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
筋骨碎裂的声音。
祁夜忽然感觉,全身逆流的血液好像从反方向突破了全部的禁锢,身子感到轻盈起来。
柳浪声音发颤:“他突破了。”
突破了?
追清泽惊诧地看过去。
他自己突破的时候,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水汽,好像飘渺如仙的感觉。为什么祁夜的突破周身萦绕的却是红色的气息?
况且,他不是放不下,升华不了么?为什么能突破?
柳浪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暌违身上的气息就是这种气息。”
追清泽慢慢回忆起来,还真是一模一样。
“那这样的突破到底是好是坏?”他反问。
柳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祁夜睁开双眼,眼中盈盈涌动着血气:“走吧,我们处境。”
追清泽和柳浪对视了一眼,柳浪耸了耸肩。
他们跟在他身后走了半晌,追清泽才开口问他:“祁兄,你的身体没事吧?”
祁夜:“没事,我反而觉得浑身力量充沛。”
三人再一次来到石门边。
追清泽道:“还是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发力。”
“好!”
“一、二、三……”
“轰嚓……”
这一次石门的响动比起之前那次不知道强烈多少倍。
“啊……”
祁夜再一用力,那石门竟然在三人眼前碎成了渣渣。
炫目的光穿透过来,让三人的视线变成一片迅白。
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股强大无比的冲力。
“是水。”追清泽反应过来后一把拉住祁夜的胳膊,“原来我们一直呆着的地方是湖底。”
祁夜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的石门沉重得像有千钧之力。
谈话间,两人已经被涌进来的水力冲散。
当祁夜再次看得清眼前的事物时,他已经浮到了水面上。
蔚蓝的天空中盘旋着几只水鸟,远处是绿油油的树,底下是碧绿冰冷的湖水。
终于再一次回到了现实,祁夜望着天空,抿唇一笑。
不远处追清泽游了过来。
“祁兄,看见了么?那边就是我们坠湖的地方。”追清则指着右侧的岸边,“我们一定是游到附近然后被水底巨大的吸力吸进去的。”
祁夜:“是啊,或许也是因为那股吸力阻止了大巫师。”
追清泽:“真不敢想象,我们那么多时日,竟然完全生活在黑漆漆的湖底。要不是柳前辈的幻境,能不能撑下去等到能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祁夜:“柳老前辈呢?”
追清泽扭头四处看了看,湖面上并没能寻到他的身影。
“柳前辈……”他呼唤了几声,一样没有回应。
他突然想起临走前柳浪塞在他怀里的碎布块,忙掏出来看。
布条里面裹着只玉猫。
上等的汉白玉,雕工十分精致。
展开布条就能看见,上面用湖底矿石的粉末写着几行字。
“石门之力,必有一人以毕生力气吸之方可减少其对冲力,否则谁都出不去。余这一生,苟活五十六,一步错步步错。唯一的遗憾是到死都不知妻女去向,二位公子倘能活着回去,还望将公子能替余将玉佩交至她们之手。余死而无憾矣。”
“他……”追清泽将布条紧紧捏在手心里,心尖颤抖得厉害,“为了救我们竟然……”
竟然不惜以命先抵。
他早就知道了石门后面有强大的对冲之力,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帮助他们离开。明明知道抵抗对冲之力会付出生命,但他没有犹豫。
这才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最受人尊敬的样子。
他用他的生命证明了,他担得起化神这个称号。
祁夜的眼圈有些红润,心底甚至开始自责。
若不是他天天迫不及待地想着离开,柳老前辈的生命是不是可以延续得长一些。
追清泽默默地将布条和玉蜻蜓收好,放回了怀中。
“走吧,先回去。”
两人游上岸,心情沉重地回到他们之前落脚的那家客栈。
没有找到苏星洛,祁夜心里慌得一笔。
问了掌柜和小儿,全都说不知她去向。
追清泽对他说:“要不先跟我回驸马府,我们再派人打听、寻找。”
祁夜点头应允。
驸马府。
追清泽、祁夜在门口和回府的丁冉冉撞了个正着。
丁冉冉:“侍郎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追清泽:“进去再说。”
丁冉冉欣喜若狂。
一年半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过话。而且方才他看她的那个眼神,全然没有了从前的那种嫌弃。
进了屋子,丁冉冉才注意到,跟在她夫君旁边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天在市集找到她,要她合谋替嫁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丁冉冉,“你是掳走公主的那个人?”
祁夜:“嗯,我掳走的是我的夫人。”
夫人?
丁冉冉有点懵。
公主到底是谁的夫人?
追清泽侧目对她说道:“冉冉,这位曾经是澜沧的越王。公主曾经是他的越王妃。”
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也是他妻子。”
丁冉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越王妃又变成了公主,公主又嫁给了他家侍郎?那公主到底结过几次婚?
但,她家侍郎刚才叫她冉冉耶。
就凭这两个字,足以让她什么疑问都憋了回去。
管他们其他人谁是谁,只要她和她家夫君越来越好就成了。
“女儿呢?都还好吧?”追清泽问。
丁冉冉又是一通惊喜。
之前追清泽即便是喜欢女儿的,也从来不会问她女儿的状况,都是自己找下人问或则直接抱过来看。
她赶忙让人将小丫头抱过来。
“好着捏,公主还给咱们宝宝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追追梦梨。”
追清泽听完眼前一亮,但是又很快暗淡下去。
或许她想要见到的是当初梨园那个无拘无束不失初心的偏偏少年吧。
回观自己最近这两年,确实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好名字。”他浅笑,抬头望着丁冉冉道:“这些日子,我不在星都,辛苦夫人了。”
夫人?
他叫他夫人?
还有那个善意、温柔得眼神……
丁冉冉差点惊得喷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