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当陈卫仁走下楼梯,常威五人齐声问好。
而此时已被花样捆绑,趴在角落的肥宝,则瞪着鼠眼,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呵,这是谁干的?”
看到肥宝身上的绳艺,和嘴巴里塞着的烂布条。
陈卫仁瞳孔微缩,忍不住问道。
“少爷,是我!”
阿四主动站出承认。
“额……干的不错,下回别干了。”
说完,觉得不达意,又补充一句:
“主要是这死胖子辣眼睛,等有机会……”
阿四听后似懂非懂,但他身后的常威却眼前一亮。
不怕主人花样多,就怕没需求,自己得好好琢磨琢磨。
“咳!阿大、阿四带上这条老狗,陪我唱上一折挑滑车。”
陈卫仁怕手下想歪,赶紧调整话头,
演得太久,他不耐烦了!
“常威,去楼下把来福、阿强和熊家兄弟的人都带上来,备好武器。”
听令,常威带人走进前厅吧台里,那是地下研究室的入口。
陈卫仁这边则要直接出门。
在阿大、阿四左右两边拉起肥宝时,陈卫仁不经意与他对上视线。
肥宝眼神中充满惊恐,赎金已交,却还是被如此对待,让他不由往最坏处想。
越想越怕!
“宝爷,人都快死了,糊涂一点不好吗?”
陈卫仁伸手拍打着肥宝的胖脸,嗤笑道。
“呜呜呜!呜呜……”
没藏着掖着,被明确发出死亡通告。
肥宝的求生欲瞬间迸发,剧烈挣扎、蠕动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声呜咽地嘶吼。
“呵……真是难看啊!”
陈卫仁见肥宝死到临头,还做着无用功,不屑再讲半句。
站直身躯,扭开房门把手,嘴里轻哼着: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
当他重新出现在城寨视野,戏文的末端已不不可闻。
“姓陈的,钱你也拿了,还不赶快放了我家大佬!”
“不然,我们胜和弟兄一人一刀……”
丧狗终于看到正主,赶紧叫嚣着提要求,又威胁。
意思是一把破枪,走不出城寨。
“胜和弟兄?你能代表?还是能替他们挨枪子啊?”
陈卫仁语气淡淡,在台阶之上俯视丧狗,嘲讽直接拉满。
“你踏……”
“阿狗,退下!”
丧狗受不得激,刚想还嘴,却被人从身后叫停。
只见一名体格壮硕的唐装老者,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勇伯,我……”
红棍丧狗在老者面前气势全无,低头问好并想说点什么。
“闭嘴,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你能代表胜和?嗯?”
老者直接打断,厉声反问。
“勇伯,是我心急大佬安危,嘴巴臭。”
“啪啪啪!”
丧狗被问得肝颤,一边辩解一边自扇嘴巴。
“丢人现眼,滚下去!”
老者说完,丧狗连滚带爬躲到后面,不敢再充大头。
等赶走丧狗,老者才用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看向陈卫仁。
良久,
抱拳一礼,率先开口。
“红花绿叶白莲藕,九流本一家,敢问?”
老者指桑骂槐,一套言语动作,威势全足。
可这吓不到陈卫仁,他随意虚手。
“落魄人家,不值一提。”
他说的是真话,但在场没一个人信。
什么样的落魄人家,刚到港岛,一言不合就敢挟持字头大佬?
什么样的落魄人家,养着张嘴闭嘴主人的家奴?
“呵呵,是老朽多嘴。”
老者也没当真,接着说:
“某原是胜和四三八,虽然如今退下了,但说话还有些分量。”
“贵人今日能否抬抬手,我胜和兄弟感激不尽,过后也绝不为难。”
这叫勇伯的老者,说话有礼有节,气度远不是肥宝能比的,一看就是老派江湖人物。
而四三八,则是字头副手的编号。
编号相加为15,代表着洪门十五祖。
江湖称,二路元帅。
所以,勇伯的话不假,他是胜和前任二路元帅、字头元老,是能当家做主的。
其实通常,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湖中人大多会借坡下驴,暂时握手言和。
至于过后各自算计,那也是过后的事儿。
可惜,陈卫仁根本不是江湖人,也从来没想当。
江湖的规矩是你们定的,问过他没?
没问过,
更没同意,
那凭什么遵守?
再说,那老家伙看似有礼有节。
但讲到底,不还是在玩以势压人那一套。
在前世经历过各种KTV的陈卫仁,可不会掉入别人的逻辑陷阱,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个面子,没错吧?”
他说得直白,勇伯一愣,又很快反应。
“可以这么讲,还望小兄弟看在胜和……”
“喏!”
陈卫仁不按套路出牌,
在其余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时,一脚踢向本被阿大、阿四摁在地上的肥宝。
踢得不远,也就大半米。
但如此一来,肥宝可就不在陈卫仁一伙的控制中了。
“唔该晒小兄弟,还不快去接你们大佬!”
勇伯虽然没想到陈卫仁这么干脆,但他离得最近,反应也最快。
连忙道谢,并招呼丧狗等人去接肥宝回来。
“不客气!”
陈卫仁回得欢快,笑得灿烂。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
“砰!砰!砰!”
城寨人有些熟悉的音爆声,在方圆几里环绕开来。
而且接连三声,动静颇为立体。
只见,
在半米开外的肥宝,头部躯干连中三枪,抽搐一阵后,彻底了无声息。
可叹城寨一代大佬,胜和坐馆,肥宝!
只短短几秒,就被陈卫仁的黑枪打死,连句遗言都来不及交待。
哦,说法不准确。
那不叫黑枪,陈卫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处决了港岛如今的道上魁首。
以至于,在场众人见到此情此景。
好几十秒内都没任何动作,连声尖叫都没。
他们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一片死寂,似乎打心底抗拒这种现实。
抗拒接受,这种在城寨甚至港岛,都数得着的大人物,竟如此简单的殒命当场。
那像他们这样,如同草芥的小人物呢?
所以他们不敢出声,身体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后移动,想远离陈卫仁。
“你……你……狂妄!”
勇伯毕竟年龄大了,近距离目睹自家坐馆死在眼前,只觉一阵急火攻心。
手哆哆嗦嗦指向陈卫仁,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出话来。
“狂妄?”
陈卫仁听后不以为意,理所当然说道:
“老人家,这话可就不讲理了。”
“你说放人,我放没放?”
“你要面子,我给没给?”
勇伯本来认为陈卫仁能说出个所以然,还有理智一听。
可万万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要把他、把字头的脸面,往泥里踩啊!
想到此处,勇伯怒上加怒,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
“丧狗、阿彪,你们都是死的!没看见大佬被人杀啊?”
“给我砍死这个衰仔!”
丧狗、阿彪和在场的胜和四九、蓝灯笼闻声而动。
两人几句话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消化大佬被杀了。
现在大家有了共同且明确的目标:
砍死凶手,给大佬报仇,扎职上位!
这就是字头中人朴素的价值观,
杀人,上位。
被杀,上位。
谁也逃不脱,谁也走不掉。
谁也不知道,在哪一刻,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他们永远在奔忙,在江湖漩涡里挣扎,在杀与被杀之间轮回!
就好比此刻,
明知对面有枪,烂仔们也敢一往无前!
其中或许有自信的勇武者,但绝大多数,只是在赌。
在赌,自己的运气比别人好。
“老人家,面子给了,还想拿里子,这可不地道啊!”
陈卫仁单手举枪朝前,对着勇伯调笑道。
“有本事就开枪,和字不可辱!”
勇伯面对枪口昂然不惧,凛凛之声,传遍全场。
要不农村俚语怎么说,人老奸,驴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到了勇伯这副年纪,也算是活够了。
他如今只想用命当旗,拿下杀死胜和四八九的狂妄恶徒。
一句话,不仅激得胜和小弟嗷嗷叫,而且涉及到了和字大旗。
合图鼎爷,便也不能再作壁上观。
见他轻轻挥手,合图人马倾巢而出,向陈氏建工方向围剿而来。
此刻,城寨风云变色!
处在危险之源的陈卫仁,站在门前高阶,持枪而立,宛若青山。
任凭风吹雨卷,也只是微微眯起双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听,
在他身后,
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