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被人夫佞臣讹上后》全本免费阅读

日中为市,街道上早已是人满为患,堵得南北两条交汇口水泄不通。

集市上,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余下还参杂起几道叫屈喊冤声。

堂外,阵阵鼓声响起。

鸣冤人站在县衙门口,手持木槌,一下一下的,重重敲击在路鼓之上,声然铮铮沉亮,响遏行云。

陈县令从榻上猛然惊醒,窜起来就要找官袍。

搅了夫人清梦,惹得人一脸不悦,半撑起身子怪腔怪调,

“谁啊,这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房门此刻咚咚敲响,师爷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人,有人在堂前击鼓鸣冤,您快去瞧瞧!”

陈县令应了一声,慌忙套上官衣,蹀躞带绞缠在一起撞得叮当响,眼下也顾不上得不得体,转身就要出门。

“等会儿。”榻上人出言叫住了他。

夫人起身,在陈县令注视下徐步走来,素手将他头顶官帽扶正,娇喏开口:

“好好一个县太爷,这般样子出去,教人看了岂不要笑掉大牙。”

“夫人教训的是。”陈县令搂过夫人,凑上去就要亲。

师爷在屋外火急火燎,不断敲门催促,陈县令这才摆弄摆弄腰带,随师爷一道去了。

堂前。

农家汉坐在木板上,两条瘸腿直敞敞伸着,瞅见县太爷来了,忙让人扶着,欠身行礼。

“堂下何人?今日为何在堂外击鼓鸣冤?你可知凡击路鼓者,无论老少,状前先仗责三十。”

陈县令惊堂木一敲,惊得农家汉身躯一震。

听见还要挨板子,连忙撑起双手,脑袋不断下点作磕头状。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名叫大、大牛,琅琅、琅溪村的!求大人网开一面,求大人不要打小的板子。”

农家汉的衣裳已被汗湿,脸色苍白,嘴里喋喋不休,但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求大人恕罪”。

哆哆嗦嗦到后面,连一句完整话语都难讲出来。

站在一旁的裴欲行见状,上前一步施礼,不徐不疾道:

“禀大人,此人名叫大牛,琅溪村人氏,家中务农,一家老小就仰仗两亩农田过活。却遇乡绅夺田,大牛不肯,便遭钱员外生生打折双腿,眼下已无生计来源,经此特来状告,求大人做主,还他家一条生路。”

“哦?”陈县令听裴欲行讲完,将视线移到大牛身上,“果真有此事?”

大牛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我这两条腿就是教钱员外打的。”

陈县令扔下一纸飞签,“来人,传钱松霖上堂。”

衙卫得令,捡起飞签直往钱府传取。

陈县令复又将视线转到裴欲行身上。

公堂之上仍面不改色,凿辞间盛水不漏,出口成章,绝不是寻常百姓家的气度。

这模样,总觉有些似曾相识。

“那你又是何人?”

裴欲行侃言道:“禀大人,小人今日,亦是为我家小妹翻案而来。”

“你家小妹犯了何事?”

“回大人,我家小妹乃是前些日,于琅山村替人打抱不平,受伤人一案牵连的明昭。”

一听关键名,陈县令来不及多想细品,惊堂木一拍,当言道:

“传卫明昭上堂。”

卫?明昭?

裴欲行神色一凛,本就幽冷的眸光中,染上几丝墨影,深邃如渊。

此刻还不知触了裴大人哪片逆鳞的主角,从容自若走上公堂。

对上裴大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卫明昭只觉鸡疹子瞬间攀满整条胳膊,麻得很。

又怎么惹到这疯子了?

“大牛,你可识得她?”陈县令指了指来人。

如言,大牛扭头看了看面前女子,仔细辨认片刻,摇了摇头。

陈县令侧目看向师爷,师爷则是点了点头,以示证词可信。

而座上人的眼睛,却不断在卫明昭大牛身上徘徊,

“琅溪村跟琅山村,相隔不远罢?”

“不远不远,两个村子就隔着一条河哩。”大牛实诚,忙接嘴。

惊堂木一震,“既两村相距甚近,怎有不认识这一说。”

卫明昭看出了陈县令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把人往套上带呢。

于是高声回道:“回大人,两村确实相隔不远,但民女因投奔亲戚,于上月刚迁在此,村中人皆可作证。”

“那你昨日证词中,又从何得知钱员外涉足他村?”

卫明昭哂笑,堂堂一县之官,两方证言成立下还能东拉西扯避重就轻,翻来覆去抓着一句话来回推搡。

看来狱中老者所言不假,钱员外跟这陈县令本就是一丘之貉,若没有县太爷在上边罩着,哪来今日乡绅横行之局面?

那钱员外能这般光明正大抢占良田,恐怕跟这位县太爷脱不了干系。

“钱松霖到——”

门口衙役高声呼传,钱员外蹑手蹑脚的走上公堂。

依序看了堂中几人一眼后,说时迟那时快,扑通一声跪下——

“求大人做主啊!郎中方才派人来说,我家表侄怕是废了,下半辈子都落不了地了啊!”

“这般严重?”陈县令眉头一皱,直颤得脸上横肉发抖。

卫明昭笑意隐隐。

看他这幅视民如子的模样,可真能唬人,若不是那两颗黄豆眼还在幽幽转,连她都信了。

“是啊,我家表侄命苦,从小没爹没娘的,还以为成人了,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

钱员外几欲哽咽,拂着衣袖沾了沾脸颊,可光打雷不下雨,沾了半天也没瞧见沾出半滴泪来。

卫明昭眉眼一弯,佯装回忆,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

“下不了地啊?可我怎么记得……我捅的是他胸口,而非腿呢。”

钱员外横了卫明昭一眼,“郎中的话你不信?”

“在下早年熟读医书,岐黄之术略通一二,不如在下为令侄探瞧一番如何?”

裴欲行在这时开口了,转了转手腕,笑得人畜无害,

“庸医比比皆是,如若误了令侄康复时机,假病成真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假病成真疾?

卫明昭在旁听到这几字,噗嗤一声没忍住,活活笑出了声。

还得是裴大人啊,杀人不眨眼,骂人不带脏。

钱员外被气得脸色发青,抖着手,指着裴欲行半天说不出话。

“好了。”陈县令见情况不对,出言制住场面,

“伤者情况还未知,不作定论,眼下就大牛之事来谈,你可认得他?”

依言,钱员外收回心思,不再搭理二人,仔仔细细探瞧起大牛的脸来。

待瞧清后,面色几度转换,却稍纵即逝,很难让旁人捕捉分毫。

陈县令清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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