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2.异姓王(二)

“你乃何人?竟然敢在这个战场上游荡,当真不怕被误杀?还是说……你是梁国派过来的细作,专门将我大夏情报告知他们?”

因为墨白的到来而变得警惕异常的大夏士兵直接将墨白带到了一名颇有主见的校尉营中。

看着眼前脸上含着淡淡笑容的墨白,这名名叫尹俊的青年校尉不由越发警惕了。这名女子据说是突然间出现在战场上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在一瞬间便有无数生命消逝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少女,但是自己总该是要谨慎一些才是的。

墨白在将这位年少成名的校尉营中打量了一遍之后,直接在地上坐下了,脸上依旧带有笑意,“说出来校尉不信,在下是一名游历于万千地方的旅者,今天途经此地,看见两军交战,心中倍感新奇,不小心多看了两眼。幸得老天保佑,在下今日还能在这里得见校尉真容。至于细作……在下不属于贵国,亦不属于校尉口中的梁国,更是与你们两个国家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所以……在下为何要做细作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看着墨白坦坦荡荡的样子,尹俊那道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你有何凭证?”

他确实十分怀疑这个突然间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子,但是这个女子表现得过于坦荡,只不过,太过坦荡反而有些不自然。

听见这名校尉问自己凭证,墨白低低地笑了一声,将双手无奈地打开在了他的面前,“校尉您看在下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有什么凭证的吗?

在下初到此地,便因盗贼作乱,失了钱财,现下在下可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啊~原本来校尉营中的时候还以为能够得到校尉赏的一件披风什么的,只是没有想到,校尉竟然让在下一名小小女子就这样衣冠不整的站在您的面前……校尉,您这样可是有违您大夏国人的风范啊~”

听见墨白的话,尹俊那张久经沙场风沙侵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墨白,“你……”

见尹俊这个反应,墨白不由得觉得越发可笑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无法控制,“哈哈哈……”

“你……不知廉耻!”

被墨白笑的耳朵根子都红了的尹俊将手一甩,把身体背了过去,坚决不看这个已经被扣上了“不知廉耻”的女人。

见尹俊不敢看自己,墨白笑得越发藏狂了,哈哈哈!

好久没有看见这样真实的人了!

笑了好一阵子,墨白方喘了一下气,对着背着自己的尹俊笑道,“校尉不肯看在下,莫不怕在下趁着您不注意,跑出去与您的敌国通报您的粮草位置?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可是已经猜到了贵军的粮草位置了。”

“你!”

尹俊一听事关自己大军命运,立刻转过了身体,那双如鹰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墨白,生怕她突然间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半响之后,尹俊眉心的郁色慢慢地舒缓了下来,背着手走到了墨白的面前,“粮草位置隐秘,且有专人守卫,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看见粮草大营的位置……但是你现在却说,你知道粮草的位置……你还说你不是梁国派来的细作?”

许是觉得自己的姿势十分不舒服,墨白往边上挪了挪,让自己舒服地靠在一旁的兵器架上,“说道这个,在下还真的不是您口中梁国派来的细作。在下只不过是在来的路上观察了一下贵军军营安札的位置罢了。贵军安札在水边,在军营之中车马行走留下的痕迹边上根本找不到一丝粮草的痕迹,且在下在贵军刚刚车马库边路过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一丝属于粮草的痕迹。所以,贵军的粮草是走水路来的。

而水路下方便是梁国的阵营,所以粮草只能从水道上游运来。但是上游以山林居多,仅有一个名为镇宁的小村出现,而这个名为镇宁的小镇在数十年前早已人去楼空,成为盗匪的贼窝。贵军要在这个贼窝的下方行军打仗,若是不先除去这些盗匪的话,将后患无穷。

而贵军在剿匪的途中发现,这群盗匪不仅占山为王,更是将地下打通,形成一个个错综复杂的迷宫。所以,这些迷宫就成了存放粮草的最佳地点。

方才在下看见贵军兵卒战马甚是健壮,想必所用的粮草都是上品,能在地下存放干燥的粮草的地方应该只有朝阳的东方了……

校尉,您说,要是我现在让梁国的士兵在镇宁村边被称为天险的湛山东侧搜寻的话,会不会找得到数量惊人的粮草?”

听见墨白的话,尹俊脸色微微一沉,随后朗笑出声,“哈哈哈!小姑娘你当真是会想。你既然将湛山称为天险,那我们是如何将粮草运输过去的?再者,经水运的话,我们就不怕粮草被水打湿,士兵食用之后出现不适?最后,你刚刚说粮草在湛山东侧,可这水路可是在西侧,小姑娘你可是猜错了?士兵在天险之下,都是无能为力的。”

闻言,墨白轻笑出声,“校尉莫不是刚刚没有留心听?在下不是说了吗?盗匪留下了错综复杂的地道,那在这些地道之中是否会出现一两条横跨天险的道路……这可就是未知数了……”

“你……”

“够了,这名女子不是你可以匹敌的。”

尹俊尤想与墨白争论,但营外传来的一把声音却制止了他的话语,随后,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男主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是,大人。”

尹俊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对着男子拱了拱手,便退到了一边。

见尹俊退下,男子对着墨白拱了拱手,“姑娘有礼了,在下江永年,乃营中谋士,方才听姑娘所言有些许意思,便忍不住进来与姑娘争论一二,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看见江永年的态度,墨白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争论一二倒是可以,但您总不能让在下这般衣冠不整地与先生您争论吧?”

闻言,江永年的脸上流露出赤然,对着墨白再一次拱手,随后将身上披着的外袍脱了下来,弯下腰,递到了墨白的身边,“姑娘若是不不介意,就先用在下的衣袍遮羞吧~天黑夜凉,在下立刻嘱人带姑娘下去洗漱。”

墨白的眼睛落在江永年洁白的衣袍上微微笑了笑,随后用手将他手上的衣袍推开,“罢了,战场上能让自己的衣袍保持洁白倒是一件难事,在下也不想让你的这件衣服报废!”

说道这里,墨白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落在了站在一边脸色难看的尹俊,脸上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校尉大人~不知道在下可否借用一下您的披风呢?这洗漱一番也是一件十分耗时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不想浪费两位的时间,要是在在下出去洗漱的这段时间里,贵军粮草位置暴露了,在下可是百口莫辩啊~”

“你……”

尹俊看着墨白脸上的笑容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女子根本就是在记恨自己刚刚没有给她好脸色!不要先生的衣服,非要自己的衣服,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比不上先生吗?这可恶的女子,要不是碍于这位谋士,自己可能早就让人将这个女子送去牢中了。

“既然姑娘已经这样说了,那我要是不给姑娘衣服的话,岂不是让姑娘看了笑话去?既然姑娘喜欢,那我便将这衣服借于姑娘。”

尹俊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愤怒压下,慢慢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递到墨白的面前。

墨白挑了挑眉,爽快地接过尹俊的披风,披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个地方晚上真的是太冷了,自己现在穿着的短裤短袖根本无法防寒,她都快要冻死了!

还是这个尹俊的衣服看上去暖和,那个江永年的衣服薄的跟纸一样,穿了也是不顶事啊~

“既然姑娘已经穿好了衣服,那姑娘是否可以解答一下在下的疑问呢?”

听见江永年的声音,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慢慢地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刚没坐是因为气势,现在要做是因为地上太冷了!

自己实在是顶不顺了!

“好啊!先生对在下这样和善,在下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姑娘倒真的是一名爽朗人,竟然是这样,那在下便直说了。方才听姑娘说,您是一名旅者,初到此地,您又是怎么得知这里的地形,甚至还将不为人知的荒村的名字准确地道出?”

闻言,墨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方才被贵军士兵带进来的时候,在下听闻的……想必,这镇宁村的匪患已经出现多时了吧?不然,这名来自西北地区的士兵是怎么得知这里竟然会有匪患……”

“姑娘说的那名士兵是西北地区之人?”

江永年听完墨白的话之后,那张清秀的脸逐渐沉了下去。

“确实是西北的。”

墨白有些掉儿郎当地说道,是不是西北的,还是不是板砖一句话的事?她又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根本就是认知度为零,能依靠这板砖的一句“这个人是西北的”的,推理出这么多东西,也不算是辱没了自己的头脑。

“那可就奇怪了,这匪患的消息我军封锁得极其严密,只有少数前去围剿的士兵知晓,据在下所知,这次前去剿匪的人之中,并没有西北来的人。姑娘是否搞错了?”

“搞错?搞错是不可能了,先生你剿的可是东南一带,擅长水性的盗匪,这到底为什么会有西北的士兵知道这件事……可是需要先生调查的了。据在下所知,西北语调与梁国语言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梁国人要学起西北的语言,可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啊~”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

听闻的一番话,江永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是啊~先生你这么聪明,肯定是能够明白在下的意思的。”

墨白目光一闪,话都说到这样明白了,这个“先生”要是还是真的不懂的话,自己倒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见状,江永年对着墨白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那依姑娘你的意见……”

墨白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出一阵一阵有规律是声音,半响,她笑着说道,“姑娘我可没有什么意思,不过……今夜,你的后院就要失火了。”

此言一出,营中站立的两名男性在一瞬间都明白了墨白的意思,半响之后,江永年一甩自己宽大的衣袖,轻笑了一声说道,“后院失火……呵~姑娘这个词用得倒是有些意思。”

墨白挑了挑眉,“可不是有意思嘛~估计在你后院失火的同时,你将会看到你的西北角有异军突起……你说,这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啊?”

“西北角?”

江永年低低地念了一声,蹙起眉头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对着墨白拱了拱手,“趁着粮草被烧,我军慌乱之际,梁国定会有异动这一点在下倒是能猜到,但是这西北角又是何故?若是梁军想要一举将我军击溃的话,东南方向路途宽敞,更加适合大军前进,为何梁军不从东南角来,而是西南角?而且,西南角有一片沼泽,终年弥漫着雾气,无人可以跨过,大军根本无法从那里穿过来,想要攻打我军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点在下始终想不明白,还请姑娘赐教。”

墨白嗤笑一声,“赐教不敢当。只不过既然是偷袭,那就得偷偷摸摸。你方才说东南路途宽敞,若是大军前来,你这里恐怕早有防备了,还算得上是什么偷袭。至于沼泽……

梁国可是沼泽之国,你大夏认为无法跨过,梁国便真的无法跨过吗?这沼泽……可是梁国的底牌啊~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你看穿,这仗该怎么打?”

闻言江永年对着墨白又是深深地一鞠躬,嘱托尹俊照顾好墨白之后便冲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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