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一觉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没有任何取暖措施的山神殿内非常寒冷,她醒后的第一感觉也是冷。搓了搓手臂,站起来环视山神殿一周,推门出去。
放眼望去,到处是皑皑白雪。白色再次成为了这方天地的主色调。
打开篱笆门迈步进去,她惊诧地环视一圈儿,迅速退出来。门还是那个篱笆门,没什么稀奇的。
再次迈步进去,看着篱笆墙内芳草如茵的景象,看着牛马山羊低头吃草的场景,她震惊、不敢置信,怀疑自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小心地踩着一尺高的青草往里走,这才注意到,青草的根部埋在雪里。在寒冷的冬天,青草发芽钻出土地,钻过覆盖土地的雪层长到一尺高,而且只用了三天。
阵法作用?不可能。她布的阵法就是普通的五行防御阵。
在她想不明白、纠结的不行的时候,雪白的大狗带着四只小奶狗向她跑来。它们皮毛干净,非常精神,没有饿瘦的样子,令她安心不少。
她看着在自己脚下转来转去的狗,“抱歉,只给你们准备了馒头,没准备别的,希望你们没吃伤。在忍耐一会儿,等我生火做饭就有吃的了。”
大狗突然跑开,又停下回头叫了一声。四只小狗立刻迈开小短腿往大狗身边跑去。这时,大狗冲着姜鹤叫,汪汪两声停顿一下,看姜鹤没反应再汪汪两声。
四五次之后,姜鹤不确定地问,“你要我跟着你?”
大狗又汪汪两声,往牛棚方向走,还不时回头看一眼。
姜鹤跟在它后头走,跟着它进了牛棚,到了牛棚左手边最里面的那个牛栏里,看到角落里的干草推。明显,干草堆是它们的窝。
大狗直奔食槽,立起来前两只爪子搭在食槽边上,回头冲着姜鹤叫。
“食槽里有什么吗?”姜鹤说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三个馒头,几株陌生干枯的植物,两朵雪莲。
馒头是大狗吃剩的存粮。陌生植物大概是大狗好奇叼回来的,不奇怪。但是雪莲?这是雪莲没错吧!姜鹤拿食指小心碰了碰,这才注意到其中一株雪莲的花苞上有啃过的痕迹,似乎是小奶狗啃的。
“你哪里找到的?这三天你去深山雪峰了?”她说着,拿出手机,对着很可能是雪莲的植物换着角度拍了十几张。
她摸摸大狗的脑袋,“你也是有私产的狗了,很厉害。好了,我得忙了。”
给牲口食槽添了不少玉米粉,她带着跟前跟后的五只回去做饭。
灶房里很冷,她先点炉子、点灶烧水,再去拿柴禾。这期间,屋里有了温乎气儿,接下来洗菜做饭不再冻手冻脚的。她煮了一锅小米粥,再给自己炒了四盘菜,给大狗做了一铁锅少盐的大骨头炖菜。
吃过饭,收拾好灶房,她坐下来看手机。一点信都没有。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炕灶里塞上引柴和劈柴点上火,确定不会灭,又去了篱笆墙里。
雪地里长青草,还长的一尺长,为什么?她比较关心这件事。她仔细观察,发现牛马山羊啃过的地方非常干净,蹲下来拨拉开雪层,露出完好的草根来。
篱笆墙里面积就那么大,大小二百三十多头牲口吃,按理是供应不上的。蹊跷的是,她先前进来的时候,刚被牲口啃干净的地方,现在看已经长出一寸来长的青草了。再次确认,这里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长。
她在篱笆墙内顺着墙根开出两垄菜地。这里的土层并没有冻死,挖土开垄的时候不算太费力。因为不确定,所以生菜、韭菜、小葱、豆角……手头有的种子每样散下五六颗,再浅浅地埋了一层土,土层上盖上一层雪。
以防牛马踩踏,从柴禾中挑出粗细、长度适合的树干,做栅栏将不大的两垄菜地圈了起来。
做完这些,天快黑了。
她感觉到自己又要睡了,没时间做晚饭。铁锅里的炖菜还有许多,已经不热了。她给大狗的狗盆盛满炖菜,抓紧时间回房躺下。
即使沉睡后对周围温度没什么感觉,但在清醒的时候能躺到热炕上,感觉特别舒服。好长时间没见到山精了,他还好吗?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过三秒就进入沉睡状态。
天黑了,元先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地,来到北墟峰下。进山的路消失无踪,周围的山石陡峭不适合攀爬。即使能攀爬,在封山状态下,谁也上不去。
元先生站了一会儿,像来时一样悄然离开,去南墟峰投宿。
南墟峰道观灯火通明,和北墟峰山神庙的黑灯瞎火正相反。
朱帅亲自打开道观的朱漆大门,请元先生入内。
元先生在这边有固定的房间,因此不用别人让,直接去的自己房间。
朱帅跟进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元先生倒了一杯热茶,“先生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下午发布了暴雪预警,警告民众最近三天尽量减少出行。”
元先生脱掉外套,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说,“不放心那边。”
“我每天都在注意那边的动向,没什么发现。今早派了两人去葛家村,下午他们传来消息,中午山上有炊烟。”
“说明她醒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
“估计这次会住个十天半个月。要是没有要紧事,咱们明天再说不迟。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先生也早些歇着。”朱帅带门离开。
雪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刚开始下的很小。快天亮时小雪变成大雪,上班族、学生受到的影响最大,交通压力骤增。
张曼已经醒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医生建议她出院回家修养。张爸爸张妈妈和张曼上大一的弟弟忙前忙后地把她接回家去。
张曼的婆婆柳女士没有原因的昏迷不醒,因为是在自家昏迷的,自然没有报案一说。张曼的丈夫吴同,在张曼昏迷期间一直说自己很忙,前后只去过医院三次。
张曼醒了,柳女士昏迷。吴同再不提工作忙了,现在整天在医院守着柳女士,不时打电话问张曼什么时候能痊愈,能不能早些出院照顾他妈。
张妈妈向着女儿,数落了吴同几句。
吴同很不高兴,反倒质问张妈妈他们家人为什么不喜欢他妈,总找他妈妈的麻烦。他还说张妈妈没工作,闲着也是闲着,有空过来照顾照顾他妈,他也好回去上班。还说了许多工作压力大,他必须回去工作才能养家糊口的话。
张妈妈气的不轻,女儿住院的医药费都是他们老张家自己付的,吴同一分钱没出,还好意思说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
同样是昏迷,妻子和母亲两个待遇。张曼有些心灰意冷,但还是打电话联系吴同,说自己出车祸是人为,是婆婆要杀她。吴同在电话上跟张曼大吵一架,说她污蔑、说她心思歹毒,吼着要离婚。
张曼哭了一天,选择报警,说自己出车祸是柳女士所为。
车祸事故变成谋杀案,轰动整个县城。遗憾的是,砂石路段没有监控,车祸现场同样没有监控,行车记录仪在车祸当天又出了故障,再加上柳女士昏迷,很多事情说不清,只能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
张妈妈和张爸爸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只以为泛困在女儿的病床前睡着了。但他们坚信,女儿能醒,一定是拜山神的原因。这对父母现在是山神的忠实信徒,忙里偷闲想再去山神庙一趟,却因下雪交通堵塞把行程延后。
特事办的工作人员暗中观察一段时间,确定牵涉其中的普通人没有异常表现,这才撤回去。
至于那名兜帽男大师,被押回特事办后,在审讯过程中交待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包括非法盗墓、抢劫、邪术杀人。如今他被看押在特事办的监狱里,修为尽毁,变成了普通人。
暴雪天气,人们尽量躲在家里。幼儿园、小学在接到暴雪预警的时候就已经放假了。随着天气情况越发严峻,连初中高中也跟着放假了。很多上班族也因为天气原因无法上班打卡。
交通部门和各有关单位连轴转地工作,困在家中的人们以网络为精神食粮。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张曼的案子成了大家关注并八卦的重点。
在医院陪床的吴同看到网上各种议论,还有人开始扒他们母子两人的身份和过往,他有点受不了,再次在电话上和张曼大吵一架。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影响了其他病人。护士长赶人,让他到外边去冷静冷静。
吴同从医院出来,寒冷的空气让他从暴虐的情绪中解放出来,想到家离这个医院不远,踩着积雪走回去。
因为柳女士总说张曼不好,配不上他。他以前在妻子和亲妈之间,哪个都懒得应付,一直不耐烦地从中和稀泥。现在这情况,他累了,觉得离就离吧,离了就省心了。他找到柳女士保险柜的钥匙,钥匙配合密码打开保险柜翻结婚证。
他从小到大的各种证、家里的房证、他和张曼的结婚证……注意到两个厚实的牛皮纸袋的时候,他随手打开一个看。
这是一份关于人身意外险的资料,投保人名字是张曼,受益人名字是他吴同,保险日期是今年夏天。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打开另一份纸袋。同样是人身意外险的资料,投保人名字是柳女士,受益人是他吴同,保险日期是一个月前。
他很确定,张曼没买过意外保险,他妈妈柳女士同样没买过才对。这个保险柜是柳女士的,平常连他都不让碰。柳女士告诉过他密码,却没告诉他钥匙在哪儿。他能找到钥匙,完全是因为他太了解柳女士藏东西的习惯了。
因为这两份保险,他懂了柳女士的心思,也明白了张曼没有说谎。可是,一个是妻子,一个是亲妈,他要怎么办?
暴雪停了,姜鹤打开门,看着院中厚厚的积雪,试着走了两步,积雪已经到了膝盖位置。
她呼出一口白色哈气,用术法开路,来到篱笆门前。积雪太厚,篱笆门完全打不开。一个火球燎过,篱笆门安然无恙,一平米的积雪化成水,没入旁边的积雪中和地下。
打开篱笆门进去,里面的场景和前天一样,芳草如茵。她蹲下来扒拉雪,露出埋着草根的土地,取出一个园艺铲,往下铲了几下。还是和前天一样,这里的土层没有冻实。
汪汪汪……汪汪汪……大狗站在牛棚门口,跟着它的四只小奶狗汪汪个不停。
她回头看篱笆墙外,是厚到膝盖的积雪。转过脸再看篱笆墙内,她的脚下,一扎厚的积雪。积雪量和外边天壤之别,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走到前天开的菜垄边,没看到发芽的青菜不说,这里再次被青草占领了。她蹲下来,扒拉开青草根的雪,露出下面的土层。“咦!”她扒拉开更多雪,露出下边更多的土层,仔细检查,终于找到了一棵破土而出的韭菜嫩芽、两棵破土而出的生菜嫩芽。
两垄位置都检查一遍,统共只有这三棵蔬菜嫩芽。发芽率确实低,但是,它们能够在雪层下发芽,这才是重点。
她把雪层盖回去,搓热冰凉的双手走到牛棚。大狗和四只奶狗兴奋地在她脚边跑来跑去。她检查一遍食槽,前天给添的玉米粉居然还有。她挺惊讶的,难道篱笆墙内的这片青草能满足整个牧群每天的食物量?
她四处走动检查,终于注意到另一个异常。整个篱笆墙内,整个牛棚内,看不到一点牧群的排泄物。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有一个来小时天就要黑了。她带着狗回去做饭,填饱肚子后送大狗和它的孩子回到牛棚。检查确认它们还有存粮,没再给添,回去睡觉。
这一觉,姜鹤又睡了两天。醒来后,第一件事还是去篱笆墙内巡视。她在先前开垄的位置,拔掉那三棵菜,重新开垄,而且这次开出四垄来。她把手头的种子密密麻麻地种下,埋土,埋雪,再搭栅栏以防牛马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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