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各地邪化生人已成浩荡之势不断逼近我皇城所在!据前方大内高手初步判断,数量当有十万之众!”
此时看去,朝堂就像一锅滚烫的热油,众文武便是那些不断沸腾的油泡,已经炸开了锅。
“殿下!当此危难之局,臣以为当调集御林军全员兵马出城迎敌!切不可让妖邪沾染我帝国雄城哪怕半分!”
“此言差矣!殿下,臣以为凡临战事,若敌方来犯,当稳守一城携居高临下之势阻击强敌,如此才可以逸待劳!”
“且不论那妖邪有何种手段,我泰安皇城自固若金汤又有护城长河以为险隘,御林军人数不过万,若贸然出击臣只怕死伤惨重。”
“当死守此城,只待我大军得胜而返可解危局!”
“臣有言上奏!湖水妖邪异化生人如今已成天下大患,各地官府尽数瓦解,无数百姓丧失心智沦为妖邪爪牙。
当此局面,臣以为且不论我朝大军在边关战况如何,都无法及时回援,即便回援,也难保不会被妖邪所侵染,而国内生人异化之情况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与其一味固守皇城何不派遣真空神教出面解围?此教乃我人间教派,皇恩隆重,为何不见无生教主率教众抵抗?难道就连真空神教也无力回天?”
“臣请上奏!自湖水妖邪泛滥以来,从来只见道门仙人下凡渡妄,却不曾见哪怕半点真空神教踪迹!”
“臣请太子亲自下诏,命杏花楼道门弟子平定天下乱局,治真空神教贻误战机有欺君罔上之罪!”
群臣之心昭然若揭!他们对真空神教的不满已经来到了临界点。
太子居高临下看着满朝文武激昂策论,眉眼当中略有一丝玩味笑意一闪而过。
这就是当皇帝的感觉吗?乾坤独断胸中山河,这天下百姓满朝文武皆为掌中玩物任我予取予求。
正在这时,又有内官来报高声道。
“启禀殿下!据前方大内高手来报,说......”
那人话至此处却犹豫起来。
太子淡淡看那人一眼。
“说呀。”
满朝文武皆伸长了脖子。
“他们说......说妖邪仿佛有人指挥,于、于皇城八千里处不断集结并且按兵不动!”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意思?妖邪有人指挥?他们在积蓄全部兵力准备举全员来犯?
这哪里是什么妖邪,这分明是一场战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太子身上。那些目光里,大多忧虑、彷徨,甚至还带着些许不确定。
太子不是烨帝,他瘦小的身板能不能在此危局当中力挽狂澜正天地日月?众臣心中皆没有底。
却见太子好整以暇地招招手,一宫女小心翼翼端着一杯美酒走上高台。
所谓琼浆玉液一下肚,百种哀思千种愁,都穿肠过。
太子将美酒一饮而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居然给我搞这么一出,哈哈哈哈哈哈!”
众臣见状不明所以,甚至有人暗中认为是否太子禁不住覆国压力得了失心疯?
大笑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渐渐地,却有那么一些嘲讽意味。
“天下如棋盘,百姓如蝼蚁,妙啊!”
疯了!太子真的疯了!他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
文武当中就有一臣谨慎道。
“启禀殿下,是否将这一消息告知陛下?”
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你们觉得孤没有能力执掌社稷?”
群臣闻言全身一抖,齐齐拜服。
“臣不敢。”
突然,在这太极大殿之上忽有狂风呼啸仿佛万鬼逡巡,太子站在风暴眼里蓄发飞扬双目如剑。
“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孤说此次邪因暴乱不足为惧,孤让它停,它就停,让它生就生,让它死则死,可否?”
群臣见状心中惊惧万分,闻言渐渐悟出一些莫名端倪,却又如水中之花镜中之月直觉可望而不可及,皆不敢言。
太子见状莫名一笑。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言罢转身就走离开了这一方诡异莫测之地,只有内官反应及时高声唱了句。
大烨乾坤二帝一再按兵不动讳莫如深,却似乎皆胸有成竹好整以暇。要知道,八千里之外可是另一番地狱景象。
在那里,可有着数以十万计的妖邪不断聚集妄图吞并天下!
当群臣缓缓走出朝堂,有的已经开始谋划着要不要举家潜逃?可如今天下大乱,又能逃到哪里呢?
而有的,则快速离开,不多久,便从他们府邸之内或有飞鸽如箭或有家丁如梭,秘密将朝堂所见所闻传递开来。
谁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最终传向何处,只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之上,武文义收到了一封,而处于边角一隅的罗茹夫妇,则有人亲自入门以言语相告。
“知道了,多谢你家大人。”
与此同时,止戈山。
这里仿佛人间仙境没有受到湖水邪因半点影响,既不见苍白龙卷,也不见逡巡邪祟。
阳光透过树叶穿泄而下,将这片人间仙境分割成光影明暗。密林深处鸟语花香,不时有小动物仓皇而过,留下一道飞快身影。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当年,青山剑带着四个弟子御剑而来,少年们驻足观望,感慨江山多娇一时风光正好。
突然,那郁郁葱葱生机无限的层叠密林光影流动间扭曲了一下,然后匪夷所思地如一道幕布从中间向两边缓缓拉开,里面一条笔直天梯就呈现了出来。
两相忘。
龙玉儿窈窕身姿便在光影错落里渐渐浮现出来。姑娘抬起明媚眼眸看向那一条无瑕天梯,心中又想起自己当年随一尘子偷偷下凡奔赴老树村的场景。
这条天梯就像凡间与道门最后的联系,当一个人踏上天梯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离凡尘种种越来越远。
那些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也随之消散于天地之间,直到与自己再无半点关联。
而远方飘渺的云端就像求道途中如梦如幻的彼岸,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确定自己苦苦追求的道果是否真如想象中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