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打从听说林家姊妹消息开始,听到的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说她们恨嫁,满家财产也嫁不出去,她全当做真了,同哥哥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口口声声说林家姊妹恨嫁,仿佛只要有个男人肯娶,她们就欢天喜地的嫁了。
上次在公厨她提议一起出去玩,还被对方严厉谴责了,她只当是彼此还不够熟悉,是自己唐突了。后来又见了几次面,大家彼此都挺好的,很熟悉了感觉,但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和林姑娘说哥哥的打算,她打心底里就觉得只要她说了,对方肯定高兴得不行。
没想到她正题还未说,只是说了哥哥想见她,她就冷脸生气搬出名节来问责了。莫姑娘自作多情久了,一时间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她说出要出去说与周姑娘等人听,她才慌了。
名节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哪能不知道?正是知晓,才一直想找机会单独同林姑娘说。
没想到如今说了,林幻反应这样大,跟预想里的害羞完全不一样,莫姑娘心里顿时有些慌了,忙软声解释道:“林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想着大家吟诗作赋也挺好,完全处于一番好心,你要是不想,那就不去了。”
莫姑娘的心思林幻早就看透,自作多情又自命清高,轻易看低了别人,把她当成那等恨嫁女,以为只要给点甜头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却也不点名,只作出大仁大义态:“既然莫姑娘无心,那我也不怪,只往后莫要再说那等话,省得惹人误会。”
“林姑娘说的是,我受教了。”莫姑娘挤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十分勉强难看。
话是这样说,却在林幻看不到的角度,莫姑娘脸色沉了下去。
林幻唇角却缓缓勾了上去。
大家玩到了午时,吃过饭,小郡主要回去午休,其他姊妹也午休,但约定了午休后去观音庙摇签。
今个是大吉之日,不能错过了。
但下午大家集合时,莫姑娘却不来了。
周景语少不得要问两句:“你表妹怎的不来了?”
陈芹道:“说是早上玩累了,就不来了。”
周景语也不再问了,本来也只是客套一下,一个莫姑娘也不至于让她惦记。
陆音却疑惑道:“早上还玩得好好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才这般说辞?”
林幻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主又想搞事情了。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我记得早上莫姑娘是同林二姑娘一起的,她可曾同你说过什么?”
林幻皮笑肉不笑:“陆姑娘真是时刻关注着我,连莫姑娘跟我一起躲藏都知道了。”
陆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柔声道:“我当时碰巧在你们后面,就瞧见了。”
林幻道:“那的确挺巧的。”
却也没回答陆音的问题。
陆音也不好再追问。
陈芹对那个表妹本身也没什么好感,出门前她命丫鬟去叫了,丫鬟说她不来,她又亲自去请,人家还是各种推脱,陈芹也不耐烦了。
“她就是那种人,别人做这个时,她想做那个,非搞特殊,我挺烦她的。”
大家听了也只笑笑,不再讨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
来到观音庙,再次拜了观音,然后大家排成队去摇签。
林幻排在中间位置。
寺庙最深处,瀑布前,一年轻男子盘腿坐于瀑布前的大圆形石上,只见他身穿白色衣袍,气质出尘,左手掌立于身前,右手置于膝盖上,闭目禅坐。
而他身后,同样盘腿坐着一年长之人,脖子上挂着长串佛珠,右手手掌落在男子后背,左手放于唇边,口中念念有词。
也不知他们坐了多久,只见年轻男子额上细细汗珠,被风吹干了几次。
年长老者口中佛经似念完了,缓缓睁开了眼睛,收回了手。
年轻男子和缓缓睁开眼睛,静坐着吐息片刻,才缓缓起身,返身双手合十,朝年长者微微鞠躬。
“师傅助力,弟子感激不尽。”
年长老者也起了身,手里拿着佛主,神情无喜无悲的朝男子阿弥陀佛了一声,方才道:“你内伤已痊愈,只若想武力恢复原状,需得每日静坐此处,调养生息,一段时日后,自可圆满。”
年轻男子道:“谢师傅教诲,弟子也早有此打算。”
“阿弥陀佛,你体内毒素已全数去除,为师十分好奇,是谁人这等厉害,能去除这天下奇毒?”
“恩人救我后,置于破庙内,弟子醒来恩人已离去。”
原来这年轻男子,就是晋安侯楚胤。
而年长老者,就是周景语那日说过的,年过百岁德高望重的施大师。
他竟是楚胤师傅,传授他一身武艺之人。
楚胤小时拜师学艺,别处都不去,只一心求拜秋山的施大师为师。
施大师年轻时武功高强,让无数人惊叹,那时他还未入佛,在敌军入侵时,一举斩杀地方首领,立下功劳,后被皇子纳为己用,后此皇子当上皇帝,封他为大晋第一剑客。
皇帝死后,施大师入驻佛堂,成了大师,后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拜师学艺,皆被施大师立下的规矩打退。
施大师的收徒规矩与别人不一样,只一条:在静园里坐禅七七四十九天,风雨无阻,他便收之为徒。
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却让无数人乘兴而来,又败兴而归,到头来竟只有一人做到。
就是楚胤。
所谓七七四十九天,就是除去吃喝以外,时时刻刻坐禅念诵佛经,连回房睡觉也不能够。
据说当初楚胤盘腿坐了几日,起身就十分困难了,坐了十几日,整个人开始虚弱无法再坚持。施大师都以为他会放弃了,没想到他毅力那样坚强,咬牙坐足了七七四十九天。
施大师惊叹不已,他本无意收徒,才立下此等苛责规矩,也因此规矩打退了无数人,不想有人能做到,他依言收之为徒,传授一身武艺。
加之楚胤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施大师更是十分满意,他一生无妻无子,也只把这唯一徒弟当成了自己孩子。
施大师曾给楚胤看命理,算出他命中有两大劫难,且都需贵人相助才可安全度过,后来楚胤书信告知他受伤中毒一事,他才知劫难之一已经发生,并且得了恩人相助。
“阿弥陀佛,若将来找到对方,应当好生报答,全了这份恩情,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弟子本也是这打算,只恩人隐藏颇深,似不想被人打扰,加之危机未除,弟子需得办完正事,才安心追查此事。”
“你行事自来稳妥,既有打算,为师也可安心了。”
施大师着说,作着阿弥陀佛的手却顿了一下,他闭目屏息片刻,重新睁开眼,抬脚走出了静圆。
静圆是施大师的修身养性之地,静圆更是遮阴避阳之地,冬暖夏凉,集天地之精华,在静圆习武,能达到事半功倍效果。
本来今日施大师是要陪楚胤历练一番,不想突然离去。
楚胤跟了上去,“师傅……”
施大师道:“今日有缘人到访,历练之事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