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老天爷听到了陆英心中的呼唤,一根箭矢飞速射来,正中宋远志落下的鬼头刀!
“叮”的一声,鬼头刀偏移出去,砍进泥土,而箭矢也崩碎成一蓬木屑:这箭矢竟是没有箭头的。
“谁人偷袭?”宋远志大喝,快速抽出鬼头刀横在身前,神情戒备。
一阵话语自远处敬沧所在的车顶传来:“对不起了陆小姐!看来是我徐忘忧来晚了!”眼见远处之人在各处车顶,几个跳跃便来到近前。
宋远志眯着眼睛:“你是那日观雪楼里的镖师!”“呦呵!还不算老眼昏花嘛!”徐忘忧语气轻佻。
“哼!”宋远志冷哼一声,周身气势汹涌:“那日,我已经饶你一命,今日却又来送死,真真是不知好歹!”
“饶我一命?”徐忘忧满身气势陡然变得刺骨冰冷:“那当年徐家二十三口人命,你可曾饶过他们?这些年被你杀戮的刀客,你可曾饶过他们?因为议论你的无辜之人,你可曾饶过他们?”
“徐家?徐来?那个妄图反抗我的副镖头?他死有余辜!”宋远志似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老夫尽心尽力的为了镖局,他居然要反我?唯有杀他,老夫问心无愧!”
“哼!不过是强词夺理,杀父灭门之仇,今日,我便与你清算!看箭!”徐忘忧不再与他废话,手中箭矢连发,封死宋远志所有躲避路线。
宋远志也不躲闪,沉重的鬼头刀在他手中好似轻巧的树枝般,甩了个刀花,箭矢纷纷被打落在地。
突然,一个箭矢如同当初马匪那场,自宋远志脚边猛地抬头,直直插向宋远志眉心!宋远志只后撤一步,便躲开了这夺命一箭。“小子!用过的招式,再用便不灵了!”
“是么?那这个呢?”又是弓张满月,箭矢还未射出,宋远志察觉到背后的破空声,一箭已经自宋远志身后急射而来!
徐忘忧松开弓弦,又是一箭窜出,前后夹击!宋远志赶忙躬身,躲过这两箭,本以为已经算是躲过这一波攻势,却不曾想两支箭矢在他头顶相撞,猛地炸开!
宋远志躲闪不及,被爆炸波及,赶忙一个懒驴打滚卸掉这股力道。再起身时,却是狼狈得不行:发髻松开,头发凌乱,尘土满身,状若疯魔。
“小子!能把我逼成这样,你也算不错了,今日,你的心肝!老夫吃定了!”说完,冲向徐忘忧。
徐忘忧连射数箭,皆被宋远志崩开,瞬间便被近身。没办法,只能将握住长弓一头当做兵器。
一边用长弓的一头架住宋远志兜头劈下的鬼头刀,一边抬脚后撤,恰好:刀锋卡在了系弓弦的凹槽上。
弓弦崩断,弓身瞬间绷直,不仅将宋远志逼退,更是让徐忘忧后撤了一大截。
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徐忘忧高声叫喊:“道长!我武功稀疏,扛不住了,还请出手诛恶!”
一柄龙雀大环刀扎进两人中间的地面里,生生止住了宋远志前冲的势头。
“无量天尊,宋老先生罪孽深重,何不引颈就戮,为所做之事赎罪?”烟尘散去,敬沧背着刀箱,甩着拂尘,走到了近前。
“臭道士!什么都要插一脚!上次擂台,老夫大意,让你胜了半招,这次,老夫可不会再放过你了!”宋远志拖刀前冲。
敬沧脚步轻点,侧身躲过宋远志这霸道无比的一刀,轻飘飘的落在龙雀大环刀旁边:“上次我以苗刀战你,却是贫道有失考量了。”
边说着,边解下刀箱,放下拂尘,身手拔出了龙雀大环:“谨州无名山无名观山野道士敬沧,向宋远志问刀!”
“问刀问刀!老夫最是厌烦尔等正派之人惺惺作态!”宋远志一道刀气劈出,被敬沧轻松躲过。
微微一笑:“宋远志,你的心乱了啊!既如此,这一刀,便绝你我生死!”
依旧如同之前擂台上,敬沧做了一个拔刀的起手动作,宋远志深知这刀的厉害,不敢大意,也如同擂台一般扛起鬼头刀默默蓄势。
感觉好似过了许久,实则片刻,两人便已经蓄势待发!
“我有一刀问江湖!”
“刀落鬼门开!”
两声暴喝,两道刀光,一阵轰鸣声,两人各自站立两旁。
“看来,还是我略胜半招。”
“看来,我真的老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感慨。忽然,宋远志悠悠的开口:“江湖啊!可不是非黑即白啊!”
敬沧不敢苟同:“江湖,就应该是非黑即白!”看着眼神坚毅的敬沧,宋远志叹息道:“受教了!”
两人气势皆是一泄,敬沧左额崩开一个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脸庞。宋远志脖颈出现一条血线,一股一股的涌出鲜血,双目圆睁,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敬沧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刀箱边,将龙雀大环归鞘,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刀箱旁。
陆英和徐忘忧赶紧过来查看敬沧的伤势。刚刚敬沧和宋远志战斗时,徐忘忧已经协助陆英一方控制住了局面,现在控制商队的,皆是忠心于陆英的人。
徐忘忧仔细查看,松了口气:“只是内力耗尽,有些脱力了,睡一觉就好。”一边顺着,一边麻利的包扎着敬沧头顶的伤口。
听了这话,陆英松了口气,这次多亏了敬沧和徐忘忧了。随后吩咐手下取来接骨续筋膏给小四几人敷上。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了!”望向不远处象征着商队主管的华丽马车,陆英喃喃。
马车内,陆青檀开口轻声道:“听起来,已经结束了啊!也不知道我姐怎么样了!”
旋即,陆青檀又开口呼唤:“陆十三!”陆十三亮出身形,微微躬身等待吩咐。
陆青檀开口问道:“我姐……赢了吧?”“是!”陆十三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么?那就好啊!”陆青檀如释重负。“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命令你一次吧,十三!”
“请公子吩咐!”陆十三答应道,语气中满是坚毅。陆青檀把令牌扔给陆十三:“废了我的武功,拿着这令牌去投靠我姐吧!”
“公子!”陆十三有些不解,陆青檀看着陆十三笑了:“既然输了,那便输的彻底点,也让家里那些老头子死心!放心吧,我姐不会对我如何的,前提是我没有任何扶立的希望。”
看着犹豫不决的陆十三,陆青檀再次开口:“你我自小便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性子,动手吧,就当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陆十三满是不舍,却依旧一掌拍在陆青檀的丹田上。瞬间,丹田破碎,陆青檀一口血呕出,咳了两声,笑骂道:“娘的,这下子可真疼!行了,去找我姐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陆十三隐没,维持了几息形象,陆青檀便再也坚持不住,从座位上滑落,瘫倒在地上。脸上狰狞扭曲,喉咙里发出不自然的嗬嗬声,丹田破碎的疼痛感和内力流失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足以令人痛不欲生。
马车外,陆十三显出身形,抹了把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再不隐没身形,光明正大的朝陆英方向走去。
很快,徐忘忧便发现了缓缓走开的陆十三,抄起身旁不远的一把寻常弓箭,拉弓搭箭,直指陆十三:“站住!”“我要见小姐。”陆十三停住脚步,嗓音沙哑的说。
听到这边的动静,陆英走了过来,看到不远处的陆十三,问道:“他还不死心么?”
“少爷说了,输便输的彻底一点。”说着便把令牌扔给了陆英,徐忘忧担心是暗器,接住了令牌,感觉没问题了才递给陆英。
“他什么意思?”看到令牌,陆英分外惊讶。陆十三依旧是那副沙哑的嗓子,听不出情绪:“他让我废了他的武功,拿着令牌,听你号令。”
“那你就听了?”徐忘忧很诧异,“那可是你的主子啊!你就这么把他废了?”
“十三只是个死士,不论目标是谁,执行主子的命令,就是死士的职责。”依旧是那副嗓子,没有情绪。
陆英感慨万千,终于化成一声叹息:“回去告诉青檀,他的心意,姐姐知道了,以后只要姐姐还在,便保他衣食无忧。”陆十三抱拳躬身,逐渐隐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