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
/文：青梅酱
世纪盛典的公布确实让整个无限世界进入了一个彻底的狂欢。
能够进入圣域的本就是排行前一千的玩家, 比起在各个小世界里摸爬滚打的菜鸟们，他们更加清楚作为最终奖励的两张Joker牌意味着什么。
毕竟由普通花色的13张牌完全可以通过交易行里在线收购，但是真正将人卡在终极副本门外的, 就是这两张千金难求的大小王。
也正因此, 在外面讨论得风生水起的期间, 有三支队伍也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们分别是目前各自拥有一张Joker牌的囚徒战队、撒旦战队以及赌徒战队。
其中, 目前排名第一的撒旦战队手握所有世界中唯一的一张大王牌，从收获的第一天起就以无人能够支付的高昂价格挂在了交易行里，至今还在待价而沽, 而另外两支队伍手握小王牌, 自然一早就已经十分积极地与撒旦战队进行过接触，却始终无法达成协议进行转让，一来而去也就让三个队伍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微妙。
原本，这三支队伍彼此不合的消息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直到这次活动内容的突然公布。
对于已经手握一张王牌的队伍来说, 只需要补充缺失的另外一张Joker牌即可，因此已经有不少人猜测等到八强赛开始之后，手握大王派的撒旦战队会否跟另外两支队伍的其中之一达成联盟协议，共同赢下最终奖励之后实现双双进入终极副本的共赢结局。
连着几天的时间，所有人的关注点就这样集中落在了顶部战队的上面，与此同时, 报名界面的名单则是在不知不觉间又翻了数页。
很多原本只有两三人的小战队为了达到报名标准纷纷招募满员, 并不是奢望能够冲击那八强的名额, 而是单纯地眼馋第一轮抢位赛的参与奖励——只要能够顺利通关，不管最终成绩如何，所有参与的战队均可获得数量相当惊人的积分奖励, 这些积分甚至于足够为全队人员续上半个月起步的安全时长，这样的诱惑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随着报名界面的一翻再翻，曙光战队的名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一片战队的海洋当中。
队内的脑力担当已经回归，池停也乐得当甩手掌柜，将安排的事情一股脑儿地交给了陆南棱，也在盛典正式开始之前，终于收到了战队群里的统一通知。
【陆南棱：全体人员，调查工作我已经简单结束了，目前来看第一轮基本上是15进8的局面，我们战队可以顺利入围的概率是98%。以入围的标准奖励来看，除了八强赛的名额之外，获得的积分基本足够我们在交易行里收购整套的普通花色卡牌。也就是说，只要在第二轮中获胜拿到那两张Joker牌，就等于直接获得进入终极副本的资格了。】
【池停：嗯知道了，最后两天大家调整一下，副本入口见。】
进行回复之后关掉了消息框，池停一回头正好看到了窗边的那个身影。
楼越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池停走过去后透过他跟前的虚拟面板，可以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在陆南棱刚刚发布的那条消息上。
池停了然地挑了一下眉：“我猜你是在想，七号有的时候其实还挺贴心的。”
楼越刃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确实，他甚至还担心我们拿到Joker牌后收集不够普通花色，特地提供了足够在交易行拍齐卡牌的巨额积分。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真的，让我感动得想哭。”
视线对上，池停静默了片刻，陈述道：“其实你和他都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嗯，陷阱，或者也可能是一份邀请。”楼越刃轻轻地按了按这几天依旧在时不时钻疼的太阳穴，嘴角的弧度不易觉察地收敛了几分，“其实我还没有记起全部的事情，或者说，我现在只记起了七号想要让我记得的那一部分事情。不过这不妨碍我记得那人是个跟我一样眼高于顶的变态，与其说是特地设计想要陷害我，倒不如说是想要让我再去到他的跟前，告诉我即使重来一次也同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我。当然，乐意把握这次机会去打烂那张脸的我，也肯定不会选择拒绝。”
顿了一下，他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也算是我跟那家伙之间一种十分微妙的默契，但是……”
楼越刃抬眸看向池停：“你确定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有招惹过那个家伙吗？”
“确定没有。”池停知道楼越刃指的是什么，毕竟当时游戏厅办公室里出现的那个异能者，各个角度来看确实都是奔着他来的。但是他最初进到这个无限世界就是在爱心公寓副本当中，至今为止确实没有跟那个七号设计者有过任何交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牵扯的话……
想了想，他道：“要不然，可能就是因为我把你从爱心公寓里面带出来了？”
楼越刃摇头：“不会是因为这个。”
池停垂眸扫过一眼，视线落在那逐渐拧起的眉心上面，忽然想到什么，短暂地笑了一声：“所以你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个？”
楼越刃：“……也不全是。”
池停在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下沉默了两秒，评价道：“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总觉得你最近有些变了。”
楼越刃这几天确实想了很多事情，听到这么一句也不由地进行了一下自我反思：“是吗？所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上好坏，就是很明显比以前要想得太多了，而且，也比以前藏了更多的心思不想让我知道。嗯，虽然你以前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池停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没等楼越刃反应已经微微俯身，扯着对方的衣领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就这样咫尺地对上了视线，“不过，不管你这几天琢磨下来的最后决定是什么，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前达成一下共识。”
楼越刃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就这样笑吟吟地眨了下眼：“池队请说？”
池停对这样一贯的笑容习以为常，丝毫没被迷惑：“世纪盛典已经报名了，如果最后的结果没有能够赢到两张Joker也就算了，但要是真的做到了，这两张牌可是我们战队全体人员一起努力的结果，某人可不要打什么偷走大家奋斗结晶的心思。终极副本，要去也必须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去。”
“……”
楼越刃嘴角的弧度不易觉察地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话说得，好像我很有当小偷的潜质一样。”
“你有没有当小偷的潜质我不知道，但是终极副本背后的真相应该远比外界传闻的要精彩得多吧，楼神。”
池停就这样注视着楼越刃的瞳孔，丝毫没有避讳。这几天下来他没有多问恢复记忆的楼越刃半句，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这时候突然的一句“楼神”，显然是终于选择将某个脆弱的窗户纸给轻轻戳破了：“我猜，有的人说不定忽然产生了拯救世界的心思，想要一个人去当那个万人敬仰的救世主呢？”
诡异的寂静之后，楼越刃干笑了两声：“谁这么无聊想当救世主，反正也不会是我。”
池停：“哦，是吗。”
“当然。”楼越刃回答，“我对拯救世界从来没有任何心思，其他人对我都无关紧要，就算要救我也只会想救能够让我觉得在意的人，比如说，你。”
池停挑眉：“嗯，所以你就想借着我们的手拿到足够的卡牌，然后趁着我们没注意的时候，自己再一个人偷偷地进一次终极副本。至于孤身犯险的结果，要么就是顺利通关，利用通关奖励将我们一起带出去，要么就是失败第二次，绝望地死在七号手上，或者再次被抹去记忆被关进某个副本里，试图看看能不能再次幸运地以NPC的身份觉醒一下意识，捆绑某个玩家再越狱出来了？”
哑口无言片刻，楼越刃到底还是给听笑了：“你好像很了解我，就这么肯定我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
“我不了解你。”池停久久地注视着对方这样故作轻松的神色，“但我可以肯定你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至少，肯定往这个方向考虑过。”
楼越刃：“…………”
他低低地清了下嗓子，最后短促地笑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能低低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认了：“是考虑过……你也猜对了，终极副本的奖励确实并不是限于挑战者个人的，通关的玩家甚至可以改变这个无限世界的规则，七号特地让我记得这块的内容显然是在给我暗示，进副本的人数从来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闯关的结果。连这一点都能猜到，你其实也可以不需要聪明到这种地步。”
池停对这样的夸奖不置可否，只是皱了下眉：“所以终极副本真的这么危险？”
“我不记得具体情况，但即便如此，只要试图回想我就可以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颤栗。”楼越刃苦笑了一声，“我可从来没有想象自己也能有产生这种极致恐惧的时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愿意去进行体验的。”
池停：“所以，你就打算独自涉险。”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跟一群新手一起进去说不定还会被拖后……”
楼越刃原本显得十分轻描淡写的语调，但是最后的“腿”字在触上池停的视线时分明地顿住了，最终缴械投降，“行吧，我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了。”
后面的话被再次打断，池停的手顺着领口的位置一点点落下，最后按在了楼越刃的手背上，这样的姿势下，四目相对的视线赫然无处可避：“这两天我也有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你之前问过我的那个事情。月刃，嗯，或者说现在叫你楼越刃……你应该也基本知道我的情况，在这种异化度过高的情况下，我现在可能确实缺失了很多人类该有的情感，但是这几天的思考之后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
话题转变得过分迅速，以至于连楼越刃一时之间也短暂地愣了一下：“你……尝试的意思是……”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只要你愿意等的话，我可以努力地去捡回一些人类的情感。”池停忽然间想起了当时眼看着楼越刃被光束贯穿时全身生寒的感觉，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位置，斟酌了一下用词，“我现在可能还不太确定到底怎么样是喜欢，但如果是对你的话……总之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终极副本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都想陪着你一起去，这样给你说，你可以明白吗？”
“嗯，我觉得我明白，就是……”
楼越刃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分明带笑，没等池停再抬眸看去，忽然间有个力量托着他的下颌往前一带，下一秒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柔软的唇瓣，随之而来的是引人深陷的一个炽热拥吻。
“唔——！”足足一分钟之后，池停才找到间隙从胸腔当中吐出了一口气，在楼越刃这突如其来的索取下带上了细微的喘息，“……就是，什么？”
楼越刃满意地将人松开后，感到唇齿间还留着那让他越来越喜欢的好闻的味道，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笑得有些无奈：“就是总觉得，这是你想要说服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偷溜去终极副本，而特地找的借口啊。而且还是一个，完全没办法让我拒绝的借口。”
池停从楼越刃的怀里站起，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闻言瞥了他一眼：“为了找个借口而把自己赔进去，你不觉得未免也太亏了点吗？”
“嗯，确实。”楼越刃想了一下，又多确认了一句，“所以刚刚的，我确实可以理解成是表白了，对吗？”
池停应道：“应该可以算是。”
眼前的光线一暗，楼越刃显然心情不错地站了起来，又猝不及防地吻了一口：“没关系，我等你慢慢找到喜欢我的感觉，我不着急。”
“……”池停默默地摸了一下嘴唇。
只能说习惯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一来二去，他居然觉得接吻似乎也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不错的事情。
只不过……刚刚整理好的衣服被楼越刃这家伙再次弄皱了，又要重新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