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面要的,你不交我也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何况是自私狡诈的大烟贩子范庭孙。
“呵呵,拿你头上的败家犬,吓唬老子?”
“不敢!你说得算,我绝无二话!”
尽管范庭孙心里想把他碎尸万段,可脸上和言语却越发恭顺。
只要今日能逃脱升天,就冲这崽子刚才狂妄至极的话,他有八百个法子找回场面,甚至数倍奉还。
其实范庭孙所谓的八百,归起来就一个,那就是向幕后之人告状!
果党虽然已退守湾湾,但只是退了,不是绝了。
若出手,碾死一个九龙城寨的头头,比碾死一只蚂蚁也难不了多少。
“大奸似忠,你装个球!”
范庭孙笑得虚伪极了,陈卫仁看着想吐,怒骂一句,便不再理他。
约么过了三刻钟,唐装老者回到秋字包厢。
“已经办妥!”
“月娥对准他!”
按照安排,青帮人等皆束手就擒,范庭孙价值大减,用不着手雷了。
示意月娥瞄准后,陈卫仁慢慢抽回了手。
把大菠萝揣进兜里,又狠狠擦了几遍,才作罢,看得出十分嫌弃范庭孙。
“老表,是跟我回家,还是自有去处?”
唐装老者见问,沉思片刻,决定跟着陈卫仁去看看。
毕竟对红色格外亲善,且家资丰厚,他想再了解了解,看看有没有彻底化为助力的可能性。
“小兄弟,若不嫌弃,就叨扰了。”
“跟自己家里一样,范大帮主,陪我们走一趟吧。”
陈卫仁说着,从月娥手中拿过手枪,顶在了范庭孙的腰眼,连推带搡走到戏院大堂。
嚯!
刚到楼下,眼前的一幕,给陈卫仁看笑了。
只见200余个青帮混混,被三人一组,捆绑成了男上加男状,既辣眼睛又好笑。
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他来了兴致,朝不断向他张望的戏院老板挥手。
老板见状大喜,包场的钱还没付呢,当时也是被吓住了,忘记收定,他是真怕这主一走了之。
“爷,您找我!”
“我问你啊,这么个绑法,谁想的?”
老板干的就是服务行当,他从话音中听出了喜意,知道是好事。没搪塞,转身招来一个小伙计,岁数不大,顶多十五六,虎头虎脑的。
“阿坤叫人!”
“大老板好!老板好!”
噗嗤,这孩子又成功逗笑了白月娥。
说不精吧,仁哥和戏院老板都照顾到了;说精明吧,称呼很别扭,细想身份也不对。
啪!
“傻乎乎的,什么大老板、二老板,快叫贵人!”
戏院老板精明得很,轻轻呼了小伙计脑门一巴掌,怕他不懂事,把富贵赶跑了。
“贵人好!”
小伙计被老板提醒后,立马改口。
“叫什么名字?”
陈卫仁确实准备看赏,在戏院来说,受得一声贵人。
“回贵人话,我叫倪坤。”
“坤者,厚德载物,好名字。绑人的法子你想的?”
尖沙咀,戏院,倪坤!
陈卫仁有八成把握,他是若干年后,那个卖洗衣粉的倪坤。
从绑人的手法来看,或许不卖洗衣粉,也能出人头地啊。
“回贵人话,戏院的绳子不够了,所以我教他们把三个人捆在一起,绳结是老家捆猪用的,很瓷实。”
“很有想法,我欣赏你,拿去买糖吃。”
陈卫仁笑着,递出了一张百元大钞,让倪坤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愣干嘛?还不谢赏?”
戏院老板嘴硬心软,知道这孩子是头一回碰到豪客,忍不住提点。
“哦哦,谢贵人赏!”
倪坤这才反应过来,忙低头道谢,从声调中的颤音能发现他并不平静。要知道,他如今只是戏院包吃包住的杂工,100块得存上一年。
“这是你应得的!”
“爷,您看……”
等陈卫仁看完赏,老板忍不住插话。
“忘不了,一共多少钱?”
“爷,戏院共出红绸3600……”
“不用报了,一共多少?”
“嗐,您看我这张嘴,一共是46万零点,取整,收您46万,单据您拿好。”
戏院老板轻轻掌嘴,报出钱数,并递上收取明细。
“今天事赶事,没功夫让人送钱,若是等得了,明日让人到城寨取钱;等不及就派人跟我取,如何?”
说实话,老板有点慌,这可是笔巨款,而且还涉及到和唐大家的分账。
“这……”
“明白了,若不放心,你亲自跟着,来回也就一个钟的事。”
“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大主顾,签单可否?”
戏院老板怎会承认信不过呢,若是偏要今天取,那不等于把大主顾往外撵吗?
而且就冲今天的阵仗,他也愿意赌一把。
赌赢了,没准这位爷高兴,有一就有二,有二还有三呢。
签单当然没问题,他接过纸笔,龙飞凤舞在单据上写下:九龙城寨陈!
“对了老板,等我走后,那群混子让人丢到街上,他们知道该找谁算账,与你无关!”
陈为仁临到门口,转头大声说道,既说给老板听,也说给青帮的人听。
“得嘞,爷,您慢走!”
等陈卫仁一行彻底走远,老板才带着唐大家等人回到戏院,处理首尾。
转眼已经入夜,陈氏后院灯火通明。
带回城寨的范庭孙,被来福等人扔到了库房里,白月娥则在半道回了家,如今厅堂内只有陈卫仁与两位老表。
三人吃着酒菜,话题渐深。
“今日多亏兄弟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人最烦外道话,你们是北边来的,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嗐,张老年纪大了,就是爱罗嗦,若不是出任务,我都烦他。来,陪你走一个。”
“学成,谨言慎行!”
张老持重,轻声喝道。
“张老,人家陈兄弟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帮咱们,就是冲着身份来的,瞎操心!”
那叫学成的中年男人,看似说着醉话,其实暗藏玄机。
试图通过自暴,真心换真心,引出陈卫仁的真实立场。
或者说,究竟能帮到什么程度?
这决定着,以后要用什么的样的态度与之相处。
“学成大哥算讲到了心坎里,从小家中老辈就教育陈某,敢为国舍身者,英雄也!我再敬二位一杯。”
张老与学成举杯与之相碰,又悄悄对视了一眼,似乎打定某种主意。
酒杯来往,又过几巡,张老引出话头:
“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搏下偌大家业,实属不易。如今却因我们,得罪了青帮,甚至是身后的果党特工……老张我心难安啊!”
“酒酣胸胆尚开张,怕他个鸟!明日一早我便派船送你们到对岸,其余就不用管了!”
陈卫仁真心实意说道,若怕早就怕了,还用等到现在?
“额……”
张老本打算让他产生危机感,自己在恰如其分的提出援助之手,比如向上级申请武器之类的。
最终达成有来有往,相互交好的局面。
谁曾想这小子竟然如此生猛,满肚子的话被憋在嘴里,实在太难受了。
“哈哈哈,张老,还是我来说吧。”
学成见张老吃憋,笑出了眼泪,接过话头。
“陈兄弟,是这样的,北边向来不会亏待朋友,等我们回去后,想向上级申请,支援你一批武器。”
“当然,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两人在饭桌上眉来眼去、遮遮掩掩,还以为什么事呢?
原来就这!
他嘴角咧开,笑着说道:“但讲无妨!”
“兄弟,我和张老的身份已经暴露,此次返回,应该会去别的战线。后续联络员,能否在城寨落脚?”
“另外,我们会提前告知联络员,若有紧急之事,可自暴身份与你联络,到那时还望帮衬一二。”
“陈某义不容辞,今日一别,还望珍重!”
学成轻描淡写,要去别的战线,陈卫仁心中感慨万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多谢了,你也珍重!”
“珍重!”
学成与张老同时举杯相敬,陈卫仁再次满饮一杯。
这酒喝得痛快,但明早二人还要回北边,三人就此收杯,各自休息。
第二日,天色未亮,陈卫仁亲自送两位老表来到九龙湾的一处野码头。
趁着白家货船还没靠岸,三人互相道别。
另外,两位老表还有些问题需要确认。
“小陈,你刚才给我的单子是认真的吗?”
“认真啊!”
陈卫仁不解地看着张老,不是你们说要给支援吗?
“轻机枪可以理解,马克沁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火炮?你觉得上级能同意吗?”
拿到单子,张老第一时间在车上查看。
但看完,觉得不是自己疯,就是小陈疯,总之得疯一个,不然没法向上级交代啊!
“同不同意另讲,你先送上去嘛,别那么死板!”
他觉得张老小题大做,不同意就把申请打回来呗。
“这跟死板没关系,我们是培养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是养军阀,你给我清醒点!”
老陈算是摸透了陈卫仁的性格,说话尺度放开了不少。
“不给就算喽,不影响合作的!”
陈卫仁一把搂住张老的肩膀,笑嘻嘻说道。
“认真的?”
“认真,像粮食、菜肉蛋、水果,南洋那边遍地都是。每斤挣几分利运到北边,量大也管饱啊!”
“能赊账吗?不瞒你,靠南几省出现大量假币,财政状况不太乐观。”
“认真的吗?”
这是陈卫仁第一次带出情绪,只因他如今的家底并不厚实,还养了个吞金大户,不知究竟要赊多少?
“单子的事可以商量!”
如今北边刚承平,各类缴获满仓,独独粮食缺口有点大,别提肉蛋水果了,那更是没影的事。
总之,粮比枪炮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头紧,这个月最多赊三百万。”
“就先这样,单子我替你搞定,下个月可得多赊点。”
船已靠岸,张老略带鄙夷盯了他好一会,才匆匆丢下一句,和学成快步上船。
不怪张老脸大,谁会相信看场戏都要花掉几十万的城寨之主,只能赊三百万?
怕只是零花吧?
手头紧?
怕只是想要重火力吧?
小滑头,看我老张回去,让人用机枪大炮砸晕你!
“大佬,青帮、新记都来要人了!”
等老表走后,陪同而来的阿祥,小跑上前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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