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庸人自扰

“你在说一遍?主子爷怎么了?”武秀宁眉心一皱,整个人甚至震惊地站了起来。

绿芜见她这般吃惊,连忙点了点头道:“奴婢去了书房附近,本是想借机打探一点别的消息,没想到打听来的是主子爷召了钮钴禄格格过去侍候的消息。”

“召了钮钴禄氏去侍候,这还真是……”无端召钮钴禄氏过去侍候,若是钮钴禄氏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立了什么大功,她倒不觉得讶意,可是思及之前的种种怀疑,武秀宁嘴角不由地扯出一抹冷笑。

“爷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倒是你,这几日老老实实地呆着,别出去打探,有些消息爷若是愿意让咱们知道,自然不会瞒着,若是不愿意让咱们知道,那咱们就得主动避着。”武秀宁可不相信以胤禛喜怒不定的性子,还真能饶了拿他性命做赌注的钮钴禄氏,除非这钮钴禄氏有足够的筹码,否则这一次她不死也残。至于钮钴禄氏背后的人,那还得看情况。

“主子。”绿芜见状,有些不依的跺了跺脚道:“若是主子一点都不知情,到时吃了亏怎么办?”

“有爷在,吃点小亏也无妨。”武秀宁神情淡淡的,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背后的人虽然还没有查出来,可无非就是宫里的那点事儿。

“主……主子。”绿芜哭丧着脸,一脸不高兴地道:“主子爷都醒了,怎么还能让你吃亏呢,之前主子就没少吃亏,现在再吃亏,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你这丫头,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吃点小亏总比吃大亏强。”别人不明白,她却清楚胤禛越得皇上的信重,就越唯他人所不容,就算他是太子的人,太子都很难不露忌惮之色,更何三阿哥和八阿哥等人。

说来说去,只要想争,只要想斗,只要还想往前走,那么不可避免的就要得罪人,别说这些有雄心的阿哥和他们身后的世家能臣,就是后宫的那些娘娘们,谁又是省油的灯,她可没忘记上一世胤禛登基之日,德妃可是当众叫嚣着胤禛非她所愿,好似皇位是她一个妃子说的算一样,硬生生闹得胤禛没脸,最终连累了十四阿哥,也逼死了她自己。

“话虽如此,但主子做了这么多,主子爷就算是感谢也该替主子挡着点吧!”绿芜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傻丫头,真要像这么算,那这世上哪里还有那么多伤心事。”武秀宁垂下眼睑,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伤感,轻笑地道。

书房那边,胤禛听了苏培盛的回话,考虑了很久,且因着他病得时间长了,对方早就把大部分的痕迹给清理干净了,他们就算要也只能查到一些旁枝末叶,但他不想放任。这第一次就差点要了他的命,那第二次谁能保证他还能像这一次一样顺利过关。

钮钴禄氏这边没查出什么,可以胤禛的性子,只要有疑点他就不会放过,更何况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中能促使他得时疫这种病的还真就只有钮钴禄氏做的这件所谓意外的事情了,其他的他同武秀宁同进同出,同吃同眠,她无事,他自然也不会有事,可事实是他有事,其他人都没事。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为了能扯出钮钴禄氏背后的人,他不得不见见这个钮钴禄氏,毕竟这后院中的女人,敢拿他性命当赌注的,这钮钴禄氏还是第一个,由此可见其野心。

“爷……”钮钴禄氏得知胤禛想见她时,一阵欣喜,可没想到过来之后,情况竟变得如此尴尬,她进来便曲身行礼,但久久不见胤禛叫起,这额头上很快就布满了一层薄汗,要不是实在支持不住,依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声的。

“起吧!”胤禛掀着眼皮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地道,就好似真的是现在才注意到她一样。

“谢爷。”钮钴禄氏表情僵硬地回了一句,明显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之前她三番五次想要过来书房照顾胤禛,可惜武秀宁根本没给过她机会,她希望看到的局面也一直都没有出现,若不是她知道不会有人泄漏她的计划,她都快要怀疑武秀宁是不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准备的居然比她还充分,又或者说她运气不好,正好遇上了知道时疫或者说家里有人得过时疫从而学会应对的武秀宁。

“武氏这段时间受累了,爷让她好好休息,之后的起居由你接手,不懂的问苏培盛。”胤禛也不跟她废话,开口就直奔主题。

他话音一落,钮钴禄氏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她或许没有想到自己求了这么久的机会会以这样一个方式落到她身上,一时间竟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行了,都下去吧!”胤禛扬了扬手,说道。

一直守在一旁的苏培盛见状,立马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道:“钮钴禄格格,这边请。”

钮钴禄氏也不好再耽搁,她能看出来胤禛的情况还不太好,再者她对他现在的情况也不算了解,所以她没有犹豫,冲着胤禛行了一礼后便举步往外走去。

胤禛的吩咐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钮钴禄氏能半途翻身,一时间行宫里的风向就有了变化,甚至有些沉不住气的宫女太监便直接上赶着前去讨好了。

武秀宁对于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想法,亦没有冲到书房去找胤禛,甚至苏培盛捧着太堆东西过来说是胤禛让她好好休息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接受了。

可绿芜却神情激动,很是不服,好几次都嘀咕着胤禛不公平。武秀宁听了几次,敲打两句也就由着她去了,她心里清楚绿芜知道分寸,会这样也不过就是替她委屈罢了。

苏培盛暗地里说过,胤禛这样安排都只是因为钮钴禄氏背后的人,武秀宁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也相信胤禛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理所当然的委屈她却不想受。

胤禛怕是以为像她这样的解语花终究还是会理解他的,也懂他的难处,可她在抽身的那一刻就清楚地知道,她其实并不懂他的苦衷,也不想知道他的难处,更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因为理解二字莫名地受一些不必要的委屈,所以她早就让人盯上钮钴禄氏了。

胤禛不知道的她知道,胤禛知道的她也知道,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下子都告诉他。

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他的维护,不然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他提防钮钴禄氏,那是因为她觉得有些罪只有自己受了,才懂得体谅别人!

当然,像胤禛这样的龙子,可能永远都不懂得体谅别人。

武秀宁见着钮钴禄氏的时候,是胤禛已然痊愈的时候,不过几米的距离,钮钴禄氏隐隐竟然有了上一世当熹贵妃时的几分气度,她站在原处,看着钮钴禄氏走到她面前请安。

“婢妾给武庶福晋请安。”钮钴禄氏这段时间被人捧得很高,难免有些忘形,但好在还有几分理智在,所以遇上武秀宁倒也没有怠慢。

武秀宁微微抬了抬手,等钮钴禄氏站起身,便直接越过她往书房里走去,钮钴禄氏倒是想拦,可惜还不待她开口,便见苏培盛小跑地迎了上来,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以为的风光对上武秀宁,一文不值。

“武主子,主子爷一听说您来,正高兴地让人准备武主子爱吃的点心呢!”苏培盛笑意满满地小跑上前,态度殷勤而小心。

武秀宁微微点头,举步就走了进去,屋子里胤禛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身材削瘦,看着总有那么一丝空荡,由此可见这段时间吃苦的不只是武秀宁一个,他也受了不少罪。

“婢妾给爷请安。”武秀宁开口的瞬间,便见胤禛大步上前,在她曲身的瞬间将她扶了起来。

“私下里,咱们之间不必这般讲究。”胤禛看着养了一段时间,脸色微微带些嫣红的武秀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武秀宁抿唇笑了笑,然后伸手扶着胤禛的手臂道:“爷说笑了,都说礼不可废,有些事还是注意一些的好,婢妾可不想因为自己让爷受人诟病。”

胤禛看了武秀宁一眼,心中满意更甚,若说之前他对武秀宁尚有存疑,可这几次之后,他对她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信任了,“哪有那么多的规矩,这私下里咱们是夫妻,说些私房话,轻松一点也属正常。”

武秀宁闻言,心思一顿,这‘夫妻’二字连李氏都没资格用上,她一个庶福晋何来的资格,说来说去,真心到底没有装腔作势的算计更能得人心,如此想来,倒真是觉得可悲!

她虽然这样想,可终究不敢说出口。

真不真心,爱与不爱,其实都只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想要得到,胤禛不给,其实也怪不得他,毕竟这世上的人与事,不是她想就一定能得到的,而且她都抽身了,再想这些,难免会有些庸人自扰的感觉。

“爷说的是,倒是婢妾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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