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墨黎,你一定可以找到……
双目仿佛被千万火针穿刺,血珠断断续续从她的眼中淌落,还未达眼底便被灼热的烈焰蒸发成了红色的血雾。墨黎强忍着锥心之痛,集中意念寻找着。
火……火灵……
“木生火……木……木……”她的口中囫囵念着,抬起充血的双目四处寻找火之源泉。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火蛇之外那古铜色的圆木立柱终于闯入眼底,一条条蓝色火蛇自立柱中爬出,攀援而上。
木……法门!
墨黎艰难地抬起头,再一次试图挣开束缚着她的火蛇锁链,可方一动弹,那火毒立即侵入筋脉。
“啊——”幽冥深渊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那声音颤抖着,从灵魂深处哀嚎。
广之野的力量再次缓缓注入墨黎身体,开始修复她身体中的每一处伤痛。
墨黎粗重地喘息着,吃力地抬起头,望着那古铜色的圆柱。
生生世世,不生不灭。这四海八荒,她愿痛恨一切,永坠地狱,诅咒一切!
皮肤上的红色如岩浆般涌动,自上而下漫延至全身,通体的血红突然绽放出耀眼光辉。
广野司瞬间被这乍然而起的红光覆盖,就连幽蓝冥火都在红光之下黯然失色。
墨黎血红的双眼中闪过一抹金色,那灵寿霜花如同受到召唤一般,微微闪动,下一刻,她便从火柱上消失,跌在了古铜红木下,蓝色火蛇吐着信子朝她扑来,灵寿霜花再次被驱动,墨黎已经转瞬爬到了柱顶。
一条条火蛇从柱子中蹿出,她扬起利爪便将那厉炎之身劈成了两段。
果然不出她所料,立柱中新生出的火蛇无论是温度还是毒性都远不如阵法之中的利害。
四方以八卦之阵陈列着八根立柱,仍然在流血的双眸金色光华涓涓涌动。
墨黎很快找到了能够驱使灵寿霜花的感觉。她瞬身依次砍下每个立柱中冒出的蛇首,东北方突然现出一道白色光门。
生门炸开,墨黎眸中金光一闪,以灵寿霜花之力朝着那处飞扑逃去。
她拼命朝外飞蹿,金色烈焰自广野司中蹿入天际。那是犯人越狱的警示信号。
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如被烈焰炙烤一般,但她不敢停下,只能向前奔跑,凭着直觉一路狂奔,逃离这里……
“嗵”的一声,面前一个无形的水晶墙狠狠将她撞了回来,那当头一击在此刻便是致命的重创,
她倒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通体的红色毛发骤然褪到面部以上,再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从容而稳健的脚步声自远处走来,她吃力地睁开淌血的双眼,入目的是一双腾龙云靴。
微风袭过,一阵熟悉的芝兰香气自鼻翼间飘过。
那个味道,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冉让……的味道……
后背的皮毛突然一紧,墨黎一把被那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四目相交,入目的是那熟悉的面容,钟灵毓秀,如远山薄雾,如碧水深潭。
他的眉眼,冷峻中总是夹带着一抹淡然柔和,如一米阳光,总能映照在人心最阴暗的地带。
冉让啊……总算……找到你了……
她安心地扯了扯嘴角,被牵动的肌肉撕裂般疼痛起来。
可……是错觉吗……为何,他的目光那样冷……
“老七!你要做什么!”一声厉喝自远处传来。
大皇子冉崇礼几步走到冉让跟前,在他的身后,耀灵帝只漠然站着,眼中带着莫测之色,盯住了冉让手中的狐狸。
冉让先是朝远处站着的耀灵帝行了一礼。他温文有礼地一笑,面上再半分冷色,对冉崇礼说:“方才我见广野司冥火冲天,想来此处定是发生了大事,故而赶来一探究竟。”
冉崇礼将目光落在冉让手上,笑意里多少带上了些许嘲讽之色:“七弟握着我华胥重犯,是打算潜逃吗?”
墨黎缓缓抬起头望向冉让,在对上那双目的一瞬,犹如万千穿心。一股凉意从头顶贯穿四肢。
这淡漠而冰冷的目光陌生得让她有种错觉,觉得这人……不是冉让。
冉让如同在看待一个废物一般淡漠地朝墨黎瞥了一眼,继而便将她丢在了地上,一只青色大狗立即扑过来咬住了墨黎的脖子,尖牙刺进她的皮肉,鲜血从大狗的口中一滴滴淌了出来。
墨黎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冉让,眼里尽是那绝望的震惊与愤怒。
冉让淡漠的声音徐徐响起:“既然是要犯,大哥怕是有监管不力的嫌疑。”
愠怒之色从冉崇礼的脸上一闪而过,他刚要说话,耀灵帝洪亮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老七,你可知这狐狸来历?”
冉让敛起眼中冷意,朝耀灵帝再次行礼,道:“儿臣不知。”
墨黎强忍着疼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冉让,但她只看到他一双谦和有礼的双目,虽柔和却冷得没有温度。
你不认得我了吗……冉让……
“冉让……是我啊!冉让你看看我!你看看这霜花坠子啊!”
墨黎有气无力地冲他叫着,虽发出的全是狐狸叫,可她不信他不懂,更不信他认不得她,认不得这灵寿霜花!
冉让的眉心微微蹙起,突然一挥袖袍,一股无形之力狠狠抽在了她的脸颊上。
“吵。”
那热烫的感觉自脸颊传遍身体,冉让的这一掌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