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后,神识似乎有些飘然了。
“谁不知道胡尧澜是贺志翔的人,他在县领导面前混得风生水起也在情理之中,因此在县里有些人是明摆着不会支持你的。但是,新来的沈书记态度好像还不明确。”
“如果能在找到另一条脱贫致富的路,也许就能引起沈书记的关注,那你的党委书记可能就有戏了。”
新书记态度不明确,是宋缺从宁怡那边听来的消息。
虽说一直催促宋缺赶快和胡尧澜拉近关系,可两人这么深的矛盾又怎么能轻易改变,况且宋缺还是个犟脾气,宁怡便想着从县里知道些什么。
宋缺的话还是有些隐晦,但李长丰一听也是能明白的。
贺志翔是本土县长,在长兴县的势力更是根深蒂固,但既然上头空降来了新书记,那贺志翔就绝不能一手遮天的。
“宋缺啊,你的敏锐性确实比我强。都是代理的,那每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没必要自暴自弃,也不能妥协,越是装成不在乎可能越入不了领导的眼。”
这一来一往,酒瓶很快就剩一个底了。
一阵凉风从窗户飘入,引得宋缺转头往窗外看了去。
只见在艾乐酒店的门口,疑似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只是由于醉意有些出格,视线也模糊些,便不是很确认。
这时李长丰上完厕所,也一样往窗外看了看。
“是胡尧澜和崔庆国吧?”
这么一问,宋缺又定睛看了看,果然是那两人,便确信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我看,怎么会那么熟悉呢?原来是老熟人了,他们是不是在等谁?”
胡尧澜和崔庆国就站在酒店门口说着话,还各自点了根烟,谈笑风生的样子,而胡尧澜的眼睛时不时往街上一望,似乎就是在等什么人。
没一会儿,就看见有辆车就停在酒店门口,他们连忙掐断烟,直奔了过去,迎着后车门旁。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身材矮胖,头顶有些稀疏,还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
“是贺志翔!”
宋缺随口便说了出来,此时酒意倒是清醒了几分。
胡尧澜两人不敢怠慢,热情地招呼着贺志翔进了酒店内。
贺志翔的出现,难道是因为手下两员虎将顺利平息爆炸事件,作为大哥是要给他们摆庆功宴的?
此刻宋缺不禁转回头看了看李长丰,发现他已经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看着宋缺也转过了头,便也倒了最后的一杯给他。
“来,接着喝。”
一脸镇定的模样看不出有任何的沮丧。
“李镇长,他们......”
“你难道比我还奇怪吗?我都见怪不怪了,你又何必纠结呢?”
宋缺有些意外,本以为李长丰多少有些泄气的,没想到却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事实上,李长丰是应该要比他更沉稳些的。
“倒是不奇怪,就是觉得太快了,毕竟还没处理完,用不着这么猴急地开庆功宴。”
“人散了,事情差不多就解决了。领导最害怕群体事件了,搞不好都要挨批。现在既然没有发生,那后面的一切都是小事了。”
“可是,都还没正式谈呢?”
“谈是要谈的事,但关键是要不要给的问题。”
虽说宋缺之前也跟着吴前同见识了很多场面,但基层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尤其里面涉及的方方面面的事情。
“吃饱了没?”
李长丰突然就问道,然后笑对着宋缺。
“吃饱喝足了。”看着李长丰脸上的笑容,宋缺也放松了许多。
“那就再跟我去个地方。”
说完,便起身往楼下来,径直到柜台结了账。
连同石怀宽的账也都结了,这是李长丰的规矩,所以石怀宽就去把车给开了过来。
“镇长,我们回去吗?”看着都坐好了,石怀宽便问道。
“去殡仪馆。”
宋缺一愣,刚才还在想李长丰会带他去哪。
可怎么会是在县殡仪馆呢?宋缺还是没想通。
原来,死者的遗体被抬到了殡仪馆后,胡尧澜就派了刘传邦过去。表面上说是看护死者家属,实际上就是在监控,怕他们再次闹事。
没想到,李长丰居然也要带他去。
“人还那么年轻,又是家里顶梁柱,我应该要去悼念下。”李长丰解释道。
李长丰是长兴本地人,还是吉塘人。在转业选岗时毅然选择了自己的家乡,而放弃了更好的岗位。
起初连家人都不理解,很多人也都在背后嘲笑,可他自己心里清楚,选择回吉塘就是想为改变吉塘的贫困现状做出一点贡献。
只是基层的水很深,让他有些窒息,更无能为力。
而宋缺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讲给了他一丝希望,那颗原本即将封印的为民之心又重新焕发了第二次青春。
所以,他决定再努力一下。
殡仪馆坐落在县城的西南角,应该说是最西边了,还有点偏僻。
越靠近越有一股阴冷的气氛,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感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让人不得不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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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人死后都会挑选黄道吉日才会进行火化,还会有一些阵头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会很庄严地送往生者最后的一程。
古往今来,死者为大。
而胡尧澜正是为了防止家属们再次借机闹事,便不允许他们回家办理丧事,直接将遗体送到了殡仪馆。
宋缺可是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其他亲人,更别说参加葬礼了,这次跟着李长丰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只不过借酒壮胆,又有人作陪,也就没有太过虑什么了。
灵堂里除了没走的家属,本家亲戚也都在帮衬着什么,村里还派了两个村干部过来。
至于盯梢的刘传邦则一个人窝在角落里,时而紧闭双眼,时而睁眼直瞪。
灵柩就在正中间的位置,前头摆放着两盏白色蜡烛,烛火不停地闪烁着,听得清那悠悠的哭声。
这一幕着实让人的心情沉重了许多,灵堂的气氛也便压抑了许多。
“李镇长,你......你怎么来呢?”
刘传邦就是来干这活的,也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有新来的吊唁者,只是没想到会是李长丰而已,所以表情确实是惊讶的。
他可不是个愣头愣脑的跟屁虫,胡尧澜是他在吉塘的靠山没错,可李长丰毕竟是二把手,该给的官方面子还是要给的。
紧接着,还有几个跟着刘传邦来的镇里的干部和那两个村干部也赶忙迎了上来。
说实话,谁想待在这种地方呢?更不想陪什么灵,毕竟都认为会多少沾点晦气。可是刘传邦在现场做督导,他们怎么能不在身旁作陪呢?
“我们来祭奠一下。”
李长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都不正眼看看一旁的刘传邦就径直走到了灵柩前,和宋缺一起给死者鞠了三次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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