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雪印象中极为平常的一天。
自从生了宝宝, 每天过的似乎都差不,全身心都围着孩转。
公婆身体不怎么好,但仍尽心尽力照顾了她整个月。因此钟雪一好起来,赶紧让二老回去了。
丈夫杨政今年带毕业班比较忙碌, 不过只要在家就主动带孩, 而且很快就要放暑假了, 到时她能轻松很。
钟雪是很知足的,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
她和往常一样,先喂了『奶』, 又将宝宝哄睡, 后开始扫卫生,清洗衣物, 去阳台给狗狗换食换水……
因为这两天感觉『奶』水不是很足,钟雪中午特地煲的花生猪脚汤, 强迫自己喝了两大碗。
收拾好碗筷,她回卧室准备继续看书, 再过三个月就要考高级计师,她得抓紧时间才行。
刚看了几页, 原本睡得好好的女儿, 突哭闹起来。
“怎么啦?不是才刚吃完?闹什么脾气?囡囡乖乖的哦,妈妈在这儿呢,不哭不哭……”
钟雪哄了半天,孩却一直哭个不停,她疑心宝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由有些慌『乱』地站起身,一边去取温度计,一边拿着手机想给丈夫发条信息说一。
但灾难和意外从不给准备的时间。
地动山摇的瞬间, 钟雪第一反应就是扑回去抱孩。
天花板一秒就掉了来,她只来得及将宝宝护在身……
钟雪是被女儿的哭声吵醒的。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久,周围一丝光都没有。身上无一处不痛,跪着的双腿已麻木到没有知觉。
一块较大的钢筋柱,刚巧在她上构成了一个狭窄『逼』仄的三角,让她得以在废墟中幸存。
左肩被压住无法动弹,只剩右手还能范围活动。
清醒的刹那,钟雪立刻本能地去触碰身的孩,没有在女儿身上『摸』到任伤口和血渍,她狂跳的心脏才平复。
“囡囡不哭,妈妈在这里,爸爸和警察叔叔来救我们的,不怕好不好?”
钟雪声音抖得厉害,与其说是安抚还听不懂的女儿,不如说是安抚自己。
她慢慢找回了心神,用能动的那只手解开身前的扣,忍痛伏低身体,将ru房送进女儿口中。
一个简单的哺『乳』动作,这一次却花了钟雪足有十几分钟,做完后她整个都冷汗淋漓。
终于安抚好女儿,钟雪长呼出一口气,但却并不敢休息,渐失的体温和在皮肤之上蜿蜒的血『液』,让她能够明确感受到体力的流失。
她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久,她的囡囡出生还不到两个月,她必须想办法让她活去!
钟雪记得地震发生时,自己是拿着手机的,应该就掉在周围不远处,如果能找到她就能求救了!
钟雪艰难地用右手在能力及的范围内『摸』索着,是四周在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到一块又一块的碎石。
她又急又怕,气得将『摸』到的又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不知那石块碰到哪里,上突传来异响,滚落一片碎石,吓得钟雪赶紧收回手,牢牢护住身的女儿。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坍塌。
钟雪十分后怕地睁开眼,看到不远处一道浅莹莹的蓝光。
是手机屏幕发出的光!
钟雪心头大喜,她想设法将手机拨弄到身边,『摸』到机身的那一刻,甚至连疼痛都忘记了,她以为自己和女儿终于能够得救。
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她谁也联系不上。
恐惧和失落彻底将钟雪淹没,她在忍不住,“呜”地哭出声来。
身的孩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情绪,『奶』也不吃了,张着嘴呜呜唤着,像是在安慰。
钟雪立刻噤了声。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水分的流失只让她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钟雪起精神,轻哼着童谣将女儿哄睡,自己却不敢闭眼,隔一儿就按亮手机屏幕,看信号有没有恢复。
但希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逐渐转变为绝望。
『奶』水已被女儿吸空了,一个月的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肚饿了只知道哭。
钟雪听着女儿的哭声心如刀绞,后悔自己中午为什么没有吃点饭、喝点汤。
担心孩这么哭去哭出问题,她尽量将食指吮净,随后用力一咬,生生在指腹咬开一道口,后心地塞进女儿口中。
十指连心,钟雪痛的眼角泛泪。
但听到女儿尚且有力的吮吸声,她又感觉没那么痛了。
不知道自己被母亲的血所哺育的婴儿,在轻柔的摇篮曲哼唱中再度入睡。
钟雪无力地将额头抵在凹凸的地面,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但失血、饥饿和寒冷都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呜——汪——”
钟雪感觉脸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舔』过,熟悉的触感让她在『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白”,立刻得到更大的回应。
“汪汪汪!”
因为长时间的置身于黑暗中,眼睛已开始适应,钟雪眯了眯眼,看到了自家宠物狗的轮廓。
“白!你还活着!”
钟雪顿时清醒了,惊喜地低呼出声。
她没想到白不仅在地震中存活了来,还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自己。
而白听到主的声音,也热切地往她脸上拱,又“汪汪”叫了两声。
犬吠提醒了钟雪。
既白能够找到她,那是不是也能找到出口逃出去?如果她把求救信息绑在白身上带出去,被救援员发现,她和女儿是不是就能获救了?
这个看上去希望渺茫的念头,让几近精疲力尽的钟雪又有了能量。
她艰难地用手和嘴,从包裹着女儿的被上撕扯一片布料,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那点微光,用血『液』断断续续地写“sos”。
确定能够看出字母后,钟雪将布料系在白的脖上,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往外面跑,白,跑到外面去,找来救我们……”
钟雪心里其也明白,专门受过训练的动物都不一定能够听懂这么复杂的命令,更别说自家的狗连握手都没教。
但她在没有办法了。
即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即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她也得试一试。
“嘀——”
任一点细的声音,在黑暗中都被放大。
钟雪抬起头,看到手机的低电量提醒。
被困将近二十个时了,她感觉自己和这部手机一样,也快要撑不住了。她浑身发冷,光是睁着眼睛都觉得好累。
她应该是快死了。
钟雪悲哀地想。
这么长的时间,囡囡也已没什么力气,哭起来哼哼唧唧的,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崽,脆弱又怜。
钟雪想要看看女儿的脸,但被困的姿势让她只能看到一点孩的头顶。
即只能这样,她往看着,一眼都不敢眨。
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手,拿起手机,艰难地在短信页面一行字——
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妈妈爱你。[1]
最后,钟雪撑着身体里仅剩无几的一点力气,在本就血肉模糊的手指上扯出更大的伤口,塞进女儿的口中……
庄星苒越看越觉得奇怪。
有些主给宠物穿衣服,这只狗身上的布料却明显不是宠物服。
直到无机镜头挪近,『露』出它身上的绳结。
庄星苒立刻反应过来——
是有系在狗脖上的!
“肖队!西北向百米左右疑似有幸存者!”庄星苒冲着对讲机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