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凤皇觉得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也只是同样的一瞬,她的心境又回归平静,似乎刚才的忐忑只是幻觉,根本没有存在过。凤皇看了一眼怀里醉得迷糊的大湫,回头对他们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道:“此处说话不便,随我回营再算。”临危之势,面对大湫身份将被人发现,她没有半分怯懦。
白皮和老玄互相对视,交流了一个眼神,便匆忙跟上。
“进来。”
凤皇与大湫在关口城临时休息的地方与麒璘的房间相近,因为考虑到是“有背景”的随军客人,军中上下都不敢怠慢,尽量优待。幸而凤皇并不是难伺候的主儿,所以士兵们对她也是客客气气,尤其对上那冰冷脸色,无人敢犯。“这个时候庆功宴还没结束,只是也有部分巡逻兵在附近来回……”凤皇将大湫小心翼翼地放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看着她安稳的睡容,忍不住微笑。只是白皮和老玄还在…凤皇的目光又变得冷冽起来,微侧过头:“今夜你们想问什么便问吧,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你们也不要在这里耽误太久。”
第一时间将主动权拿在手里,可以避免自己受到威胁。
白皮和老玄二人明显被她这种气势压倒,本来就对凤皇抱有敬畏之心的兄弟俩,如今想来问事,反而显得无理。白皮的神情变得犹豫,先是看了身边的老玄一眼,才轻声开口:“那么皇大人,能否解释一下这个孩子的身份?”
他们也只是无意之中,在庆功宴上嗅到了龙族的气息。
他们是魔灵,虽然算异族生灵,可也有着普通生灵比不上的本事。白皮的魔灵魂魄倾向夜行眼力,老玄的魔灵魂魄倾向过人嗅觉,兄弟俩在庆功宴上一人察觉气息一人寻觅方向,没多时,就把目光锁定到凤皇怀里的小孩身上,并借口离开宴席跟了上去。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整件事情,虽然龙族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是灭族之痛,只不过他们尚有理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杀戮。
白皮是个冷静的人,相比之下,老玄的性格就显得急躁。
“凤神,你可别不说话,我们真真切切闻到了龙族的气味,而且你第一时间护她离开,难道不是这个缘故?”老玄踮起脚尖去看那床上的身影,隐约之中能看到大湫头上冒出来的龙角轮廓,语气更是笃定:“为何会有龙族的人?”
“你在质问我吗?”凤皇反驳得毫不客气。
“不…”
“皇大人!”
凤皇毫无怯色,起身站离床塌。她眉眼微合,将视线停留在兄弟二人身上,酝酿不过顷刻间,便启唇道:“这孩子的确是龙族之人,而且身份,是大乘的女儿。”隐瞒只会让他们心中生忌,与其换来两个不信任自己的部下,还不如将现在的事情坦诚相告。凤皇倒不害怕他们会背叛自己,魔灵么,都被龙族赶尽杀绝了,难不成还要放弃凤皇这根最后的稻草?穷途末路,虎落平阳,这场较量里孰轻孰重,相信他们自有定数。
白皮与老玄皆是一惊。
果然是龙族没错,但竟然还是大乘的女儿??听闻大乘膝下儿孙满堂,但是九个儿子以外仅仅得一个女儿!白皮听了这话还是有些缓不过神,如果这孩子真是大乘的女儿,那么凤皇在大乘的眼里岂不就是拐带之罪?“皇大人此话当真?可是大乘的女儿为何会与你同行?”而且按平日关系看来,凤皇和这孩子似乎感情很深,相处得极为融洽,军中上下谁人不知她们亲若一家人呢。
但白皮至少放心了一点,那就是凤皇和他们魔灵一族有着共同的敌人。如果有朝一日龙族寻到人间,除了白皮老玄需要躲避追杀,凤皇也会是逃命之辈。联手这种事,最怕的就是没有共同方向,可如今共同方向有了,还怕合作失败吗。
老玄和白皮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凤皇面不改色,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做了一些为难的表情。若真的要把过去从盘托出,那么就会暴露麒璘的身份,没必要。“反正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大湫虽然是大乘之女,可是她与我亲如家人,这些日子以来更是和龙族没有半点联系,她年纪尚小,不记事,所以你们的家仇国恨不要赖在她的身上,可懂?”
“是是是,那是自然的,我和老玄又不是什么野蛮人,总不至于处处跟个孩子过不去吧!”见凤皇面露不悦,白皮连忙说尽好话,往凤皇喜欢的那方向讲,“呃皇大人,虽然这样问会很唐突,但是我们俩还是很好奇……你们来了人间,那大乘就没有派人找你们?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唯一的龙女,就大乘那脾气,不可能就此罢休的。皇大人,万一有一天龙族追来人间,你还要带上这孩子一起走吗,逃亡到死为止?”
逃亡到死为止……
这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凤皇。
她也不知道跟大湫还会有多少天的缘,只是当那天她们三个人命运牵绊到一起的时候,凤皇就没想过要丢下大湫。这个可怜的孩子啊,说不上哪里可怜反正就是很心疼。大概是心疼她一出生就要背负很多人的仇恨吧,她父亲实在沾了太多鲜血,凤皇不希望这个孩子要背负那么多,与其终生为敌,倒不如把仇家的孩子养为自己的孩子,一来化解这孩子身上的怨恨,二来……必要时候能让大乘忌惮。
凤皇抬眼看向白皮,轻道:“莫非,你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白皮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
酒气萦绕全场的庆功宴闹到了三更天方算结束,主将麒璘从座上走下来的时候还有些脚步不稳,幸好旁边的一个士兵扶住了她,才不知道在原地摔个四脚朝天。“啊,多谢了……”麒璘脸上挂着笑,喝了酒让她的情绪较以往放得开,只见她目光迷离,看脚下的路都好像不大清晰。她晃了晃头,问着身边的士兵:“皇姑娘可是回去了?”
“启禀将军,皇姑娘和小秋兄弟早在一更天时就回去了,路上还有两个士兵护着,应该已经安全到达。”那士兵见她状态不大好,估摸她是喝多了,便自发地扶着她手臂,并道:“属下送将军回去吧?有一段路程呢,属下怕将军一个人走的话会出什么差错。”
麒璘愣是摆手,念着:“不用,不用……我还走得了……你留在这里帮忙收拾吧,我、我先回去了。”
“呃,将军?”
“没事,我好着呢。”
麒璘不管不顾,抓着披风便独自离开了。
“今夜喝的酒,叫百家尝……听说是关口城百姓从自家酒窖搬出来,因为种类繁多来自各家,所以大将颇有文采地取了个‘百家’之名。哈哈,凡人们还真是有趣至极啊,喝个酒竟然都那么多讲究和缘由……”麒璘走在回营的路上自言自语,说话间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唔,不过混着喝酒似乎有点不好受,宴会过了,反而觉得有些头晕……啊,真是痛苦啊,早知道不喝那么……呃啊!……”
心脏部位突然一阵绞痛,痛得麒璘打了个趔趄。
“唔……”
麒璘强忍着痛感,一手攥着披风一手捂着胸口,不多时,嘴角就划下一道鲜血来。“痛痛痛好痛……”麒璘低声呜咽着,鼻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喝酒太多,还闹得五脏六腑大出血不成?麒璘用手背擦去血迹,月光下,隐隐只见一道深色挂在手上痕迹凌乱。
你莫不是我族中之人,只是为何在这人世间独自闯荡?
夜色中根本就没有别人出现,只是为何耳边会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麒璘一惊,迅速地回过头来左右张望,却寻不到任何人影。“你是谁,你在哪儿?”敢情是你朝我胸口打了一拳不成?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我一痛,你就特么地开始说话了?“出来,有本事就现身我面前,有话说清楚!暗招伤人,算什么!”
我不能现身于你面前说话,因为我自身难保。但是沉寂这千年来我是独一回见到族人,难得偷了空,才能与你讲上两句的。来日,我们定会再相见。
“别说那些废话,你这是什么意思?”麒璘抹着血迹朝天仰望,说着:“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族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族人!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
我们会再见的,即便救不了我自己,我也要渡你!
那道虚空劈来的声音刚刚停下,麒璘就朝着前方喷出一口血来。
好家伙,怎么说几句话还要我背上吐血的代价呢,真是可恶啊……麒璘眉头紧皱,回忆起刚才那两句话里的信息,不由得加重了心中的疑惑。沉寂千年的族人是什么鬼……来日定会再相见……
“下次打到你吐血啊被你弄得我酒醒了……”
麒璘现在只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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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剧情开始按着我的想法走了……?)珍惜有糖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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