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家刨错坟以后》全本免费阅读
姬无期耳力极好,在远处往这边走来就听到了他这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哦,”
此话一出,贤妃就来了兴致,倒也接了话头,“熠王殿下竟还有这本事,那不知我是否能有这个荣幸能尝上一尝?”
姬慎将扇子合上又打开,掩住了唇边的笑意,可那模样分明像是偷了腥的猫,得意的很。
“好。”
姬无期已经走到这里了,听到这话,简单回应了一字,又转向一旁的简易烤架处。
就见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钩子,耐心地翻动着野鹿,让其烤的均匀些。
又在上方均匀地撒了些不知名的香料,惹得在旁边九皇子姬琛偷偷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香味被火渐渐激了出来,只叫人频频侧目,勾的人肚子里响个不停,望着那野鹿馋不行。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伶舟年大肆夸赞了一番。
“你不知道还多着呢,”却只听他轻哼一声,手上动作不见停,使地下的火再旺一些,
“北疆冬天没什么吃的,漫山遍野都是雪,看不见一点绿植天天吃着糙米,王叔就带着我们上山打些野狍子野鹿,也能给我们添一点油水。”
因着两人越渐熟稔的关系,姬无期的话也渐渐多了些。
不似初见时那般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反而能偶尔同她闲聊几句。
“我最开始杀了野物连内脏不知道扔,又臭又腥,王叔觉得浪费还不让丢,”想到当时的场面,他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些弧度,又怀念又好笑,
“他抢过来,半只给他半只给我分着吃完了,很难吃他却一口口吃完了,后来我就记得了。”
免得永川王又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点着他的脑袋指责他小小年纪固执不听劝,这才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伶舟年不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永川王这个人。
这人她太熟悉了,初来乍到那几日她每天都要听上个好几遍,人人口中都在传着这个王爷。
又想到此人便是姬无期从万千敌军中杀出一条路,拼死也要活下去的念头,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永川王是个怎样的人?”
姬无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手下动作忽地停了,神色有些微怔,却还是第一时间回应了她,
“王叔他,骁勇善战,战功赫赫,百战百胜是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这是外人赞他的,王叔也确实如他们所说做到了,镇守北疆十几年不见外敌来犯。”
他说的,都是人们眼中的永川王爷。
“他的骑射是先帝所教,先帝对他寄予厚望,有朝一日能够继承皇位一统江山。但王叔偏偏有颗热烈赤诚之心,他觉得这皇位束手束脚,碍事的很,不如独来独往来的自由,”说到这里,姬无期眼中稍稍带了无奈,
“他练兵严苛,可待人待物都极为真诚,抛开了皇族身份的一视同仁,北元城无数将士都投在了他的麾下,每日每夜盼着领着他的旗号出兵打仗。”
说到这里,伶舟年也知晓了这永川王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既是救命恩人,同样也是师父。
年轻时的永川王违背懿旨硬闯佛堂,硬要将被所有人抛弃有着煞星之名的孩童带离上京。
给了姬无期第二条命,又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
“他说我心中仇恨太多,想让我抛去前尘,好好地在北疆做英雄做将军,我确实也如他所愿,每一次比试我都硬拼去争第一,带兵领队从未输过。”
木材在火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天色已经昏暗,这火在夜里更为耀眼。
火焰升腾映着他的侧脸,刻在了那双少见的深眸之中,像是熠熠星光,格外耀眼。
野鹿渐渐熟了,姬无期起身将它翻了个面,一旁立着的太监想要伸手帮忙,却见他很迅速地完成这一切。
手起刀落先是割下了一只鹿腿,接着刀片快速翻飞,鹿肉被削成一片片薄片的模样,掉进了一旁摆放的琉璃盘中。
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令人胃口大开,纷纷侧目。
他将东西处理好之后,再由一旁宫人将盘子端给早就馋的不行的几人。
剩下的也不需要再弄些什么,随意唤了个宫人过来看着火候,别烤焦了,姬无期便起身理了下衣摆。
八皇子姬慎优雅地伸手,将面前的一切都布置好了,再微微摊手示意贤妃先请。
贤妃含笑点头,又命人喊了眼巴巴地瞅着姬无期动作地九皇子姬琛过来。
他们上了桌倒是颇有礼貌,互相谦让了一遍,谁都没有先动筷子,直等着还在忙碌的人过来。
处理好这一切,姬无期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而后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晓了,军中有人背叛泄密走漏了消息,蛮族实力大胜,皇帝又迟迟不肯派兵过来,北疆兵败,永川王战死疆场。”
他说这话时,声音也有些低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没有少年人的清亮,反而听着有些闷。
“你别太难过了,比起报仇,永川王爷更希望你能平安喜乐的度过这一辈子,他给你取名无期,不也是这个原因。”
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
无期,无期。
到底是遥遥无期,还是…
姬无期的耳畔又想起了永川王的那句话,
“…以后就叫你无期,凡事适可而止就好,荣华富贵纵情享乐本就是无止境的,本王亦有私心,不愿你回归朝堂,平安快乐度过一生才是最好。”
一双布满伤痕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肩上,耳边是永川王爽朗的大笑。
再往上,他恍惚间好似看见了那一身飒爽银白盔甲,一头黑发竖起,手中拿着长枪重盾,脚踩千里驹嘶哑地吼着,领他们带队冲锋,打下无数胜仗。
时隔半年,他再一次见到了王叔。
伶舟年瞧不见他的神情,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得试着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可却自他的身体穿过。
模样滑稽又搞笑,可除了这一人一鬼,便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
伶舟年还是头一次这番痛恨这具魂体,别说做些其他高难度的了,就连这简单的安抚都做不来。
现在给习隐递两沓银票,让他快些做行不行。
姬无期将手擦干后,就往那石桌方向走,再一抬眸时就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旁人瞧不出半点不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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