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红疹的缘故,谢思华多日闭门不出,谢玄倒是每天差人来问候,关心的都是她脸上的红疹有没有消褪,对于她中毒以及母亲灵牌丢失的事却是只字不提,不过谢思华原也就没打算靠他。
这红疹几日不褪急死了谢玄,她却是不急不缓,他先不义,就别怪她如今过河拆桥。
老夫人的七十寿诞如期办了起来,这一日阳光和煦,碧空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尚书府张灯结彩,门前的两尊大貔貅也是挂上了红彩头,门庭若市不敢说,宾客满盈却是实实在在的,其中有因为谢玄好歹时任兵部尚书,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听闻江国师今日也会到访的缘故。
谢思华一早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帮着侍候起身穿衣。
她从一众端着漆盘的婢女间抓起一件暗紫色的衣袍,展开来拎在手上,笑看向镜前正梳头的祖母,道:“祖母看这件好不好?端庄低调,又不失贵气。”
“四姑娘眼光就是好,你挑的,老夫人定然喜欢。”常嬷嬷一面替老夫人梳头,一面笑道。
“我一个老婆子,要什么端庄贵气。”老夫人通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谢思华手中的衣服,乐呵呵的笑道。
“祖母自然无需这些虚无的华服点缀,只是今日可不一样,今日是您的寿辰,来的客人非富即贵的,您可就是尚书府的门面啊。”谢思华拎着衣服走上前去。
老夫人抚了抚梳理好的发,笑着起了身,叹道:“好,你心思细腻周到,就依你的。”
说罢,抬起手来任由谢思华替她穿上。
此时,屋外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下人来通传是薛氏领着家中众人来贺寿了。
想到谢思华中毒,如今虽未查明就是薛氏,但老夫人心里对薛氏是仍有不快的,脸上的笑意也不由敛了几分,挥手示意下人让他们进来。
谢思华搀扶着她在外间的软椅上坐下,便见薛氏领着一众人挑帘进来,视线在撞到谢思华时,只匆匆一眼,倒是没什么异样。
薛氏今日穿着倒是得体,看着雍容端庄,俨然一副尚书夫人该有的样子,她于这方面倒的确是向来稳妥的,不然谢玄也不可能纵着她这些年。只是大概是为了这个寿宴也是操足了心,又加上谢思琦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堆了满脸的粉黛也掩不住她眼角的皱纹及松垂的脸颊。
“晚些客人们都该到了,怕是没时间了,所以儿媳这一早便带着娄氏和孩子们来给母亲贺寿了。”
谢思华的目光看向薛氏身后的谢思琦,许久不见,她倒是比之前起色好了许多,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了的,左右是想撑起尚书府嫡女的身份,把自己比下去,不过,她今日可根本无心要跟她比。
谢思琦自然察觉了谢思华的视线,不由抬眸目光狠厉的对上她。
自己今日精心装饰,盛装打扮,明明比她满脸红疹只能带着面纱要光彩夺目得多,可她还是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一抹轻笑,仿佛自己是个笑话一般。
这目光让谢思琦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戳瞎她的双眼,好在身旁的谢青拉了拉她。
“祖母,孙儿许久不见您了,今日见您还是如此神清气爽,心下放心许多,祝贺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谢青上前向老夫人一礼道,将手中端着的礼盒敬上。
谢思华转眸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气质温和的男子。这便是谢玄的嫡子,薛氏最大的倚仗。
他如今任翰林修撰,前阵子翰林院修撰《明史》,他便长居在宫中,如今终于归家。
老夫人见了他,敛起的眉目瞬时舒展开来,忙招手让他近前来。
常嬷嬷接过他手中的礼盒,谢青上前握住祖母的手,脸上笑容谦逊温和。
男人的手掌大而温热,或许是上了年纪,老夫人握着握着,便心生出许多悲喜来,一时竟是落了泪。
娄氏见此,忙在旁规劝宽慰道:“老夫人快别哭了,公子这不是回来了嘛,今天大喜的日子,高高兴兴才是。”
老夫人拾起帕子按了按眼角,笑着拍了拍谢青的背脊,道:“对对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是瘦了。”
谢青在男子间的确是比较瘦弱单薄的,相貌也不算出众,好在自己争气,自幼喜好读书,也算规矩懂事,如今已二十有三,上门向薛氏探听婚配的也有,只是薛氏眼高于顶,总觉得他的儿子以后是要娶的定是人中之凤,于是都给婉拒了。
“宫里伙食甚好,孙儿胖了几斤倒是真的。”
“胖点好,胖点壮实一点,俊俏些,你就是太瘦了。”老夫人噘嘴道。
谢青咧嘴笑着,抬眸朝老夫人身边的谢思华看去,温和道:“许久不见,四妹妹倒是当真女大十八变,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谢思华迎上他含笑的目光,屈膝一礼道:“大哥辛苦了。”
谢思华对这个大哥实则是比较陌生的,他自幼比较孤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里读书,后来大些便入了翰林院,时常不在家中,即便在的时候,二人之间也不过点头之交。
只是他也不像薛氏和谢思琦那样,对她似乎也从来没什么恶意,或许他的眼里,她根本从来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谢青微微点头,转开了目光,没有与她继续多话,之后薛氏、娄氏、谢思琦、谢思娇一一敬上了礼物。
“四妹妹,你的礼物呢?祖母向来最是疼你,你不会没备吧?”谢思琦见谢思华立在老夫人身后迟迟没有动作,又思及她这些年没什么银存,想她定是没有备好,于是刻意出言道。
谢思华沉默着含笑的看她,那目光依然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直教谢思琦方才得意的心间又有些焦躁抓狂。
英宁闻声正准备上前将她备好的绣品奉上,那是这几日关在屋里,谢思华亲手一针一线绣的无量寿经,虽不及她们的礼物贵重,却胜在了心意。
“绿芜。”
谢思华唤道。
英宁一顿,唤的不是自己?她转眸,便见侯在外面的绿芜进了来,手中端着一檀木礼盒。英宁不明所以,却还是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看着绿芜将礼盒递至常嬷嬷手中。
谢思华上前,将礼盒打开,一串温润的白玉念珠展示在众人眼前。
谢思琦盯着那盒子里的串珠,颗颗玉石大小均匀,圆润纯净,一眼便知道是上品,只是这样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谢思华怎么可能送得出来?
“这玉色固然上乘,倒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也有巧妙之处,祖母看,这每颗珠子上都刻了句佛经,一整串串起来,正是一篇《金刚经》。”
常嬷嬷凑近细看,发现果真如谢思华所言,每颗珠子上都刻了极小的字,于是递至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显然十分好奇,拿起来细细端详,不由惊喜万分道:“果真是个好东西。”
“四姐姐当真有心,祖母日日诵经,这串念珠再合适不过了。”谢思娇轻声道。
谢思华转眸与她相视一笑,见她今日也稍作妆容,脸上的病态掩去不少,很是有几分清新脱俗。
谢思琦看着那串念珠,嗤鼻道:“呵,四妹妹好大的手笔呀,这东西应该价值连城吧?”
说罢,众人都看向了谢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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