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久久不歇。
“大伯父。”
当典韦打着雨伞,缓步走入书房的时候,宁行空正在低着头,认真盯着一幅地图仔细端详,看得很入迷,闻声半晌方才抬起头来。
“小韦!”
宁行空哈哈一笑,“你总算出关了。”
典韦打量了下宁行空,比起受伤之前,老人家又苍老了一些。
看样子,这场重伤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小。
“如果我早点得到那朵黑莲,送一瓣给大伯父,以黑莲的疗伤奇效,结果定然会有很大的不同。”
典韦不禁想到。
“大伯父,你的伤势如何了?”典韦随手放下雨伞问道。
宁行空唏嘘道:“多亏了你们竞拍得到那一株药草,疗伤效果真的不错,不但治好了我的伤势,还保全了我的修为。实话说,以我这高龄,万万没想到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功力竟然没有半点衰退。”
这话,典韦以前可能听得似懂非懂。
常言道:树老根先死,人老骨先衰!
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进入中老年阶段之后,人体衰老不可避免。
并且这一切,正是从骨骼衰败最先开始的。
毕竟,骨骼是人体造血器官,骨骼代谢关乎自身的重建和修复的速度。
而这句俗语,不单单适用于普通人,其实,在锻骨强者身上表现得更加明显。
步入老年期的锻骨强者,正走在“再而衰,三而竭”黄昏路上。
对于这些高龄锻骨,想要再突破,想要更进一步,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但武道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高龄锻骨的骨劲品质和总量,其实一直在持续下跌。
一个高龄玄级锻骨,实际战力可能还不如一个年富力强的黄级锻骨。
所以,只要他们能够保持不衰退,便是一种成功。
宁行空受了重伤,以他的年纪,哪怕及时服用了黑莲,迅速治好了伤势,一样无法挽回身体老化所带来的持续衰败。
正因此,此时此刻,宁行空方才发出如此唏嘘,如此感慨。
典韦闻言,由衷替大伯父感到开心,然后他忍不住仔细询问起来:“大伯父,你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行空的一个朋友邀请他前去猎杀一头凶恶异兽,一行拢共五个人联手,结果五个人当场死了三个。
宁行空先被异兽打伤,之后又遭人暗算,这才受了重伤,死里逃生。
除开宁行空,还有一个叫尹叔华的,也逃过一劫。
这个尹叔华,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而且,就是因为他乱嚼舌头,这才导致宁行空受重伤一事泄露,引来了朱家的暗杀。
问题是,谁暗算了大伯父?
之前宁行空急需疗伤,很多事情语焉不详,没有来得及讲清楚。
这会儿,典韦终于有机会问个明白了。
宁行空叹道:“我以前欠下一位旧友一个人情,人家找我帮忙,我不得不答应。最终,凑齐了五位锻骨一起猎杀凶兽。
但我那位旧友明显低估那头凶兽的可怕,第一场围猎失败,凶兽负伤之后逃之夭夭。
我那旧友不肯放弃,于是我们五个开始追杀凶兽,一路尾随凶兽翻山越岭,穿过森林大河,展开数次猎杀,却全部徒劳。
那头凶兽总能逃掉。
不过,我们也确实重伤了那头凶兽,只要坚持下去,杀死凶兽应该不成问题。
但哪想到,我们跟着凶兽漫山遍野乱跑,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地,不知不觉间,竟然一头扎入了深山老林之中。
霉运就此开始!
我们五个先是被‘阴风’席卷,之后又撞见了‘鬼火’,就在我们仓皇逃避之际,不慎误入了另一头凶兽的地盘。”
说到此处,宁行空惨笑摇头,不堪回首,“结果一番恶战,当场死了两个人。
我,沙一策,尹叔华三人大难不死。
而我那旧友不幸战死。
事已至此,剩下三人本该一拍即散,但我们都迷了路,且身上有伤,不敢单独行动,只好继续凑在一起找路。
不久,天黑之后,我们在山中发现一座简陋破败的石屋,屋内有亮光透出。
我们三人商议了下,由我和沙一策接近石屋探查情况,尹叔华是一名箭师,在远处负责警戒和照应。
随后,我和沙一策靠近石屋里,透过窗户发现屋内有桌椅板凳等家具。
桌子上摆放一个烛台,上面插有蜡烛,已经点燃,烧得只剩下小半截了。
烛台旁边,有一名红衣少女,手里拿着针和线,正想把线穿进阵眼里,试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失败。
我和沙一策见此,对视一眼,然后由我上前敲门。
那个红衣少女打开了门,有些慌张的看着我和沙一策,问我们是什么人。
我告诉她自己是进山采药迷路了,问她最近的城镇在什么地方?
红衣少女说,她自幼在深山长大,从来没有去过外面,不知道哪里有城镇。
我又问她家里有没有大人。她说,父母早死了,她一直是一个人过。”
典韦眨了眨眼:“深山之中冒出一个石屋,屋内有一个红衣少女,独自生活多年,却对你的问题,对答如流?”
宁行空点点头:“是啊,一个人独自生活久了,说话不可能那么利索,所以我怀疑这个红衣少女可能有问题。”
典韦:“莫非你们遇到了异常,亦或是进入了异常地域?”
宁行空:“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怀疑的,心中不安,给沙一策使了个眼色,想要先撤离再说。
但没想到,沙一策似乎会错了意,忽然出手制住了那个红衣少女。
然后,沙一策跟我说,红衣少女打开房门之后,山风吹扫,但屋里那盏烛台,火苗自始至终动都不动一下。
我这才注意到屋内那盏烛台有古怪,一根蜡烛燃烧的光芒太过明亮,隔着很远都能看到,这很不正常。
我呵斥红衣少女,既然你从没有去过城镇,哪里来的蜡烛。
红衣少女却嚷道,那盏烛台是她从山里捡来的,蜡烛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把蜡烛插在烛台上,便能永远燃烧下去,蜡烛永远燃烧不尽,火苗永不熄灭。”
听到此处,典韦眉头皱了起来。
宁行空摊手道:“红衣少女的话,我和沙一策将信将疑。沙一策摁住红衣少女,让我进去取那盏烛台看看。我不想进屋冒险,恰好身上带了一根鞭子,便将鞭子一甩,缠住了那盏烛台,拽了出来。
那盏烛台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绕是如此,烛火竟然真的没有熄灭。
这时候,沙一策脱口呼了声,说那盏烛台可能是传说中的‘神兵’。”
典韦为之动容。
神兵魔刃,那是相当牛逼的兵器。
他手里那把千钧重斧,只能勉强算是超凡兵器,还没资格位列神兵。
宁行空继续道:“沙一策提到了神兵,我也瞬间意识到那盏烛台可能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时间激动不已,忍不住伸手去捡起那盏烛台。
唉,也就在这个时候,沙一策忽然冲我出手,我眼疾手快,立刻还击,最后我们二人互相打中彼此,我瞬间重伤,沙一策也遭到重创。
我们二人同时倒地不起。
那个红衣少女摆脱了沙一策的控制,拿起那个烛台,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沙一策,冷不丁举起烛台砸向沙一策。
那时候沙一策口中呕血不断,身体不知是动弹不得,还是笃定红衣少女只是一个普通人,伤不了他,竟然任由红衣少女砸了个结实。
结果,沙一策瞬间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那等惨烈场景让我惊骇不已,红衣少女朝我走来,我憋着一股劲转身就跑,遁入了黑暗里,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最终扛不住伤势发作,昏迷了过去。”
典韦:“之后呢?”
宁行空:“我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运功压制伤势,寻了一个方向找路,万幸遇到了一伙行脚商,这才确定自己的位置,能够返回冰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