇听后略略有些慌,他还想扯谎,可李二根本不给他机会。

“给朕老实说!这事儿还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再不老实你就去陪韦挺去。”他是真没闲功夫和陈宇扯皮,李二接过房玄龄拿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用湿布擦了一下脸,重新振作了精神。

陈宇一看也躲不过去了,只能照实将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张慎几现在应该抓不住了。”他说完,其他人对他的南辕北辙的话就有些不爽了。杜如晦扭回头着急得说道:“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个人了。”其实他是爱护陈宇的,尤其是蝗虫的事情过后。这小子难得得有几分傲骨,还有些君子之心,不会落井下石,这是他看好陈宇的一点。

“陛下,各位叔伯其实张慎几,就跟在那个突厥贵族的身边。而那个贵族的身份,并不是韦家认识到的那么简单。他的名字叫做阿史那叠罗支。”说完陈宇顿了顿,看向了周围人。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包括李靖就都激动了起来。他们可是知道的,这个唯一的突厥王子,未来是可以和突利可汗争汗位的!突厥王子偷偷涉险来大唐,与大唐贵族密谋不可告人的事情。这简直就是惊天大新闻。

李靖立刻转过了头,目露精光看着陈宇:“他在哪?让我抓住,来年战事定能一战定胜负!”

回答他的并不是苦笑的陈宇,而是捂着额头的李二。

“药师不用问了,哎这小子既然说是张慎几在那人身边。那突厥王子肯定是已经听到风声跑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回突厥的路上了。这小子,为了解决韦家,居然放走了突厥人。”

李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模模糊糊的答案,可是他不甘心。现在李二这么一说,再配合上陈宇的苦笑,他简直有一种抓心挠肝的冲动。

正所谓曾经有一只真挚的突厥王子摆在自己的眼前,但是自己却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自己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王子说三个字:你别跑!如果非要在这份感情上加上一个助词的话,我希望是,我特发?!你别跑!

现在李靖的脸上就有一种,那种吃了shi的样子。他气的看着陈宇‘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能有一声叹息结束这段对话,没辙陈宇是自己看好的那个。

陈宇无辜得看着他们,说道:“各位请听我狡辩!对于此事我有不同看法。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国内有这么一群蛀虫。他们每天吸着大唐的血,却还诽谤造谣、甚至重伤朝廷重臣。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都已经变成了谋害。待我们真正举全国之力出兵北伐之时,他们一定会在后方闹出更大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可能进退两难,剿不敢剿,怕动摇军心,抚不能抚那只会变本加厉。现在处理掉了一家,而且是卢家起头放弃他的,那绝对能起到无后患的敲山震虎,断其臂膀之效。”他只能用后世蒋光头的说辞来安慰众人了,正所谓话分两头,反正怎么说都有理,就看你怎么理解他。

李二刚端起的茶杯,还没抿了一口呢。就听到了陈宇的发言,气的他一茶杯砸在了陈宇的面前,吓得陈宇一哆嗦。他再度咆哮了起来:“你!你!你真以为就没你的事儿了吗?你可知道,只要今日一过,世家必然会反应过来。只待明日,朕的案头就会堆满了各部官员对你的参奏!你就是再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填的!”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他来回踱步,继续说道:“韦氏是你能动的了的吗?!千年世家呐,那不是跟朕十几年的韦挺他一个人就能替代的。你可知军中有多少韦氏之人,你可知韦氏麾下圈养了多少死士!你可知今日会有多少人,脑袋搬家!”他一口气将这些还全部崩给了陈宇,甚至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他脸上。李二定了定神转头又对其他人呵斥道:“突厥!突厥是要绝了朕的根基呐!”说着他摇摇欲坠得又坐了下来,陈琳也不顾那么多了,赶忙上前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李二低着头看了一眼,刚刚陈琳递过来的小纸条,沉声道:“当朝六部正四品上的主官侍郎,拢共有七位,朕不得不罢免四位。九寺五监十二位主官,朕不得不罢免五位。看看这九个人吧!那个不是两鬓斑白,为大唐呕心沥血风雨同舟一起过来的,哪个不是做出了杰出贡献升上来的。他们的功绩,不比你们小多少啊!”说着说着,李二捂着心口,痛心得不能自己。

陈宇在下边已经有些后怕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一个韦家怎么可能会盘根错节到如此程度。那如果将整个世家挖空,岂不是大唐半壁江山都要没有了吗?!他不禁冷汗都下来了。

榻上的李二压根儿没管他,继续看着下边几位自己最贴心的重臣说道:“太上皇将这大好的江山交到朕的手上,却被朕搞成了这个样子。朕是痛心疾首,朕有罪于大唐,愧对父皇愧对天地,朕恨不得和他们一样,罢免了自己!”说道这里,刚刚坐下的众人又都豁然站了起来。他们都低声呼唤着陛下。

“还有你们!各个冠冕堂皇,各个站在岸上。你们就那么冰清玉洁吗?!”说话的功夫,他飘了一眼供着身子的长孙无忌,和萧禹。

“今日陈宇敢放声大胆得说出来,那是他问心无愧!他对得起这一片天地,你们呢?你们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吗?!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你们就要看着,朕的江山烂透了吗?!”

说到这里,李世民突然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他无不痛心得要继续说,他知道,重病是要下重药的。他现在必须说,也不能不说。

“朕知道,你们里边有的人比他们九个更,可怕!更,愚蠢!呼朕!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洗一洗!晒一晒!朕刚即位的时候,朕以为朝廷最大的敌人是贫困。朕夜不能寐,日不停歇得加班加点!朕农为本,减轻徭赋,休养生息,厉行节约,完善科举制度等政策,只求一富。之后天节将军、燕郡王罗艺他悖逆枉上,丧心病狂。居然谋反!那时候朕以为大唐最大的敌人是罗艺,朕灭了罗艺!长乐王李幼良又成了大唐的心腹大患,朕平了李幼良!突厥,又成了大唐的心头之患。朕,算是看明白了。”李二背着手,在众臣面前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萧禹面前。

“大唐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是在这太极殿!就在朕的这一群所谓亲信大臣们当中。咱们这儿松一点儿,世家里就烂一片!你们,要是全都只顾自己了!那突厥将会兵临这长安城下!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啊!想想吧,韦氏这一个千年世家!前朝的隋炀帝吊死在江州才几年呐,忘啦!?韦氏上下万余口,天下万万汉人。还站在大唐,盯着你们呐!”他喘着粗气,坐回到了踏上。

下边众人被他说的都是汗流浃背,不敢说一声,只能认罪。连一向高傲的魏征,现在都一言不发得低下了头颅。是的,其实这些事情全天下谁都可以不知道,就只有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但他输给了一个后生晚辈,一个才十四岁的年轻人!他脸红,他内心的骄傲在那一刻碎的干,干,净,净。

他们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甚至都知道李二再说什么。但他们不敢,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站在那里,如同木桩。

李二喘了一口气,有些意兴阑珊。他摆了摆手,接过了一杯新茶。指着陈宇说道:“你也别得意,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明年春,就去西北吧,去看看伊唔,看看高昌,看看吐谷浑。”

当下众人对李二的表态简直惊呆了,魏征、杜如晦和李靖赶忙叫到:“陛下!”

李二摇了摇头,根本不想看他们。

陈宇嘴角又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知道,此事不可逆转了,可不知为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做了对的事的人,为何总也不能有好的结果呢!

这不公平!

可他终归不是那种能轻易舍去生命的人啊,他只是个凡人。

“陛下,我可以带护军一起吗?我还有学校未建成。”他心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不过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得锤击了。

“护军你带走,朕宫里有秦琼左武卫的兵,你领走二百一起训练。明年春末,那二百人去北方,你带着你的人滚去西北。”春末夏初,已经是李二的极限了。他绝对不会让陈宇多呆一天,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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