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斌根据庄星苒的提示, 很快找到了位置,位于学校家属楼区域。
受了伤的小狗面对突然出现的救援官兵,警惕地发出低低的呜呜,看上去很害怕, 但却始终没有逃走。
不一会儿, 大概是意识到这些人并不会伤害它, 小狗像通了人『性』似的,冲人“汪汪”直吠,不停地用前肢刨着面前不大的坑洞。
探照灯的光束从小狗身上扫过。
肖斌看到它身上布条上的求救字母, 立刻让人从小狗所在的位置开始, 用生命探测仪进行搜查。
不多时,果然听到了好消息。
“检测到心跳信号!”
这句话就像一针强心剂, 让从赶到现场开始,就没有休息过的官兵们精神之一振。
有幸存者!
下着雨的深夜, 救援工作尤其难以进行。
这十多个小时,他们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希望之后的失望。
每从废墟之抬出一位冰冷的遇难者, 救援官兵们都忍不住痛恨自己的速度太慢,量太小。
手套早就在不断挖掘搬挪被磨破, 手心指腹的伤也被水泡出发白的痕迹, 但没有一个人喊停喊疼,只有嘶哑沉闷却整齐的“一二一”,响彻在这片废墟之上。
一块又一块的钢筋水泥被众人协抬开,被掩埋于其下的幸存者终于暴『露』于眼前。
透过石板的缝隙,肖斌看到一张十年轻的脸。
眼睛紧紧闭着, 被灯光照到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无无息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甚至还隐隐有些泛青。
若不是生命探测仪上还有显示,几乎让人以她经没了呼吸。
因所看范围有限,肖斌只能看到对方的左肩被石块压住,不能确定其他位有没有受伤。
底支撑不够,担心废墟坍塌对幸存者造成二次伤害,他们只能放慢速度,用『液』压顶作支撑,慢慢向下挖凿。
拿着探测仪的救援兵不断地喊着:“幺妹儿,起来哦!我们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不能睡啊!”
……
“可以了可以了!快救人!”
当天际黎明的第一丝曙光撕破黑夜,有人激动地喊了起来。
挡在外面的水泥、石块逐渐被移开,众人终于看清了幸存者的全貌。
原来这不仅是一个“幺妹儿”,还是一个年轻的母亲。
她跪地蜷缩在废墟之下十几个小时,只空出身下那一方小小的空间,保护住自己的孩子!
站在最前面的肖斌觉自己好似被人迎面击了一拳,鼻酸的厉害。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从挖出来的洞爬了进去。
女人经昏『迷』失去了意识,肖斌指腹按在她颈侧,探到了脉搏才松了气。
而她身下的那个小小婴儿,因有母亲的保护而安然无恙,只是脸上有几块干掉的血渍,没有伤,可能是在哪儿蹭的。
小家伙“吧唧吧唧”吮着妈妈的手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懵懂地看着肖斌。
肖斌心头发软,小心而快速地伸出手去抱孩子,想将她先行转移出去。
女人的手指,因他的动作无地从婴儿的嘴里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不轻不重的响。
肖斌下意识朝下看了一眼,身形猛地一滞。
“队长!”
紧随在他之后的队友发现他的异常,催促地喊了一句。
肖斌立刻神,视线从女人血肉模糊的手指上移开,觉眼睛被汗水雨水蛰的生疼。
他狠狠眨了两下眼,动作艰难地拧过半边身,将手的孩子往后传递。
小小的婴儿离开母亲的怀抱,小猫似的哭出了。
但在这一刻,没有什音,比这一婴啼更让人放心了。
守在洞外的救援兵,小心地从队友手接过这一个脆弱又坚强的小生命,含泪朝下方众人报喜:“活着!孩子还活着!”
庄星苒微仰头看着废墟之上的救援兵,眼睛也跟着滚滚发烫。
陷入昏『迷』的年轻母亲需要立即送医,一直等候在旁的医疗人员立刻对其采取紧急抢救措施。
抱着被接送的小小婴儿的医护人员,立刻紧了紧她身上破损的小被子,转身去取『毛』巾包裹。
没注意到一个黑乎乎的物件从小孩儿的被子里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庄星苒上前两步,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一手机。
她无意按到键盘,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短信发件箱里那条没有发出的信息,就这突兀地跳入她的眼帘。
视线瞬间模糊。
庄星苒哑喊住人,将手机递过去:“孩子妈妈留的。”
抱着孩子的是个年轻的医护员,看清手机里的短信,她忍不住偏过头,看向正躺在担架上进行急救处理的女人。
“宝宝,你的妈妈让我们告诉你,她好爱你。所以咱们乖乖的,等她醒来抱你,好不好?”
医护员将手机仔细裹进小被子里,凑近正“呜哇”大哭的婴儿,哽咽着说。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个看上去才两三个月大的小家伙,竟好似听懂了她的话,呜咽着抽噎了两,真的乖巧地止住了哭……
在场众人见状,无一不动容。
“请求支援!救援六组请求支援!肖队,二教学楼发现三名幸存者!”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火急火燎地离开,肖斌腰间的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滋滋的电流,激动的呼叫。
“收到!立刻出发!”
肖斌立刻复,随后粗糙地『摸』了把脸,朝一刻未歇的官兵们一招手,喝道:“快!救人!”
水洼被胶鞋飞快踏过,泥水飞溅于『迷』彩布料之上,很快便氤进之前的脏污之,无人在意。
尚未抵达营救地点,嘶哑的呼唤就遥遥传进耳内。
“悦悦!悦悦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正是先前那位带着伤在废墟之上寻找女儿的母亲。
或许是血脉间的心电应,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竟在救援兵搜救犬之前,找到了被掩埋在地下的女儿!
“妈妈我没得事,曹小筑也没得事,但是……但是杨老师受伤了,钢筋扎穿了他的手臂,虽然老师用衣服绑住了,但流了好多的血……我们现在经叫不醒他了呜呜……”
颤抖的泣音昭示着学生的惶恐。
两个学生虽然暂时没有大碍,老师却经受伤昏『迷』,还得警惕随时会发生的余震,营救刻不容缓。
因道路损坏,吊车进不来,一只只能纯靠人肩扛手挖。
而目前等待营救的三人被掩埋的位置很深,目前可用的救援兵,加上庄星苒一行,以及抗震棚所有能够空出手来的人,人数还是不够。
眼看着救援进度缓慢,大家手上不停,脸上纷纷忍不住『露』出焦『色』。
“诶?来人了!”
不知谁突然惊喜地喊了一。
庄星苒循抬头看去。
下方那条了救援而临时挖出来的泥泞小道上,竟有浩浩『荡』『荡』数十号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一群衣着各异的青年,一眼看去便知是临时组起来的队伍。
他们同是这座城市的居民,是震区的受难者,但在短暂的修整安顿后,却不约而同地、自发地组织起来,来更加水深火热、等待救援的同胞献出一份量。
庄星苒隔着雨幕看向那条长长的队伍,胸膛眼睛一滚烫。
看啊,守望相助,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