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派去寻找莫君澜的人迟迟没有音信,得到这个结果后,莫庭烨不得不命人压下澜王离宫的消息,对外则宣称澜王殿下因先帝薨逝过度伤心伤神,旧疾复发,暂居重华宫养病,不许外人打扰。
就在澜王离宫后的第二日,愉妃忽然命人同南宫浅陌传话,请她到宫走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告。
「当初我之所以答应澜王殿下入宫为妃,其一是因为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其二则是因为他答应我事成以后放我离宫。眼下他人既已不在宫中,我便只好厚着脸皮求暄王妃助我一助了。」
见南宫浅陌如约前来,愉妃也不藏着掖着,因为她知道,同这位暄王妃说话,绕再多的圈子都是无济于事,不如开门见山来得干脆,说不定还能博得一个好感。
南宫浅陌听罢不由轻轻挑眉:「算上今日,你我二人不过区区三面之缘,你怎知我就一定会帮你?」
愉妃笑了,朝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如果我说,是澜王殿下要我来找你的呢?」
「你知道他要离开?」南宫浅陌眯了眯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见她当真了,愉妃却是连忙摆手:「哎哎哎,先说好啊,他私自离宫这件事我可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我现在哪还会困在这宫里,早就同他一道跑路了!」说着语气颇有些怨愤不平,当初说好的事成之后安排她离开,现在可倒好,自己一熘烟跑了个没影儿,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对于她的解释,南宫浅陌倒是并不怀疑,因为她此刻的语气分明是想杀了莫君澜的心都有了……
「那他去哪儿你总能猜到一二吧?」
愉妃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他也不是事事都会同我说的好吧!」
好在南宫浅陌原本也没想着能从她这儿得到什么线索,所以也并不失望,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緻的青花瓷瓶来丢给她,淡淡道:「先帝生前对你也算是宠爱有加了,愉妃娘娘哀恸不已追随先帝而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瓷瓶里是可以让人假死的药,服下半个时辰后整个人就呈假死状态,二十四个时辰后方能甦醒。
愉妃望着手中的瓷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对她真诚道:「谢了!」还算莫君澜那小子够义气,暄王妃果然靠谱!
东霂并无妃嫔殉葬的规矩,后宫所有妃嫔,育有子嗣者可随其子女出宫奉养,至于无嗣者则送去太庙替先帝守灵。按照规矩,愉妃本该被送去太庙,可谁知当晚景宸宫便传来消息,说是愉妃伤心过度,随先帝去了。
暄王得知此事后特命礼部拟定了愉妃的封号,入葬妃陵。
说到礼部,不得不提上一句,原礼部尚书崔誉因夺嫡之争被罢官回乡,其学生何铭接任礼部尚书,上京城叛乱平息后,暄王领兵入京,凡是参与夺嫡的一干人等皆被革职查办,至于现任礼部尚书则是刚从底下破格提拔上来的,永安十九年的榜眼柳士清。
说起来,这位柳尚书还是程之南的同年,可惜此人为人刻板耿直,不知变通,又毫无背景,因而被外放到了一个穷乡僻壤做知府,后来又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上司,被人构陷,辗转到了越州城,在一个清水衙门做文书。
如果说程之南的官途是一升再升,青云直上的话,那么这个柳士清就是一贬再贬,跌落谷底,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南暻被灭,辅国公夏侯华锋为了管理刚刚打下的地盘,下令大量招揽贤才,柳士清这才抓住机会展露拳脚。
话说回来,依照东霂历来的祖制,下葬这日,王室宗亲、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须依次在先帝灵前磕头送别,而后方能起棺前往帝陵入葬。
眼下皇后被打入冷宫,后宫里位分最高的就是元贵妃,自然是由她带领一众妃嫔在灵前磕头行礼,然而妃嫔们一等再等,却始终没有等到元贵妃前来,大家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乱,纷纷胡乱猜测着元贵妃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
「怎么还不去前殿?」南宫浅陌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皱眉问道。
「回暄王妃,元贵妃到现在还没来,所以……」淑妃上前解释道。
南宫浅陌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去景宸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就在这时,元贵妃宫里的几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哭道:「王妃,我家娘娘她……她,她去了!只,只留下了这个——」说着便把一张字条呈给了南宫浅陌。
她接过字条一看,心中顿时一沉,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生死相随!
沉默了片刻,叫来流云吩咐道:「你立刻去一趟前殿,将这张字条交给王爷,请王爷速速定夺。」
说着又对淑妃道:「时候不早了,烦请淑妃娘娘带大家先行往前殿去。」
自煜王事败后,淑妃已然收敛了不少,故而此刻倒也答应得干脆:「王妃放心就是。」
南宫浅陌微微点头,「浅黛,随我去元贵妃宫里瞧瞧。」
匆匆来到元贵妃寝宫,只见珠帘后,一黄衣女子穿戴整齐,和衣躺在拔步床上,双目轻闭,神情平静。看见她的那一刻,南宫浅陌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心道这元贵妃当是吞金自尽的……
这时,便听得常在元贵妃跟前侍候的宫女哽咽道:「这身衣裳是当年娘娘刚刚入宫的时候穿的,先帝还曾夸赞过,自那以后,娘娘便命我们好生收着,已经有好些年不曾穿过了……」
望着元贵妃的遗容,南宫浅陌在心里默念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做到。
前殿,莫庭烨听罢流云的转述,略微沉吟了片刻,召来新任的礼部尚书柳士清吩咐道:「传旨下去,追封元贵妃为端敬皇后,与先帝一同葬入帝陵!」
「暄王殿下,这皇后尚在宫中,元贵妃入葬帝陵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柳士清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