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云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有半扇猪肉,碗筷,点心,还有几匹布。
明天要开始收稻谷,他请了二十个短工帮忙。
杨大壮卸下车上的东西准备回家,沈嘉叫住他:“杨叔,等一下,我打了只野羊回来,你和我爹一起将它杀了,带一只羊腿回去。”
沈嘉把野羊提回来就扔在院子里的地板上。
杨大壮摸摸头,憨厚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哎,好咧。”
野羊大概有一百斤左右,给了杨大壮一只羊腿,羊肠被沈嘉留了下来,她要做羊肠线。
其它的和猪肉一起冰了起来。
硝石制冰在前朝已经有了,一些大城市街上常有冷饮售卖。
后又因硝石是火药的主要材料之一,被朝廷监控起来。硝石具有清热止吐、通便、消肿、止痛等功效,医馆每年可申请一定的量用来治病。
有了羊肉,沈家今晚的晚膳特别丰富。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沈嘉再一次光临李三郎的房间,点了他们的睡穴,悄咪咪的将床底下那破包袱里的毒药换掉。
第二天,天微微亮,沈家院子的门就被敲响了。
二十个短工和杨大壮夫妻已经到了大门口。
平日里他们打短工一天只有二十五文,不管吃。沈家一天给五十文,还管吃,故而这些年他们只要听到沈家要短工,都二话不说就来了。
双抢季节,时间紧,任务重。割稻要跟时间晒跑。这个季节台风会不期而遇,若遇上台风,植株倒伏,收割困难,熟透了的谷粒容易脱粒,若连续下几天大雨湿了的稻谷容易发霉长牙。插秧更是要抢在立秋前,立秋前后插的秧不一样,长势不一样,收成也不一样。
他们给沈家收完稻谷也要回家收自己家的。
早上天气凉爽,多收一点,中午太阳大的时候便可以歇息一会。
有些人是带着镰刀来的,一些人挑着谷萝,有人背着禾桶,禾桶沈家一个,杨大壮也背着他家的过来。
顾氏和孔氏在家里做饭。
吃完早膳之后,沈嘉和沈浩一人提着两木桶白粥,沈赟拿碗,沈安拿着榄角和筷子,一路有说有笑的去田里。
榄角是乌榄做成的干榄角,皮薄肉厚味道芳香,最适合吃粥。
沈家的水田里,几个妇女正挥舞着镰刀把一株株稻谷割倒,几个男人一大把一大把的把稻谷抱到禾桶里面用力摔打,让那些饱满成熟的稻子与禾桶木壁进行猛烈的撞击之后,一颗颗谷粒脱离稻穗,洒到禾桶里面。
沈卓云看见沈浩几兄妹来了,忙招呼他们过来吃早膳。
一群人就这样坐在田垄上吃了起来。
就是这样简单的白粥配榄角,他们的脸上也是露出满足的笑容。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食物了。像有些家境不好的,一个月都未必吃得上这么好的白米粥。
在生产力低下,科技发展为零的古代,风调雨顺,人勤快下地干活的情况下,一亩田最多不到三石,收上来的粮食除了交租交税外,到自己手里的量也就仅仅勉强温饱。
若遇上洪灾、蝗灾、旱灾这种人为不可控制的因素,就真的只能吃土充饥。
他们很快便吃完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又开始干活。
“大哥,姐姐,你们先回去,我们要去帮忙收稻谷。”沈赟和沈安不愧是双胞胎,有时候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两人一到田里便彻底放飞自我,在田里四处寻找掉落的稻穗。
沈嘉和沈浩看了一会便放心的回家了。
沈卓云已经打开了几张谷笪。
谷笪是竹篾编成的席子,用来晒稻谷是最好不过了。
过了一会,就有两个人挑着稻谷回来。
晒谷子也是有讲究的。
把谷萝里的湿稻谷倒在谷笪上,先用木耙子把谷子推到谷笪中间,摊成一长垄,再一层层的往四周铺开,到见底的时候再一层一层的往中间归拢。
如此既提高了效率,效果也很好,能保证每一颗稻谷都晒到位。
孔氏帮顾氏做完早膳之后便去田里帮忙割稻谷。
顾氏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饭菜,沈嘉和沈浩轮流晒稻谷和密切注意李家人。
沈赟和沈安在田里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帮忙把割下来的稻株抱到禾桶,一会捡掉下来的稻穗。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回来帮忙烧火做饭。
中午要做的饭菜比较多。
大米饭管饱,鸡蛋白花菜汤,猪肉炒竹笋,猪肉炒豆角,一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直叹好吃。
沈嘉还看见有几个妇人只吃配菜,偷偷把肉用手帕包起来,揣进口袋里。
沈嘉假装没看到,这个年代,只有生活过不下去的女人才会去打短工,当然也有一些是相公去打短工,遇见有比较好的活也会叫上自己的妻子一起的。
就像沈家这一次请的短工,就有很多是夫妻。
沈嘉吃完饭,从后院直接用轻功飞上后面山坡上的大树,将沈浩换了下来。
沈嘉躺在树上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她耳朵动了动,抬眼望去,看见李三郎正鬼鬼祟祟的从另一条路上来。
沈嘉顿时精神一振,来了。
李三郎提着个破包袱,一路上东张西望,躲躲藏藏,终于来到了沈家院子背后的山坡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特么的,热死老子了,都怪老五那个王八蛋,说晚上天黑蛇多,要点火把容易被人发现,非要老子这个时候来……”
李三郎环顾了一遍四周,然后把破包袱一层一层打开,拿出里面的油纸包,对准山泉水接头的缝隙就要倒下去。
“你在干什么?”沈嘉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李三郎的手,逼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李三郎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想挣脱沈嘉的手逃跑,无奈沈嘉的手抓得很紧,他连动都动不了。
“放开我,小妖女,我只是路过这里,走累了在这歇息一会而已。你凭什么抓我?”
不得不说李三郎的应变能力很强,从一开始的慌张到倒打一耙,只是一瞬间的事。
沈嘉挑眉,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我亲眼看见你下毒,人赃并获,你居然敢狡辩,你说我就这样把你拉去县衙,不知道你那个妹夫敢不敢维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