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昭，最近在这两天都没有再在弈国上下棋呢……
“可我看她那教室的灯一直都在啊，昨晚我走的时候都不见灭的……”
5月29日，周一，晚七点，木狐围棋道场。
程昱阳乘着练棋间隙，刷了下弈国的大厅，依旧没有看到【以昭棋怡】在线，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两句。
——是的，正当围棋界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以昭棋怡】到底是谁之际，程昱阳正是现在为数不多、知道其现实身份的人之一。
这倒不是说于庆光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为了自己的一些目的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庆光至今都尽量控制着这件事的流传范围。
甚至就连他收了芮昭当学生这事儿，都没有对外公布，也就道场几个老师知道。
是以道场的学生们虽然时不时就看到芮昭出入道场，可一问老师们，最多也就是说那女孩来这特训一段时间，要再追问，那得到的答复就高度统一了：
“你管那么多呢？这是最近训练赛全胜了？还是今年能够稳定段了？”
此言一出，基本就能打发走一切好奇宝宝。
再加上围棋学习课业本就繁重，所以很快便不再有人过问此事。
而程昱阳之所以能知道，则主要是因为其老师廖想。huye.org 红尘小说网
芮昭的【以昭棋怡】这个账号，原先就是属于木狐道场的9d账号，后续才绑定身份信息同时更改了昵称。
不过，昵称能改，数字id却改不了。
而当初把这個账号打上9d的，正是廖想。
他一看【以昭棋怡】的数字id，发现是自己曾经练过级的道场账号，再结合【以昭棋怡】极为离谱的在线时间，稍一推断，便基本锁定了目标。
至于为什么告知程昱阳……则主要是为了保证学生的信心。
虽然于庆光现在主要精力完全放在芮昭身上，但对于廖想来说，送走程昱阳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任务。
那天芮昭以“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个人练习生”的身份突然出现，并正面击溃了程昱阳，这让廖想有些担心会影响到程昱阳的信心。
所以他在确认【以昭棋怡】身份后，第一时间将这一事实告诉了程昱阳，并加以宽慰：
人小姑娘实力强着呢，网上公认的低段强手实力，输给人家不丢人。
如此一来，程昱阳的信心确实没有受到影响，一切训练、准备都有条不紊。
甚至以赛代练的“都市杯”都一路过关斩将，复赛以全胜、小组头名的成绩顺利出线，进正赛。
不过吧……就是有点小小的“副作用”。
那就是程昱阳开始像关注雷歧一般关注芮昭了……就比如现下的这个情况。
见学生有这么个反应，一旁同样知晓【以昭棋怡】身份的廖想不禁失笑：
“怎么？看人姑娘漂亮就那么在意？”
程昱阳闻言忍不住白了自己的老师一眼：
“廖老师，和她这种天才下过后谁还在乎她长相啊！
“而且如果在意就是因为漂亮好看，那我对雷歧算怎么说？”
“嗯？难道不是长期单恋？”廖想一本正经地说道。
“？？？
“什么鬼啊？！！！”
廖想若无其事地笑笑：“呵呵，不要说到关键问题就回避嘛！”
“不是，廖老师，像他们这种人，真的就很难不关注啊！”
程昱阳面色微窘地解释道。
“我当初以为，像雷歧这样如此具有天赋、又极为努力的人，我这辈子可能就见到这一个了，而果不其然，他也年纪轻轻就拿了世界冠军……
“可我哪里想得到，居然还有高手……
“这个芮昭，明明自学围棋三年不到就有如此实力，却还没日没夜地拼命练棋。我总感觉……她虽然是女孩子，先前还耽误了很多时间，但只怕以后不会比雷歧弱多少。
“搞不好以后也会和雷歧一样，我和她有过短暂接触后，就连棋都下不上一盘了！”
说到这程昱阳不禁长叹了口气。
廖想见状安慰道：“也不至于，你俩不都进‘都市杯’正赛了吗？还能下呐！”
程昱阳苦笑道：“理论上是的，不过她第一轮对手就是白吟桦，还是碰不上呢！”
“啊，这个嘛……人还是要常怀希望。”
知道内情的廖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程昱阳只当廖想是安慰他，只是苦笑应道：
“啊这……还是不能怀这么离谱的希望。
“与其不切实际地期待白吟桦能出天大的勺，那还不如指着自己。”
说到这少年顿了一顿，语气坚定地说了下去。
“廖老师，最近的比赛我一定要好好下——无论是练手的“都市杯”，还是后续的定段赛。”
“我，真的不能再在原地继续耽误下去了……
“雷歧已经拿了世冠，而芮昭以她的实力，进入女子职业围棋后，肯定也能掀起极大波澜。
“我虽然天赋一般，未必能追上他们，但我最起码想在最近的距离，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廖想眼中泛过几分欣慰：
“嗯，昱阳，放心，你肯定没问题的！
“这次，我们一起加油！”
“爸，妈！我吃完了！
“饭菜都很好吃！谢谢您两位带那么多好吃的过来！
“现在……得赶紧去练棋了！”
5月30日，周二，中午十一点半，木狐围棋道场。
吃完父母带来的午餐后，芮昭当即起身低头道。
“……最、最近要忙着备战这周末的比赛，抽不出时间回家。实在不好意思！
“等‘都市杯’的比赛一结束，我立马回来看你们！”
听完女儿这番话，李新音脸上不禁浮现了些担忧：
“不是，昭昭！我感觉你练棋练得都魔怔了吧！
“先前你说为了练棋，在外租房也就算了。可我先前几次来看你，无论中午晚上，哪次不是得到道场来？你真就连在住处一起好好吃顿饭的时间没有吗？”
“呃……我、我早饭还是在住处吃的！”
可听得这话，李新音愈发不吐不快：
“你还好意思说！
“每天早上就吃些小面包和冷牛奶，也不吃点热腾腾的东西！提醒你好几次了都不听，真的是要把我气死！”
“唔……这、这样方便嘛，能多节约点时间练棋……”
“你……！”
“好了好了！”
今天特地请假前来的芮国权立马打了个圆场。
“老婆你也是，难得来看次昭昭，急什么眼啊！”
“可哪有她这么拼命的啊！还有你看看她这黑眼圈！再这么下去身子都要搞坏掉了！为个业余的比赛拼成这样，至于吗？我们家缺这十二万吗？”
“诶诶诶！这什么话！”
芮国权立马打住：
“现在昭昭走围棋这条路，那练棋就是学习上进！
“别人家孩子高三拼得很，父母心疼归心疼，可不还是努力给他鼓劲儿？结果你倒好，还倒过来劝她别那么努力的！”
“我……”
李新音本想反驳，可一一想发现丈夫说的还真有道理，一时无言以对。
而芮国权也自不会让妻子难堪，当即转移了话题。
“早饭这事儿，我回头找家靠谱的店，让人每天给昭昭定点送份热早餐，又不难解决！
“倒是昭昭，最近莪听尚主席说，倪珏名人天元……专门来道场教你了？”
“嗯！”少女兴奋地点了点头：“倪师兄真的特别特别厉害，他这两天给我讲的东西也非常有用！我感觉学到了很多！”
“噢噢！那是最好、那是最好！”
芮国权连声应道，脸上笑容灿烂，同时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女儿：
“我本来想专门请名人天元和厉老师出来吃个饭的，但既然他们不太愿意露面，那也就算了！
“不过昭昭，这样小礼物，还请一定要送到你师兄手上！
“你三位老师一直在东江，我后面总归还有办法表示谢意。可你师兄就不一样了，再见一面怕是没那么容易，让他务必收下！”
“噢，好的！”
既然是父亲叮嘱，那芮昭自是二话不说地应下，脚步飞快地重新回教室，准备继续听倪珏讲棋。
待女儿走远后，李新音皱着眉头，看了眼丈夫道。
“那礼盒里是什么？”
芮国权语气淡定：“没什么，一块六七万的男表而已。
“新买的，包装都没拆，收据上我也写的昭昭她师兄的名字，这些天随时可以去柜台全款退货。”
“你这……至于吗？一礼拜的课而已啊！”
“人一礼拜的课其实就很贵了！”
芮国权神色如常。
“而且老婆，你应该知道，钱……很多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贵人的。
“咱就假设昭昭继续走学业这条路，除了觊觎她外表图谋不轨的，你能指着哪个业内大拿主动上门教课？咱们得懂事儿啊！”
李新音抿了抿嘴，半天才答道：
“我明白了，是我心态还没完全转过来。”
“对嘛！”
见妻子自己主动这么说，芮国权笑笑道。
“你还是太爱惜这孩子了，总认为她虽然是个美丽的废物，不过就当个美丽的废物也挺好。
“可我一直觉得，哪怕家里条件再好，持有这么个想法还是未免太激进了。
“但凡有的选，我芮国权肯定还是想养大一个真正的孩子，有抱负、有冲劲儿的孩子。而不是个只能单纯寄托情感的废物。”
李新音闻言又是阵沉默，方才反驳道：
“……别瞎说，我可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偶尔有时有点母爱过剩罢了……
“……下次，还是记得拉着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