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落下。
顾时颜的话,清晰的落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大长老心疼不已的看着她,乖徒儿你这是何苦来着?崔晏已经去了,你这样作践自己的名声,以后可怎么办呢?
去了的人终究要归于尘土。
留下来的人才是最难的。
孔大儒也动容的很。
若他那徒儿在天有灵,能听到她这句话,必能含笑九泉了。
隔着漫天风雪,不远处站在一个人,他一袭乌金的袍子,头戴金冠,外面穿着黑色大氅,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
听着她这句话。
他的手一抖。
水墨画的油纸伞无声的落在地上。
那双墨玉般深沉的眸子,在那一瞬光彩尽失,变得寂寥,落满,写满悲伤。
一旁的侍卫大惊,“陛下!”
纪北渊一眼不眨的看着她,只觉得五内俱焚。
得知她入城的消息,他立刻放下所有政务,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却听到她这句话。
他一直都知道,她这个人看似薄情,实则最重情义不过。
得知她不愿做他的王后,失望之余,他尚且抱着一丝希望。
她没有答应他。
可也没有答应旁人不是。
而今,哪怕崔晏已经去了,她却以他的未亡人自居……
他再如何又能争得过一个死人?!
崔铮那张脸差点绷不住,“顾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你与阿晏无媒无聘,更不曾有过婚约,你怎的就是他的未亡人了?”
他说着声音一高,“众所周知你乃北燕大长公主,你这般无的放矢,莫非对我崔家另有图谋?”
顾时颜看了白玉棺一眼,“临行前,阿晏亲口说心悦与我,愿聘为新妇,托付中馈,延绵子嗣,我应允了,谁敢说我不是他的未亡人?”
“阿晏已经不在了,还不全凭你这张嘴,你这么说有何证据?”崔铮面露怒色。
此事干系重大。
崔家几位长老闻讯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一张嘴就是问顾时颜,此事真伪,还有她有何证据。
顾时颜等的就是他们。
她拿出生辰时崔晏赠与她发簪,“诸位请看,这便是阿晏赠与我的信物。”
她要进这扇门,要插手崔家的家事,就得有个叫人信服的身份。
不然何以服众?
崔铮一看就笑了,“顾姑娘在说笑是吧!如此粗鄙一支发簪,怎会是阿晏赠与你的定情信物?”
几位长老连连点头,可见也是这个意思。
崔二冷笑一声,大步站了出来,“属下能作证,这支发簪不仅是郎君亲手赠与姑娘的,还是郎君亲手打磨。”
这,竟是他亲手所制!
顾时颜眼尾猩红,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发簪,细细的抚摸着。
当日他吐露心声,她只当他是一时兴起。
原来他竟这般用心。
他到底何时对她起了这种心思?
崔铮嘲弄的看着顾时颜与崔二,“你们说的话不足为证,只凭一支发簪又能证明什么?顾姑娘若不想担上图谋我崔家的名声,就请交出阿晏,立刻离开这里。”
“他们说的话不足为证,那么我呢?我,大长老,还杜老,皆能证明,阿晏对时儿一片真心,曾当真我们三人的面,郑重求娶与她!如今信物在手,她便是阿晏的未亡人,你们谁敢阻她?”孔大儒定睛看了顾时颜一眼,当即站出来给她撑腰。
“对,我亦可证明,当日崔晏曾跪在我们几个面前,让他们放心把时儿交予他。”杜老中气十足道。
只看时儿非要进崔家这扇门,他便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是呢!崔晏那小子险些把头都给磕破了呢!”大长老气鼓鼓的说道,只要一想到那小子,放了个屁,然后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他的乖徒儿,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他就生气。
听着他们的话,顾时颜的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竟什么都不知道。
他曾背着她,做了这样的事。
“孔大儒,杜老,不是在下不相信你们的人品,只是你们全都是顾姑娘的师父,你们这样说,怕是难以叫众人信服吧!”崔铮真是个狡猾的,他也没说不信,只说这样不能服众。
崔家大长老也出声附和道:“对,顾姑娘,若让我们相信,你是阿晏的未亡人,还需拿出别的证据来,只要你能证明,我们崔家自然以礼相待。”
顾时颜冷嗤一声,“你们若不信,我便是拿出一万种证据,你们照样能找出一大堆借口,你们不认我,不让我进这扇门,不就是有所图谋吗?”
她矛头直指崔铮,“崔铮,你以为阿晏不在了,崔家就是你的了?你做梦,你拦着我,无非是怕你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公之于众,怎么你说你请来神医谷谷主医治伯父伯母,你倒是把谷主请出来给我们大家瞧瞧啊!你敢吗?”
“你简直一派胡言,大家都看到了吧!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就是想借着阿晏之名,将我们崔家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她的,我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你不把阿晏的尸身交出来,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崔铮气势十足,他说着一甩衣袖,崔家一众侍卫全都围了过来。
“住手,我能证明,主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双方剑拔弩张,就在那时崔九捧着一个盒子,昂首挺胸来到顾时颜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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