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塔成长指南
密语队长点了点头,能看得出来,他对于阿黛尔的进度还是相当满意的,这让阿黛尔多少也松了口气。
这个进度刚刚好,很合理。
“是这样,下周五的晚上,在莱布尼茨歌剧院,会上演一出《歌剧魅影》,届时,领主和杜威伯爵都会到场,警署厅下发保护任务,我们密语者小队也要出一个人。”
这句话,他是看着恩蒂说的。
“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让我带着阿黛尔去?”恩蒂说道。
密语队长揉了揉额角,这动作暴露了他有些疲惫的事实,“是的,目前盖尔和艾伦都参与过正式的任务了,只有阿黛尔还没有。”
“明白您的意思。”恩蒂面对密语队长的时候一向言简意赅。
“好的。”阿黛尔也跟着表态。
“杜威伯爵这一次来者不善,想必你们两个都很清楚。最近城里事情很多很乱,所以这一次的事情非常重要,你们要提高警惕。”
杜威伯爵……他竟然还要亲自来威斯康纳城?
是为了自己惨死的儿子么?还是因为和艾利克斯的交锋呢?
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塞西莉亚么?
之前艾利克斯设计让小杜威惨死,又榨干了他死后的价值,想必杜威伯爵心中是憋着一口气的。不动脑子思考都知道,他必然会惹出来一些事情,但是让阿黛尔还没有想通的是,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来做?
从那一次和艾利克斯聊完之后,阿黛尔回去就恶补了一下帝国目前的议会选举制度,组成下院的400多名议员要通过选票来产生。
这种时候,杜威要么应该去稳住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领地的选票,要么就应该在现任议会前好好表现,争取到对方的支持,毕竟对方都是身后有上院坐镇的。
这种敏感的时期,杜威要来和自己完全敌对的领地,既不能带来选票的好处,也浪费了和其他人搞好关系的时间——这究竟是为什么?
阿黛尔明白,她现在想不明白,是因为她接触到的还不多,虽然有天赋的加成,但是她很难一下子就想明白。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很清楚,杜威伯爵这一次想图谋的,绝对不小。
想到这里,阿黛尔开口问道,“队长,您知道这一次杜威伯爵是以什么样的名义来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恍惚间,她竟然感觉密语队长嘴角勾起些弧度来,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对方还是板着脸,让人不敢冒犯。
“女王的生日。”
“女王的生日是在12月1号,距离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旁边恩蒂解释道。
女王的生日?那为什么来找艾利克斯?
虽然阿黛尔没有问出来,但是恩蒂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疑惑了,“领主的父亲曾经是女王身边最信任的黑杖典仪官,熟知女王的喜好。现任女王是一个很念旧的人,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杜威伯爵来找领主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明白了。”之前萨拉曾经和她说过,艾利克斯继承了爵位之后来了威斯康纳城,看来他的父亲那时候已经去世了。
“猎杀者小队主要负责此次任务的安保,另外还有守夜人参与,所以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派你们去主要是为了记录和见证。”密语队长继续说道。
守夜人!
阿黛尔瞪大了双眼。
她知道守夜人的存在,但是她没想到,这一次的行动竟然还有这群神秘人的参与!
守夜人是完全独立在警署之外的秘密队伍,直属皇室管辖。可以说,到现在皇室还没有到台,依仗的就是两点——第一,帝国需要名誉上的王;第二,守夜人。
这些人不仅仅是天赋者,还是训练有素的刺杀者,他们擅长在夜的隐匿之下执行女王给他们的秘密任务。
当然,为了扼制皇室的力量,议会并不允许皇室拥有太多的守夜人,只不过这也变相促进了皇室投入更多的心血到这支队伍当中。
阿黛尔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参与而感到惊讶,而是这些人的参与意味着什么——这件事情真的有必要出动守夜人队伍么?
近些年来,皇室需要应付的刺杀越来越多,每外派出一些守夜人,就象征着王室的安保力量被削弱了一分。
何况,没有女王亲授,这些守夜人根本不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
帝国的政治家们从来不会把感情摆在第一位,女王更是。
阿黛尔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女王要和部分贵族达成协定了,或许杜威投奔了女王也说不定。
皇室要做什么?
她想到上个月皇室出马让新教出力解决战争,或许从那时候起——不,她真是傻了,应该说,从更早的时候起,皇室就已经准备她们的动作了。
停战不过是一个开始。
也是,阿黛尔自嘲地笑了一下,她怎么会天真的认为皇室能够束手就擒?一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改革,女王怎么可能不倾尽全力。
只是让她很惊讶的是,女王竟然选择了杜威作为代理人,明明后者是改革者中相当积极的那一派。
“你笑什么?”恩蒂问道。
这时候他们已经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因为今天是周一,她们不必值班,所以阿黛尔准备等一下去书库拿一些书,再去找埃里克。
恩蒂没什么事情,自然是打算直接离开。
“突然间想到,这些当权者们真的是像一团乱麻,扯也扯不开,捋也捋不清。”
“都是这样的,你会习惯的。”恩蒂收敛了神色,“不是我们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毕竟上面还有领主撑着。”
“你觉得领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阿黛尔顺口问道。
之前萨拉对艾利克斯的评价实在是太过于主观了,恩蒂一向稳重,这让阿黛尔对于她的想法多少有些好奇。
“领主啊……”恩蒂似乎有些惊讶阿黛尔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评价道,“我觉得领主是一个很热爱这座城市的人吧!”
“之前他的身份一直是隐藏的,我还曾经感叹过……毕竟相比起有些城市来说,我们威斯康纳的税收是最低的,仓库也是最富足的。”
“只是……”说到这里,恩蒂犹豫了一下。
“嗯?”阿黛尔看向对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但是有的时候,我觉得领主并不是很喜欢活着……”恩蒂有些苦恼地用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头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个感觉。”
“我和他接触不太多,但是我想,也许你想的没错。”阿黛尔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实话,她对艾利克斯一直很在意,有时候这感觉来的很莫名……并不是好感的那种在意,如果非要说的话,更像是怜悯的那种在意。
那次马车里的私人会面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的接触。
因为心里想着杜威的事情,所以没有太注意,后来在钟塔里,又看见了当时的一幕,阿黛尔觉得对方的眉间似乎笼罩着一股忧郁的气质。
当然并不明显。
“确实是有些奇怪,我感觉他似乎总喜欢把自己置于险境,我忘记有没有和你说过了,在你来之前,其实密语者小队刚刚经历一次大减员。”
阿黛尔点点头。
“应该是今年年初时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清楚警署里面的验尸官是领主。密语者小队作为见证者负责去一个死者家里见证。”
“因为那是一栋大宅子,全家人都死了,所以我们密语者小队去了三个人,包括我,和另外两个姐姐。”
“验尸官是领主……除此之外还有四五个巡逻队的人。”
“但令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根本就是一个怪物巢穴!一开始一切正常,我们也记录下了房间内的一切。但是很快,等到我们检查到二楼的时候,我们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房间。”
“那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我记得很清楚,领主皱着眉头,是第一个进去的……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他的洁癖,后来我猜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总而言之,他进去之后,那具尸体直接炸开了,无数的小蜘蛛在血肉中快速长大,成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蜘蛛。”
“接着,我们刚才记录过的尸体也都发生了不同等级的变异,大量的毒蛛从尸体中爬出来,爬向我们。”
“领主他一直挡在我们前面,好像悍不畏死一样。但是蜘蛛太多了,当时密语者小队的三个人有一个是‘家’,剩下的一个和我都是‘智者’。巡逻队的人是第几等级我忘记了,但是我记得有一个人是【铁匠】天赋。”
“最后‘家’为了救我和另外一个人,以自身为诱因将三分之一的蜘蛛拉进了他的世界当中,你知道的,我们创作的很多都是针对人的,很少有针对蜘蛛的。”
“所以蜘蛛啃光了他的知识之树,因为没有养分的支撑,最终耗死在他的世界当中。”说这,恩蒂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她似乎并不想哭泣,但是说到这些时,虽然她已经极力的表现正常了,但是有些情感难以隐藏。
“真的抱歉。”她擦了一下眼角,“后来巡逻队的也只剩下一个人了,最终我们三个人从那场意外逃了回来。那个时候我才意识清醒过来,我发现,领主没有戴保护手套。这就意味着,他会加大感染的概率——验尸官的保护手套是最好的,我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会让他摘下手套,只除了……”
“是我该感到抱歉。”阿黛尔不由自主地上前拥抱了一下恩蒂。
只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愣住了。
恩蒂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阿黛尔的异常,“只除了他有一种不太想活的冲动——这并不是我说的,是回来之后我们去找‘心理医生’评估状态,对方说的。”
你没有心!
你只爱你自己。
阿黛尔已经听不清恩蒂再说些什么了,她的意识好像一下子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还在和恩蒂对话,另一部分则看见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脸,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
她们哭泣的脸和恩蒂的脸慢慢重叠在一起,好像很久之前,也有很多人面对着她哭泣。
有一些人在指责她,有一些人在控诉她。
她的面前站着很多拿着武器的人,那些人喊着什么,叫嚷着什么,举起手里的武器冲她挥舞。
她似乎一动没动,没有做任何的事情,就那么站着,看着那些模模糊糊的身影。
再后来她好像也哭了。
她感觉自己碎了,碎成了很多部分。
火焰取代了那些哭泣的脸,在她的视线当中灼烧着。
到处都是火焰,世界好像被画师骤然涂抹成了两个颜色——一半是黑色,浓烈的黑;一半是红色,炽热的红。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记得自己在哭。
她的身体好像被火焰焚毁了,又好像没焚毁,因为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但是她的心像是被人紧紧的捏着,很疼,很疼。
她有心的。
她想说。
她松开了手,恩蒂的温度快速离开了她的手掌,快得就像是在逃离。
她说,“都过去了。”
恩蒂没再哭了,她的眼睛红红的,看着阿黛尔,“是的,都过去了。其实现在的生活很好,只是我有的时候会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情,能有人听着真的很好。这让我意识到,可能这些创伤还在我的心里。”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也许我应该再去找‘心理医生’看一看。”
说着,她抬腿正准备走,但是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对了,那天你和我说书库的事情,是出了什么事儿么?通讯器里面也说不明白,我就没详细问。”
阿黛尔这才想起来,当时为了防止万一,在去玛尔加莱斯之前,为了保险,她和恩蒂强调了一下周六借书的事情。
虽然后来因为要写世界观,又和对方取消了约见。
只是,关于“母亲”的这些事情,阿黛尔并不打算告诉对方,“没什么事情,就是突然间想起来了。”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那场戏,我之前也很感兴趣,所以和朋友一起买了门票。”她想起来克莱顿的和她说的拍卖会,并不打算错过。
恩蒂点点头,一副理解的样子,“其实这样很好办,本来要去的就是我,你只是去涨涨见识而已。所以你就放心和你朋友一起坐,如果需要用到你,我会用通讯器来联系你的。”
她眨了眨眼睛,情绪似乎完全恢复了正常。
“那就好。”阿黛尔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