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澄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十分真诚, 可显然并没让江随山满意,牙尖从耳垂磨到颈侧,又啃又咬, 似乎把她当成了磨牙的大棒骨。
鼻息灼到她的颈窝, 身上像有一股电流窜过, 陈映澄抖了抖, 缩起脖子, “我是伤员。”
“……”柔软唇瓣一触即离, 他重新把脑袋垫在她肩膀上,不满地小声道, “澄澄,别拿旁人和我比较。”
陈映澄一怔, 恍惚想起从前他似乎逼问过自己,更喜欢外面的男人还是更喜欢他, 现在怎么就不许和旁人比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他鼻腔中哼出一个音节,“你实话实说。”
“他比我想象中要……稚嫩些?”
梦里秦向栗成熟稳重, 比江随山几人大个一两岁左右, 却是整个主角团中最沉稳的人。
书里江随山被夏侯和罗谋害,主角团众人崩溃,痛苦不堪,连杨柳生一众老狐狸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秦向栗持箭只身潜入夏侯家调查,带回了江随山随身之物,找出了江随山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秦向栗洞察力极强, 情绪也惊人得稳定, 所以陈映澄在看到他蒙眼射箭嘲讽谢谊的时候, 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
只靠着几段来定义一个人或许有些片面了。
江随山因她的话疑惑了一瞬, “他比我要年长些。你是觉得我暮气沉沉,不如他开朗吗?”
“你刚才还说不要拿旁人和你比,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陈映澄戳着他肩膀,指指点点。
“听不得你提别人。”江随山笑了下,懒懒地把脑袋埋进她颈窝,“明天参加夏侯绫的生辰宴,还要装作和我不熟吗?”
“自然。”
“那可怎么办,我一见你就忍不住盯着你看。”
“看来我们今晚要大吵一架了。”
“不行!!”
他强烈抗拒,陈映澄还想再说话,外面却传来落鸢敲门的声音。
“小姐,厨房没什么吃的了,二少爷去街上买了点桂花糕,您要尝尝吗?”
陈映澄和江随山对视一眼,伸手把他推开,“你快走。”
“我不走。”江随山撇嘴,“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夫吗?”
“至少现在你是。”陈映澄张望四周,指了指卧房衣柜和床榻之间的缝隙,“你躲在那里,我一会用床帐挡着。”
“小姐……”
陈映澄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去,起身给落鸢开门。
“二少爷跑了几条街才买到的,还热乎着,小姐你快尝尝。”
大门敞开,落鸢端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锅跑进来,热气蒸腾至房顶。
“你们这是把人家的锅都给端来了?!”
陈映澄侧身给她让路,落鸢小跑着把锅放到桌上,端锅的手指捏着耳垂降温。
“二少爷说就剩这一锅了,他便都买过来了。”
“二哥呢?”
“城主大人让他回学院了。”
陈映澄:“他一个人走的?”
她怕陈正澈会去找谢谊的麻烦,不免担忧。
落鸢却是摇头,“城主陪他同去,说要……要见见他徒弟。”
“……!!”
陈映澄神色微变,心虚地朝着床帐后看了一眼,落鸢以为她还在为江随山的事情难怪,不由得垂下头。
“小姐,我们既来了赤日城,难免会遇到听到和姑爷有关的事情,您莫要为此伤神。”
“嗯,不会。”
陈映澄心不在焉地应着,满脑子都是让江随山赶快回去。
落鸢瞄她一眼,见她脸上表情凝重,语气更加忧愁,劝慰道,“小姐,我听闻姑爷来到赤日城中,见过许多世家小姐,咱们陈家虽然不比那些仙门氏族显赫,但在青宝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您将来要找新的夫婿,不会比他差。”
“嗯……什么?”
落鸢憋红了脸,忽的大声道:“我都听城主说了,民信阁的阁老要将自家女儿嫁给他,姑爷……江公子也有此意,见过她许多次!”
“……”
“……”
房内寂静无声,床帐后的沉默却震耳欲聋。
陈映澄觉得那层薄薄的床帐快要抵挡不住江随山的杀气了,赶快找了个借口将落鸢支走。
“我累了要去休息,你去厨房瞧瞧明天的马车备好了没有。”
“小姐——”
落鸢站在门外,忿忿不平。
太过分了,看把她们家小姐气成什么样子了!
陈映澄刚把门锁上,刚挂好的床帐便遭了殃,江随山黑着脸走出来,和她对视的瞬间,眸中尽是委屈:
“我没见过她几次。今日是一次,上个月去民信阁的时候见过一面,在之前查案的时候在茶馆见过,百里言冬也在,喝了杯茶。”
陈映澄:“哦。”
“喝茶是为了打探消息,我真的从未和她有过接触,也不知道谢通的心思,谢通他——”
江随山的话戛然而止,忽然想起这些日子谢通对他确实有几分奇怪,一改从前的咄咄逼人,对他嘘寒问暖,还多次邀他去家中作客。
谢通真的想撮合他和谢友晴?
江随山的眉头紧皱起来:谢通不知道他和江雅红的关系吗?
“我知道。”陈映澄说,“这些肯定是师父故意说来刺激我的。落鸢年纪小,藏不住事儿。”
江随山气得咬牙,“他怎么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可见谢通的心思真是人尽皆知。”陈映澄感叹一声,伸手指了指桂花糕,“尝尝?”
“……我没胃口。”江随山说着,还是坐到她身侧,捏起一块往她口中送,“谢友晴的继母江雅红,是我生母。”
“嗯。我知道。”陈映澄咬下一小口,“我还没见过她,但今日见了谢谊,你们兄弟二人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我和他不是兄弟!”他语气冷硬,神色有几分郁闷,“我没打算和她相认。”
他在这里待了好几个月了,江雅红也从未和他联系过。
“澄澄,你说,她知道我的存在吗?”
“肯定知道。”
“她一无所有的时候抛弃我,情有可原,后来嫁于谢通,成了尊贵的阁老夫人,有了钱权,也没想过将我寻回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
江雅红现在身份尊贵,出行时百姓都要避让,可这地位并非她自己挣得,而是靠着依附谢通才得到的。
谢通与他发妻情深义重,所以格外溺爱他发妻所生的女儿,江雅红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替他操持家事,抚育子女的保姆。
所以原书江雅红被陈元覆所杀后,他并没伤心多久,便又迎娶了新的夫人。
面对这种表面深情内里绝情的人,江雅红或许也不敢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但也不至于对江随山不闻不问,连他的死活都不顾。
如果没有主角光环加持,他的下场或许就是在石窟被折磨致死。
“或许她有自己的考量。”
陈映澄没江雅红在遇到谢通之前的日子,不能对她感同身受,自然不好在江随山面前随意诋毁他的母亲。
江随山眸底闪过一丝落寞,他摇摇头,唇角微微下垂,语气中透着无奈,“对她而言,留我在身边是个累赘。”
“那是她自己的问题,现在看你满身荣光,她后悔都来不及。”
“真的吗?”江随山抬眸,幽幽瞥她一眼,“你也不想要我。”
“!!”
他的话像一记重拳捶在陈映澄心口,她猛地弹起来,按着他肩膀,“我、我、我那是……”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的。”
他嘴上宽慰,眸光却渐渐黯了下去,空空茫茫失了焦点,似乎回忆起她避而不见的日子,整个人显得憔悴而疲惫。
“不怪你。”
这三个字说出来,陈映澄心底的防线彻底被击碎,她慌乱地环住他的脖颈,亲了亲他的脸颊。
“你不是累赘,我也没有不想要你,我最喜欢你。”
“你最会哄人了,尤其会哄我。”他唇瓣抿成一条缝,语中多了几分控诉意味,“谁知道下次会不会突然再把我丢下。”
今日陈映澄对他说“去找你朋友吧”时的语气,让他有种陈映澄又一次要把他推远的错觉。
好像在说:你有你的圈子,离我的圈子远一点。
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安总在这种时候冒头,他无法完全了解陈映澄的想法,没有亲临过她的梦境,更无法去证实她话中的真假。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填满内心的缺口,只能一遍遍向她确认。
“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陈映澄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
“是为了帮我完成匡扶正道的大业吗?”
“……”
陈映澄曾经说过的话,一句句都成了回旋镖,江随山拿这些话来质问她,她都无力反驳。
陈映澄坐下来,拉着他的手腕,凝望着他的眼眸,柔声开口,一字一句诚恳道:“那些所谓的大业,没有我你也可以完成。我想陪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爱你。”
“真的?”
陈映澄点点头,耳根有些红,虽说这话有些矫情,她还是认真地说出来,“就算以后你想先放手,我也不会同意。”
陈映澄想起她娘的话,道:“你若敢弃我于不顾,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好,好!”江随山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可是澄澄说的,不许我放手。”
她就要这样爱他,牢牢地抓紧他,死不放手才行。
他的气息缠过来,吻她时唇瓣都在颤抖,陈映澄想到车挚去了赤日学院,犹豫着要不要劝他回去,他却抬眸满怀期待地看向她,眸中闪烁的不只是烛光映照还是泪光。
“我今晚留在这里好不好?”
“可是师父……”
“我不想见他。”
“也是,这个造谣破坏别人感情的混蛋,让他等着去吧。”
江随山轻笑,咬着她的腰带,“澄澄想我了吧?”
“…没有。”陈映澄脸红嘴硬。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拉着陈映澄的手放在腰间,“你先帮我解开。”
陈映澄羞赧不已,蜷起手指,又听见他道:“像你梦里那样,对我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