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安贵妃病逝,二皇子自请去皇陵守灵。
这一守,就守了七年。
“他这次回来,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父皇对他多少还有些愧疚之情,他又曾是父皇最喜爱的儿子,总之,七弟还是小心些吧!”
“父皇为何对二皇子愧疚?”阿照有些疑惑,当初在星阁看到的那卷宗,说的不就是二皇子的母妃,安贵妃促使了那场祸事吗?
按道理,北燕帝不是应该对二皇子厌恶上么,怎么成愧疚了?
“皇嫂自己问皇兄吧!赶了许久的路,本王也吃饱了,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了。”慕容博耸耸肩,端着米糕就往外走。
“……”
感觉他千里奔波,就是为了来吃口米糕的。
慕容博一走,屋里就剩下阿照和慕容烬,她静静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慕容烬往后靠了靠,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才道:“当年北燕内乱,安贵妃母族举事败露后,为保住自己的儿子,她设计死在了父皇手中。她是父皇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女人,当年比母后更先入的东宫,情意自当不轻。”
安贵妃可以说是北燕帝的白月光与朱砂痣的共存。
只是当年身份没有皇后这位藩王郡主尊贵,当时只做了位庶妃,后来也只是为贵妃。可现在,死人,永远比活人能在别人心中,留下不可取代的位置。
而安贵妃的确好手段,利用皇上对她的情谊,为自己儿子留好了后路,也为自己在北燕帝心底,争得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位置,更在后宫所有女人心底,狠扎了一根拔不出来的恶刺。
这样的女人,若还活着,阿照感觉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殿下确实该小心些。”
大悲之后的复仇,带着日夜渐深的仇恨,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毕竟秋后的蚂蚱,依旧能蹦哒得很高。
北燕皇宫。
承德殿上,二皇子穿着洗得泛白的旧衫,一根麻绳固定着发丝,一双有些脱线的布鞋,身形消瘦,笔直地站在殿中央。
若非知道他是皇子,怕都以为是哪个穷酸书生得见天颜了吧!
比起其它皇子,慕容赫长得有些阴柔,像极了当年皇城第一美人的安贵妃,他也是众位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封号,乃冠以二皇子之称的皇子。
见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北燕帝目光难掩激动,又见他身穿粗衣麻布,身形单薄,心底愧意渐深。
这个儿子真的像极了他母妃。
毕竟是自己曾经最疼爱的一个儿子,北燕帝见他穿得还不如个下人,顿时心疼了,下旨道:“二皇子守陵七载,孝心可嘉,今特赐封为麟王,食亲王所俸,赐住麟王府。”
“儿臣叩谢父皇恩赐。”
慕容赫跪拜在地,低着头,眼眸阴冷,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意。
母妃,儿子回来了。
北燕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麟王起身吧!诸位卿家有事启奏,无事就退朝吧!”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北燕帝看了姚尚书一眼,沉声问道:“爱卿还有何事?”
“禀陛下,骁勇大将军莫北煜无圣上旨意,擅自调兵前往玉溪城,不知意欲何为,还请陛下严查。”
莫北老侯爷一听,急忙出列道:“陛下,此事……”
“行了。”北燕帝有些倦意的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不必查了,此事朕知晓,昨夜朕已经收到太子从玉溪城传来的秘信,玉溪疫患已除,并已研制出治疗鼠疫的药方,也禀明了骁勇将军之事,朕也已经下旨免除屠城之危。”
什、什么,鼠疫之危解除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那太子他们岂不是……逃过一劫了。
姚尚书面色惊诧,简直被这消息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去看谁,幸好反应过来及时低下了头。
莫北老侯爷甩了姚尚书一眼,作揖高喊:“陛下圣明。”
众大臣也跟着齐呼:“吾皇圣明,天佑北燕。”
姚尚书老脸讪讪的,挨着莫北老侯爷的白眼,默默退回了行列中。
云丞相见了,故作疑略道:“从边境到皇城,快马加鞭都得需要十来日,飞鸽传书都得六七日,六七日前骁勇将军还在边境镇守吧!不知姚尚书是如何提前得知人家会去玉溪城的?”
这老匹夫,是想要挑拨离间啊!
“老夫…老夫……”姚尚书被问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想怼又无从怼起。
这个计谋,算准的就是太子得到屠城的消息,定会为了城中百姓,向就近的莫北煜求助。到时他们只需参上他一本,依皇上的疑心,定然会彻查,莫北煜适时必会为了证明无不轨之心,主动上交兵权。
而边境军营不可一日无将,那时浪儿便能有机会顶上。
到时,兵权在他们姚家手中,二皇子也会多一些助力。
所以不论最后玉溪城如何,太子染疫身死,莫北煜卸权,他们都将是双赢的局面,不想这鼠疫竟找到了解除的方法,当真可恨啊!
想到此,姚尚书猛然发现,太子身患鼠疫还能如此运筹帷幄,麟王想扳倒他,怕是不易啊!
见姚尚书窘迫哑语,云相继续讽刺道:“姚尚书莫不是,梦到了莫北将军会在这几日前去玉溪城的吧?”
自云潇潇一事后,云相无论朝堂还是路边,见到姚尚书都会上去给他找些不痛快,哪怕姚尚书好几次有意示好,他也装作没见到。
笑话,让他的女儿替他的女儿背了黑锅还赐了鸩酒,如今还想让他和颜悦色的帮他们,简直是笑话。
别问云相是怎么知道,毕竟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行了,无事都退了吧!”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点也不想追究这些烦心事,由高裘扶着离开了承德殿。
“恭送陛下。”众大臣叩首齐呼。
慕容赫嘴角的讽意越发大了。
如此也好,后面的戏还长着呢!一下子都玩死在了玉溪城多不好啊!
慕容烬,鹿死谁手,咱们兄弟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