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门外传来公安们大吼的声音——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你们几个!到底穿好衣服了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的人听着,不许打架!不许说话……”

不过,王惠民不是张思丰的对手。

他打了张思丰几下子,就被张思丰给缴了皮鞋,心口处又生捱了两记狠踹,然后承受着张思丰的暴力袭击,瞬间鬼哭狼嚎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张思丰本就是个家暴惯犯,打起人来手特别重,三下两下就把王惠民揍得出气多、入气少……

这时,被掐得半死的王蕙心终于回过神来,大吼——

“快来人!快……快来人!张思丰要杀人啦!咳咳……张思丰!你再动我哥试试?我告诉你,我哥的老丈人是沈市长!沈雄兵市长!张思丰你敢得罪我哥……你死定了!”

张思丰正暴怒,啥也顾不得了,大吼,“去你马逼的傻逼沈雄兵……”

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公安推开。

几个公安冲了起来,瞬间制服了正在行凶的张思丰。

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就是那个傻逼沈雄兵,你们所说的那位沈市长,应该就是我。”

现场一片寂静。

好些人走进了这间屋子:有白正乾夫妻、以及白冬生与谈凤蕙等人,还有两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男的是沈雄兵、女的是沈夫人,也被推进了这间屋子。其中,年轻姑娘“沈苹香”推着沈雄兵的轮椅,宋穗推着沈夫人的轮椅。

“沈苹香”一直低着头。她的面色极度惨白,一声不吭的,根本不敢抬头看向王惠民与王蕙心。

她已经隐约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刚才她数次找理由想离开,但沈雄兵不允许;她又想趁机逃走,可唐丽人和谈凤蕙又看她看得特别紧……她实在找不到机会。

这会儿她拼命低下了头,假装自己是只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并寄望于——现场人太多,王蕙心和王惠民没有看到她。

沈雄兵和沈夫人脸色阴沉地盯着王蕙心、王惠民和张思丰。

王蕙心当然是认得沈雄兵的。

——她曾远远的观望过,希冀过能攀上这位大人物。现在相认,虽然场面尴尬了点,但说不定沈雄兵能看在女儿的份上,替她和哥哥解围,这不就凤凰盘涅了吗?

王蕙心充满希冀地看向沈雄兵,并对接下来的反转,誓在必得!

但沈雄兵不认识王蕙心兄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张思丰与沈雄兵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这会儿他被公安摁在地上,渐渐清醒了过来,开始拼命挣扎,“不是!同志们,你们摁着我干啥?我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啊!”

一边挣扎,张思丰还一边向沈雄兵求饶,“沈市长!刚才是个误会!您听我说,我、我无意冒犯您!是这个女人乱说,我、我没想骂您……真没有啊沈市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张思丰高声叫喊了起来。

这时,王蕙心和王惠民已经看清了站在沈雄兵身后的正是“沈苹香”,不由得大喜过望!

——既然沈苹香也在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王蕙心冲着沈雄兵身后着急地大喊,“苹香!苹香快救救我们!”

王惠民也狂叫,“苹香!亲爱的……我们被这个张思丰给害惨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对了我已经跟那个黄脸婆离了!真的离了!我可以马上和你结婚!亲爱的,我们必须马上举办婚礼……免得你怀孕月份大了显怀了就不好了……”

王蕙心见“沈苹香”纹丝不动、也完全没有回应,很害怕“沈苹香”也像张思丰似的,直接跟她和哥哥划清界限,就着急地大声说道:“苹香!你赶紧跟你爸爸解释一下,你和我哥是自由恋爱,他应该能理解!”

“沈苹香”紧紧地握住轮椅把手,又手抖得很厉害,整个人摇摇欲坠。

沈雄兵回头看向她,冷笑着问道:“红花,他们喊你什么?”

王蕙心和王惠民齐齐愣住。

红花?

红花是谁???

只见“沈苹香”白着一张脸,眼睛看向地下,轻声对沈雄兵说道:“大伯,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喊我‘苹香’,我想……可能是他们把我错认为苹香了吧。”

沈雄兵的嘴边泄出一丝了然中掺杂着鄙夷的冷笑。

他看向王蕙心兄妹,淡淡地说道:“她是我家的保姆,也是我远房族亲的女儿沈红花。我沈雄兵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沈苹香,如今她在海岛插队呢,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了。苹香是不可能认识你们的。”

这会换成王蕙心和王惠民面色惨白了!

沈雄兵慢吞吞地问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会以为红花是苹香?”

王蕙心死死地盯着沈红花,“你、你不是沈苹香?”

沈红花不语。

“你不是沈苹香你冒充得那么大劲儿?你、你这个贱人!你简直是要害死我们啊!”王蕙心大吼大叫,心乱如麻。

她费尽心机地想让她哥和连春玫离婚……就是冲着市长千金去的啊!

搞了半天,沈红花居然是个冒牌货?

天!

所以她这是闹出了怎样的一个乌龙?被一个骗子骗得倾家荡产,让她的父母失去了松县种籽站的工作,沦为无业游民!而她,也即将名声尽毁、丢掉工作、前途渺茫……

“啊啊啊啊啊!”

王蕙心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尖叫了一声就挥着爪子朝沈红花冲了过去,“贱人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然而她却被公安轻松拦下,还给直接摁倒在地上。

王惠民也愣愣地看着沈红花。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月来,他捧着、供着的祖宗,居然是个从农村来的保姆???

“苹香,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王惠民喃喃说道,“我可是为了你……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啊!现在你来跟我说,你、你不是市长千金,你是个保姆?苹香……”

沈红花冷冷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沈雄兵说道:“红花,当着公安的面,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沈红花垂下头,眼泪从眼眶里跌出、又顺着面庞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几个月前,王蕙心在大院里叫住我问路,我给她指了路。她就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您的侄女儿……她可能没听清,就误会我是苹香了……”

说着,沈红花的声音弱弱的,“虚荣让我没有否认……有一次您和伯母去做理疗的时候,王蕙心还特意找上门来,是我开的门。她可能就更加认为我是苹香了……”

“后来,她好几次约我出去玩,又把她哥王惠民介绍给我认识,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

说到这儿,沈红花面红耳赤。

她当然知道,冒充沈苹香一事,尽早会穿帮。

但在她看来,她一个农村姑娘,能跟城里人王惠民结婚,就已经是鲤鱼跃农门了!当时她的想法是,先和王惠民好上,怀上他的孩子,再和他领结婚证。等结婚证拿到手,她再坦白自己的身份,到时候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再加上她确实是沈雄兵的远房侄女儿……

王惠民应该不会太介意。

要是他还是很介意,那她就……好好替他操持家务,尽可能的温柔小意。

总有一天,王惠民会回心转意的。

可让沈红花没有想到的是——王惠民居然是个有妇之夫?!

沈红花乱了阵脚。

理智告诉她,她就应该再也不理会王惠民才对。可思来想去,她还没结婚就和王惠民搞在了一起,如果不嫁他……以后的丈夫会接受她的不贞?

这么一想,她只得硬着头皮,编造出已经怀孕的消息,逼王惠民尽快和原配离婚。

想不到——

昨天伯父接了个电话以后,整个人就怪怪的,然后关上房门和伯母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就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今天中午,白正乾带着人过来找伯父,也是避着人和伯父说了几句以后,伯父就说要出门,还让她跟着。

当时她还有些纳罕,心想来这个小巷子里干啥呢……

直到看到公安急匆匆捧着一盆冷水冲进其中一间屋子,好像是朝着什么人泼了水,然后她就听到王惠民和王蕙心的声音?

沈红花当即脚软,想逃。

奈何根本走不了。

她哭着,“卟嗵”一声跪在沈雄兵面前,哭道:“伯父,伯母……对不起!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您二位身边,我会好好赎罪的……”

沈雄兵直摇头,“我没办法再让你留下来,毕竟你心思不纯……看公安怎么处理吧!”

沈红花瘫倒在地上,哀嚎道:“伯父!我也是受害者呀!王惠民他□□了我……我、我也是因为失身于他,所以才不得不维持这个谎言!伯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雄兵对白正乾说道:“老白,麻烦你送我和我爱人回去吧!”

白正乾点头,“宋穗、蕙儿,你俩送沈主任和沈夫人回去……然后蕙儿你就回单位上班去,宋穗你再过来啊!”

王蕙心陡然尖叫了起来,“你叫他什么?他、他不是市长吗?”

沈雄兵看了王蕙心一眼,“抱歉啊,我身体不好,已经卸任市长一职了。组织照顾我,给我安排了一个闲职。”

王蕙心呆若木鸡。

——她苦心筹划的一切,居然从源头上就是个笑话!

沈雄兵不是市长!

“沈苹香”其实是个保姆!

她本来算计了白桃桃的,结果却自己中了招!

甚至还当众出丑……

早知这样,她就好好呆在职防所工作,不好吗?

虽然清闲、没啥大出息,好歹也是国家工、铁饭碗,旱涝保收啊!她都已经费尽心思地弄到了工农兵学员,政治成份是很好的。年复一年的干下去……一年一年的提高级别,她总能慢慢提干。

在这一刻,王蕙心恨透了沈红花,呜呜地痛哭起来,还不住地低声咒骂沈红花。

沈雄兵夫妇离开以后,白正乾说话了。

“王蕙心,我们刚才在外头……可都听说了。你想陷害我女儿白桃桃,有这回事吗?”

王蕙心哭得抽抽噎噎,“你你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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