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炫目的阳光照过来,沈南月的双侧眼角流下一行晶莹的泪来。
平日的她是何等高傲,何等的冷绝,但此刻的她却像是个受伤的小女孩,让人心碎。
“母皇,我还想知道,如果您也经历过巫神的洗脑的话,为何不像曲墨染他们一样,什么都听命于她呢?”苏星洛继续问道。
沈南月的眼泪干涸,眼睛里重新透露出自信和从容。
“那是因为朕的意志力足够坚定。”她复又回头看向苏星洛,“朕很欣慰,你也一样。唯有能保持住自己内心坚持的人,才会在任何时候都不受人摆布。”
“朕想要改变这一切,甚至将他们的思想都扭转过来。”沈南月抬起眸来,眸光扫过前方,“朕躲开服用他们的药,生下你就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不用他们的那种方式,一样可以培养出优秀的后代。”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在以她的方式和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巫神文化作抗争。是她隐忍地、默默地,以一己之力跟全南星上下的贵族做斗争!
苏星洛心底不由得对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不是她亲娘的女人肃然起敬。
“母皇。”
“嗯。”
“我还想知道,我的亲爹到底是谁?”苏星洛问。
沈南月的身子颤了颤,眼神惊慌失措地闪避开。
很显然,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沉默了良久,像是经过剧烈的思想挣扎才缓缓开口,“苏将军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苏星洛点头,“我在突破化神时进入了幻境,看见了你们的过去。”
她顿了顿继续:“但我就只看见你们被澜沧皇帝诬陷以及后来你被黑衣人追杀。”
沈南月的双手下意识地捏成了拳头。
心里的那份恨,即便是那个女人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抹平。
“我还看见,追杀你的人,其实是南星皇宫的人。”
苏星洛刻意缩小了音量,但依然引起了沈南月的震惊。
“什么?”
苏星洛小心翼翼道:“我在幻境里看见的那张脸,就是内侍卫统领的脸。”
“是她!”沈南月肉眼可见的怒火将她的整双眼睛都渲染成了暗红色,
本就已经握紧的拳头,此刻已经在身体两侧捏得咯吱作响。
“砰!”
一声巨响,她一掌击出,公主殿里的饭桌直接被她击成了两半。炸裂的木块飞得漫天都是,最后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
原本,她一直以为林云只不过实在坚持所有巫神的坚持,为的只是维系数百年来南星先祖定下的规矩。
原本她以为她和林云师出同门,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知道,害得她失去对她最好的人,害她母女分离数十载,害她回国后屡遭劫难的人就是林云。
“母皇。”苏星洛轻声打断她,“您还没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谁啊?”
沈南月的努力缓缓收了回来,眼中的赤红也逐渐淡去。
她的口吻重新变得冷漠。
“关于他,你无需知道。”
苏星洛的目光未曾离开过沈南月,因此她很容易就看出来,此刻的沈南月对她提出来的问题讳莫如深。
她越是避重就轻的回答,苏星洛就越是觉得这件事还有隐情。
“母皇,父亲他是已经过世了么?”她进一步问。
女帝的回答让人更加奇怪。
她说:“你就当他死了吧。”
话虽简单,但却折射出两层意思。首先,她爹应该还健在。其次,她和他没有感情。
按照女帝的性格来说,她为自由连祖制都敢违抗女人,又怎么会和一个毫无感情的男子怀孕生子呢?
而且就她刚才的表情来看,不只是不想承认那个男子,似乎还很嫌弃。
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呢?
“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女帝说完就要离开。
苏星洛追问道:“母皇,我还有个问题。”
沈南月驻足,背对着她,似乎正在等她问下去。
苏星洛组织了下语言,终于开口。
“母皇,前日在巫神殿,我听见你们说什么认亲。所以是母皇还在怀疑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么?”
沈南月深呼吸了一口,道:“是个误会。”
就这么一句话,她不再多言,径直离开。其离开的速度用避之而无不及来形容也不为过。
送走她,苏星洛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论是林云还是女帝,每每出现在她面前,带给她的都是巨大的压迫力。
她倒头躺到床上。
说实话,昨日在巫神殿,为了对抗林云的那些洗脑,她着实费了不少精力。即便是休息了一晚,也依然觉得精神十分倦怠。
时至今日,她都还不太敢相信,自己已经化神成功了。
她反复观察着自己的一双手,觉得好像轻盈了许多。
稍稍一用力,就好似有千钧的力量要从身体里窜出来似的。
她至今也想不通。
她心底里所有的情感都还在,怎么就化神了?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九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银耳汤。
苏星洛疲惫地接过汤来,一饮而尽。
“九儿,瓜瓜这几日怎样?”
“挺好的,很乖,学会爬了。”九儿笑得璀璨,“一放到床榻上就满床榻地爬。”
“那绮罗呢?”苏星洛又问:“她的情况如何?”
这一问,九儿原本喜悦的申请又敛了回去,默默地垂下了头。
“老样子!”她说。
苏星洛叹了口气道:“再等一段时间吧,或许会有机会。”
女帝和林云之间的间隙,或许就是最后倒逼林云治好绮罗的机会。
“对了。”九儿忽然想起一些事来,对苏星洛道:“前日追医仙儿来过。”
“哦?是有什么事么?”
“他没说,但是神情、气色看上去不太好。”九儿描述着,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两眼的黑眼圈这么大。”
她伸手比划了个拳头大小的圈。
“还有身体,看上去瘦得吓人,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我问他要不要带话,他犹豫了小会然后就直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