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塔防（二十五）
/文：青梅酱
曙光战队的众人回来了, 跟爵士战队的齐修一起。
似乎并不算是一个让人惊讶的结果，不过其他人还是不由有些惊讶地朝着齐修这位编外人员看了一眼。
毕竟虽然同为初次接触的新队，爵士战队相比起曙光战队以来确实表现得过分平庸, 上一次让人留意到这个叫做齐修的家伙，还是出于池停指名道姓地推举他出来带队。而这次从最终的战斗结果来看, 虽然只留下了这么一人在战场上，齐修依旧替爵士战队收获到了足够让战队跻身第二的丰厚积分, 毋庸置疑，实力强得有些惊人。
接二连三地出现让他们实力震惊的玩家, 各大战队的队员们心情都非常复杂。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发现以前自诩能力顶尖，却不过都是坐井观天的错觉而已。
而就在所有战队直勾勾注视的视线之下, 池停只是跟众人打了声招呼, 示意他们做下准备往3号据点进行转移，就这样带着曙光战队的其他人目不斜视地径直离开了。
这样的态度结合着先前发生的那波不大不小的冲突, 足够让现场的气氛感到略显微妙。
就如之前的规律一样, 每波怪袭的所爆发的数量正在持续地增加, 而中间的间隔时间却是在大幅度地减少。
原本第5波跟第6波的间隔就不算太长，去掉刚刚作战的那些时间, 满打满算也就只留下了最后的两小时, 抓紧一点刚好只够他们转移到下一个据点的安全区。
这样一来, 余留的休息时长大概也就只能取决于下一波攻势发动之后, 那些怪物从1号据点逼近到3号据点具体需要多少时间了。
就像是塔防游戏的推进，无力防守的前方岗哨节节击破。
只能靠往后退避勉力支撑。
无形当中, 所有人都感到仿佛有一只手在黑暗中狠狠地遏制住咽喉, 过分浓烈的压迫感足够让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隐隐地趋向发疯。
又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错觉，当异化度在短期内有明显提升之后，对此不适应的玩家随时可能陷入到另外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癫狂世界。
池停跟其他人说过之后就真的没有再回头多看过一眼, 带着曙光战队众人往3号据点走去，只有远远落下的脚步声可以感受到其他队伍也陆续跟了上来。
池停很少有感到疲惫的时候，不过刚刚的那一战确实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他垂眸扫过一眼手腕上的串珠，隐约地沉思了片刻，豁然回头朝着旁边的人看了过去。
楼越刃猝不及防地被看得一愣：“怎么了？”
池停挑了下眉梢：“趁着现在空闲，说说吧。”
楼越刃：“嗯？”
池停直勾勾地看着他，也是直奔主题：“说说，你在这个副本里面发现的跟我有关的事情。”
楼越刃：“……”
几秒钟之后他无奈地笑出了声：“你要不要这么敏锐？”
“不是我敏锐。”池停表示，“是你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楼越刃被这么一说也被勾起了好奇：“我有什么表现吗？”
池停微微一笑：“至少从我的角度，可以感觉到如果有条件的话，你甚至恨不得给我从头到尾套上几条锁链，囚禁到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哪里都不允许去。”
楼越刃莫名地设想了一下，居然觉得确实有些刺激，但是在池停这样似笑非笑的视线下到底也没太表现出来：“咳，不要说得好像我真的是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变态一样。”
池停反问：“原来你不是？”
楼越刃：“。”
这一点，好像确实无力反驳。
池停看着这样哽住的神态笑了一声，没有由着楼越刃将话题带偏，直接又绕了回来：“所以说，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顿了一下，他又多说了一句：“又或者可以这么问，关于这个副本的情况，你已经有所推测了，是不是？”
楼越刃依旧想调侃两句，但是在这样沉静直白的注视之下，到底只能无奈地耸了下肩：“大概，是吧。”
他思考了一下，简单地将之前所有的猜想言简意赅地进行了一番陈述。
这样的表述方式对于很多人来说大概过分直白露骨，但是楼越刃知道池停不需要他过分的迂回，说完之后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对方的表情，想了一下，道：“总之，虽然我不知道七号为什么会这样千方百计地针对你，但是不难推测的是，把你彻底逼疯这件事对他而言绝对存在着很重要的意义。所以没有跟你说，并不是觉得你不能处理好，而只是单纯地认为没必要让你也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糟心事当中，毕竟嘛……”
池停接着这番话往下淡淡地笑了一声：“毕竟，就算知道了我也一样不会改变自己想做的事情。”
楼越刃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嗯，就是这样。”
池停看着楼越刃这样的表情，只觉失笑：“所以你就这样想方设法地拦着我，想要控制住我的异化度提升？”
必须承认，楼越刃推论中的每一个环节几乎都细思极恐，作为当事人，这种感觉就好像自从进入这个副本当中之后，自己所行走的每一步路都落在某个人的掌控当中，就这样一步步地诱导着你，朝着那更深处的陷阱缓缓走去，可偏偏又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无力反抗。
这种感觉确实很容易动摇人的心神，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弱些的甚至可能自此彻底崩塌了心灵防线，不过楼越刃既然这样毫无掩饰地和盘托出，说明他也很同样很清楚的知道，池停还不至于脆弱到这么容易就会遭到影响的程度。就像楼越刃前面的回答一样，之所以不说，不过是不希望在这个烦人的副本里让池停有更多的糟心事而已。
有一说一，糟心是真的，不过池停细细思考过后，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能针对我到这种地步……那个七号，是不是对我们的那个世界太过了解了一点？”
楼越刃纠正：“确切地说，对你更过了解。”
他垂眸上上下下地从池停身上扫过，由衷道：“所以我一有时间也有在思考，池停，你身上到底会有着什么东西，能够需要他这样机关算尽。毕竟仔细想起来，如果这个副本的存在从最初就是为了迎接你的到来，那么倒推回去，这次所谓的全民狂欢活动，或许也同样是为了你而设置的了。啧，这么大张旗鼓的可真是排面十足呢。”
前面的话听起来还颇为正经，到了最后的一句，池停终于依稀间嗅到了一丝酸溜溜的微妙气息了。
这都能酸上，池停是真没想到的，又好气又好笑地瞥过一眼，最终缓声回答道：“我身上能被看上的东西，感觉，应该只能是我的异能了。”
片刻的沉默，他顺着这个思绪一步步地往前面推进：“他需要我的异能，因而想完全地控制我，具体的方法或许就如同最初将你变成NPC困在副本当中那样。为此，他首先需要做到的是让我在完全异化的状态下彻底失控，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他就没办法完成对我的操控。这样一来也就足够说明我跟曙光的其他人并不是，或者至少不是那种可以随便由他设定数值安排行为的NPC，而且，他对我的需求也不可能是在我来到这个无限世界之后才产生的，那也就是说，目前最大的可能是，在我还在原来的世界时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继续往前走着，明明十分平和的话语却因为当中所说的层层内容，而足以引起心头的阵阵凉意。
抽丝剥茧般的，很多细节似乎也开始渐渐分明。
池停看向楼越刃，依旧是陈述的语调：“再准确一点，结合之前的《方舟实验室》，以及你进终极副本前进入的那个《利亚孤岛》副本，或许还有其他另外的副本，再加上现在的这个《末日塔防》……这些副本的存在基本上足够说明，至少在我们那个世界彻底爆发异化危机之前，七号，就已经在无声中进行观察了。”
当时在精神世界中的短暂触碰，让楼越刃彻底地记起了之前一直没能完全回忆起来的很多事情，也让池停在那一瞬间同样看到了楼越刃的那些经历。
只不过在那之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这时候池停突然提起，不忘多说明了一句：“之前觉得没有什么提起的必要就没有跟你说，利亚孤岛是我初次觉醒异能的地方，当时我大概正好，16岁。”
楼越刃之前提过曾经看到过在一个副本里面看到过池停的名字，正是在《利亚孤岛》，当时他通过这个副本拿到了最后一张的Joker牌，也是自此才顺利地开启了终极副本的试炼任务。
而在那个副本当中，“池停”这个名字只是一批档案的其中一个，会给楼越刃留下印象，完全只是因为那是上面唯一备注SSS级的评测强度。当时他确实也没想到，只是在搜索线索的过程中不经意地看了这么一眼，会在许久之后的现在，成为了推测过程中非常重要的线索。
突然被提醒自己记忆已经被完全看光的这个现实，楼越刃对于毫无隐私的状态倒是接受度非常良好，唯一忽然间觉得有些不爽的完全是另外的一个点。
这一刻，楼越刃的神色一度凝重到了极点：“以后不管有没有必要，我觉得应该找个时间让你把以前的所有事情都说给我听听。”
池停：“……嗯。”
因为楼越刃诡异的抓重点能力，让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反倒微妙了起来。
半晌后楼越刃缓缓地吁了口气，到底还是回归了重点：“所以说，《方舟实验室》是在异化爆发之前，我进过的《利亚孤岛》是你16岁时候同批异能者刚觉醒的时候，然后现在的所在的这个副本又是你已经成为队长之后带领曙光执行任务所经过的地点之一。”
他缓缓地摸了摸下巴，最终给出了一个结论：“七号这个家伙还真是逮着一个世界可劲薅，完全的物尽其用啊！”
池停忽然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设想。”
楼越刃：“什么？”
池停脸上一时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表情，闻言，深深地看了楼越刃一眼：“先前小陆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世界觉醒个人能力的那些玩家们，其实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定的异化度数值。原本我也并没有多想，但是如果我们的那个世界从一开始就跟这个无限世界的副本设计者存在着某种关系的话，那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
片刻的停顿下，余下的声音缓缓地飘曳在周围宁静的风中：“或许，这些玩家们所有的‘个人技能’，本身，就是一种‘异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