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说。他只是静静的,用像牛的眼光看我。”
“牛。”
“yes,史诗里就说【牛眼睛的赫拉】,赫拉不也经常被她的丈夫背叛吗?牛是很温顺的动物,很神圣,它们的眼睛会给人好感。”李心艾手撑着脸,笑,“我没见过啦,我觉得把长签子插入牛的肚子,肢解杀掉他,举办宴会让人来吃。牛也会这么不动弹,静静流泪,用黑眼睛看着我的。”
“心艾姐......”
“牛自己没法决定任何事情,人们按自己的心情决定他是【神圣的】,还是要把他杀来吃掉。那周目真不爽。我很恨他的。”李心艾说。
顾思确定现实中沈钧没出现,但家世背景不可能完全虚构架空,他出身家族很显赫,他那群亲戚朋友们应该至少有一些是真的——洛华也是沈钧的朋友啊,两人朋友圈还有重叠,洛华是现实中的人。但根本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他们不会在现实里也消失了吧?
嗯,顾思决定认为是因为自己阶级还不够。接触不到大人物们的事情。所以不懂。
沈钧到底是不是虚构人物啊?他人设很离谱,但现实中确实会有很离谱的事情发生,达芬奇的人设就不像虚构的吗?
顾思认真回想,其实记忆里连他的名字都经常出现错漏,心艾姐说过怎么写但她总是忘记。不正常以前就算听李心艾讲一个动漫里的人物,顾思也能记住发音,回家再上网查啊。
顾思是正常的高中女生,会看明星并和朋友们讨论,周末去看电影。如果真的红到那程度又是帅哥她不会不知道。但现在认真回想,找沈钧可能存在或不存在的蛛丝马迹,顾思听到电波声。她头很痛。顾思身体往旁边歪倒,李心艾扶住她,顾思闭着眼睛,用手指揉太阳穴。
“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李心艾声音轻松明快。电脑就在旁边,她输入【沈钧】搜索,反正没跳出来个百度百科说他是大明星。
李心艾说:“我也不记得我的全部过去啊。”
“这不一样。”顾思皱眉。不是对李心艾而是觉得这种情况很不舒服,她现在才意识到身边有个现实扭曲者究竟代表什么。李心艾的手伸过来,接替她的工作,帮她揉太阳穴,她的手指很冰冷,顾思被触上去的一瞬间就清醒了,睁大眼睛看着她。
李心艾没注意她的变化,继续手上动作,说:“反正现在活下去又不需要这部分记忆。不记得一个明星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心艾停顿,稍微吐露了真实,“【绝对不可以忘记的东西】我也忘了一些。”
李心艾童年的事情记不得,穿越前有正常的家庭,父母双全的生活,生活细节也记不清。她说:“不记得那些也能正常生活下去。”
现在是顾思呆呆看心艾姐。李心艾个性过于飘忽,有时围观的人都觉得恐怖。但顾思现在意识到心艾姐为了正常活下去,肯定放弃了很多。
人是会思考的苇草,心艾姐觉得只要能快乐,那不思考也可以。这是违反本能的。
李心艾拉着她的手,带她看电脑上的搜索结果。顾思坐在那里依旧感觉自己没力气,要摔下去,但她如果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像会不止是落在地上,而是要落下万丈深渊。
心艾姐在背后的手温柔地支撑着她,顾思有点回神。她眼珠慢慢转动,扫视着搜索的结果。心艾说:“人的记忆本来就很不准确。为了保护自己也会随意封闭和篡改。但现在全世界的客观实体都呈现出这幅样子,这不是和你的记忆对上了吗?”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近,心艾的嘴唇在她的耳边,细微地动着。李心艾说:“所以别管了。”
“如果,是心艾姐的想法篡改了现实?”
【让游戏人物存在与消失,给全人类的大脑植入或抹去某种概念】,莫名其妙的,这些顾思都还能接受。但她好像是现在才意识到客观物体也会被改变。搜索引擎关联的结果也全是电子信息,女神也许甚至能骇客进封闭网络,把那些删掉吧。游戏里的轮回转世是把大家的灵魂抽象成信息体,格式化再丢到新世界去制造身体投胎的。女神单就电子战技术,搞不好甩地球三百条街。
但沈钧既然是明星,世界上一定就有哪里存着他的海报和周边,或许会有人发帖询问《在家里发现了这些,是我小时候沉迷的明星吗?为什么根本搜不到他的名字》。顾思房间里有个箱子,放喜欢过的明星的周边。她伸手去拿手机,但有预感,就算拜托妈妈去找,也会唯独找不到他的海报。
顾思现在真的希望他是虚拟人物了。
网络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性,互联网是新兴事物啊。但如果连实体都能被消去,在世界范围内做了这种检索删除,那不是早就可以侵入事实了吗?女神想要毁灭人类,只需要来一场全面核战争。
不需要心艾姐做什么先锋和偶像(模因污染源),女神做过的事,已经比控制各国的核按钮难度要大了。等地表变成焦土,人类毁灭后,女神可以继续在游戏里飘荡几百几千年,核辐射消散了再出来,带着游戏里人类的遗传信息,在地球上制作一个克隆胚胎,把遗传信息塞进去,这样游戏里的人就到现实里了。
这算不算游戏里的那个人【本人】,很难说。但她拿到信息的前提就是在游戏里那个人‘死’了,‘灵魂’飘到电子天堂,被女神送去往生。
只是转世投胎的地点不是平行世界,而是现实而已。而且女神本来就无所谓游戏里的人的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