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观,众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各怀心事,气氛变得格外微妙,原本清爽的山风也变得凌冽了起来。
“这东西有必要吗?”路平远翻看着手心中方才得到的铜制令牌,疑惑道。
铜牌样式跟楚尘风递交给姜林他们的一般无二,正面无字,只有边缘处刻着一些简单的花纹。
后面则写着“乱瞳”二字,看着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适才白总管说,乱瞳之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共挽天下之志。”裴风感慨道,“这令牌做成这般模样,除了互证身份,为的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对了,许大哥呢?”裴月环视了一番周围,道。
“他现在责任重大,估计在与陛下商榷要事吧,毕竟事关天下安危。”
“好吧。”裴月失望地点了点头,轻声回道。
见状,裴风拍了拍裴月柔弱的肩膀,轻声说着,“先回去歇着吧,估计许兄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
说罢,裴月又恢复了神采,向着山腰处的院子走去了。
望着妹妹远去的身影,裴风不由得叹了口气。
“哎……女大不中留啊。”
……
道观香火殿的地下,阴阳鱼道场内。
刚帮白十三卸去妆容的楚尘风,笑道:“演得不错。”
“多谢家主夸奖。”白十三单膝跪地,正声道。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楚尘风轻轻拍了拍白十三肩膀,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带着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是!”
在愈来愈小的脚步声中,楚尘风缓缓转过身,看向那若大的乱瞳二字,慢慢闭上了双眼。
“家主……”白温关切地说道。
“你也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白温浑浊的双目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尘风,弯下腰,恭敬地说道:“是……”
道场内顿时只剩下了楚尘风一人。
“哎……这演戏还真是个累活啊。”
楚尘风自言自语地说着,坐在了地上,刚好处于阴阳鱼的中间。
洞窟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楚尘风缓缓闭上双目。
内视气海,不断平缓地旋转着,犹如一座沉稳的山、一片广阔的海。
其中磅礴的真气,更是远远超出了聚海境的范畴。
“这青牛前辈给的功法,果真不是凡品。”楚尘风轻声说道,“不过,好归好,要破入削骨境却是比寻常功法难了不少。”
“要是一般人积累到了如此多的真气,估计早就承受不住,爆体而亡了。”
“而今,劫难当前,聚海境保命尚可,但要挽救天下苍生,直面劫难,还不够看。”
暗处,何方望着远处自言自语的楚尘风,摇了摇头,笑道:“这小子……”
说罢,气海内的一股真气缓缓剥离,在楚尘风有意牵扯下,脱离经脉向着右臂渗去。
真气宛若雨水般,缓缓融入了右臂。
不过,脱离掌控的真气很快躁动了起来,开始不断地向四周侵蚀。
强烈的灼烧感传来,仿佛针刺一般。
楚尘风微微皱眉,三个时辰后,右臂已经被真气烧灼地不成样子,不少地方都已经露出了白骨。
等到这一股真气彻底与右臂剩下的肉骨相融后,楚尘风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牵动这股真气,并以气海相连。
右臂立马焕发了新的生机,真气包裹着血肉,如同镀上了一层精金一般,变得更为坚韧。
虽伤势看着格外骇人,但却是每个武修所必须经历的一劫。
以真气,砺筋骨。
如此,便为削骨。
楚尘风吃痛地抬起右臂,仔细看了看伤痕,面色平静地说道:“看来不容易啊……”
没过多久,手臂内的真气在与气海不平衡的牵动下,渐渐地脱离了手臂。
“得抓紧了。”
说罢,楚尘风这次索性将气海内的真气一涌而出。
顿时,整个身体彷佛侵入了油锅一般,万蚁噬心般的痛楚撕扯着楚尘风的神经。
楚尘风咬紧牙关,汗如雨下,打坐的姿势都已经变了形。
“哎,这小子,还真是不要命了……”见此等情形,何方叹息道。
像楚尘风这样不计后果地强行冲击削骨境,如果没有他人护法的话,极大的概率会就此殒命。
何方就要出手阻止。
没想到,楚尘风竟缓缓抬起了头,遍布裂痕的脸上,坚定的双眸望向前方。
何方一时怔住了,又坐了回去,“……想不到啊。”
巨量的真气,时不时就会从肉缝里挤出来几缕。
因此,楚尘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真气毁了大半,露出了全身上交织着伤痕的大片精壮肌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尘风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也变得麻木,感觉不到痛觉了。
但,楚尘风却要时刻注意真气与气海之间的调动,等同于要清醒地在火海中起舞。
楚尘风不断地动用山海幻象,想要借此抵消一点苦痛。
不过可惜的是,山海幻象似乎对于自身没有一点作用。
“这是?”
何方望着楚尘风逸散的真气了,觉得甚是眼熟。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楚尘风栽倒在了地上。
迷糊之间,楚尘风强睁着双眼,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
小西峰上,李昭天穿着一身黑袍,毕恭毕敬地跪在红纱之外。
“莲姑,守护青州阵钉的狐仙……死了。”
话音刚落,红纱内就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死了便死了。”
莲姑顿了顿,转头说道:“鹤帘,青州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
“嗯……离起阵的日子不远了,记得事情做利落了点,我不希望再看到出什么乱子了。”
“是!”
说罢,一身白衣的鹤帘走了出来,轻蔑地瞟了一眼李昭天,走了。
李昭天面无所动,又说道:“莲姑,梁国易主,李君行登基称帝,此人狼子野心、所图甚大,我担心会……影响大局。”
“李君行?”过了好一会儿,莲姑才轻声问道。
“昭天与莲姑您说过的,是梁国的太子。”
“不记得了。”莲姑平静地说道。
一时李昭天的表情有些尴尬,“莲姑,此人……”
“行了,不必再说了,我乏了,下去吧。”
李昭天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回道:“是……”
回到山下,李昭天立马又换了个样子。
“庄名,靖王他们还是不肯赴京吗?”
庄名细着嗓音,回道:“王爷,何止啊。”
“靖王和端王还砍了使者的脑袋,这是对王爷大不敬啊!”
“还让他们嚣张几日吧。”李昭天顿时眉头一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皇上还好吗?”
“一切安好。”
坐在马车里,李昭天紧闭着双目,细细感受着莲姑传授自己的道法。
突然,一根白发从李昭天的头上飘落。
李昭天睁开了双眼,手掌平摊,接住了那根白发。
眼神中明暗交替,心中思虑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