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灰...”
李长清念了一遍,表情有些古怪,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并未看过鬼吹灯的姊妹篇《谜踪之国》,自然也不知道里面的男主角司马灰,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于张家人为什么会姓司马这种私事,他并没有兴趣了解。
“既然是张三爷的后人,在下怎敢不效犬马之劳!”
作戏就要作全套,李长清自诩是一名合格的演员,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做出一幅包在我身上表情,抱拳道:
“回京之后,在下便动用所有人脉,尽可能找到令弟的踪迹!”
“如此,赢川便在这谢过李兄的大恩了!”
张赢川闻言大喜,他实没想到对方如此痛快,看来是真的很仰慕自己的祖宗张三爷,当即起身,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郑重地道:
“不求找到堂弟,李兄若能寻到些许线索,甚至在下堂弟还活着的信息,张某愿肝脑涂地,衔草结绳以报!”
好家伙,这套路有些熟悉啊...
李长清玩味地瞥了旁边的鹧鸪哨一眼,后者则老脸微红,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一声。
他心中有些想笑,面上却露出一幅惊讶之态,急忙上前将张赢川扶起来,口里还不忘惊呼道:
“张兄,何至于此啊!”
既然对方都把自己的称呼升级为“李兄”,那李长清自然是“借坡下驴”,也毫不客气称起了“张兄”。
“张公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坦坦荡荡,为国为民,实为吾辈楷模,在下乍闻张公后人凋零,实是叹息扼腕不已,只恨老天无眼,又怎敢不尽绵薄之力?”
李长清自然对张三链子的为人生平一概不知,只知道对方是一人挂三符的传奇摸金校尉,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话。
接着,道人毫不吝啬赞美之情,舌绽金莲,一个个如“胸怀天下”、“赤心报国”、“手眼通天”之类的金词玉段不要钱似的往外吐,把张三爷和他老人家的后人夸得那是“天下无二,世间罕有”,只听得张赢川面色涨红,讷讷垂头无语。
最后,李长清一拍胸脯,大声道:
“张兄放心,找到司马灰兄弟这件事,包在我李长清身上!”
这句话说得是言之凿凿,豪气冲天,令人闻之心折。
他说完之后,堂中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张赢川再抬头,眼眶隐隐发红,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用力握着李长清的手,已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李长清则满脸笑容,将他扶到座上,并亲自为他到了一碗水。
一旁的李醉已经看傻了,呆呆地端着碗,直到水滴到裤裆上,才猛地一个激灵。
他平时自诩为机灵巧变之人,自以为口才比诸葛武侯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差不了多少,此时听了道人这一套“感人肺腑”的说辞,这才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跟李道长相比,自己这点道行简直上不了台面啊!
就这不过半盏茶的工夫,顷刻间主宾易势,这张赢川平日虽然一幅老农打扮,其实骨子里却是矜持自负之辈,李道长不过只是答应他找人,可还没开始行动呢,他怎么表现的像是人已经找到似的,不会真把李道长当成他家祖师了吧?
李醉咽了口唾沫,心中一时对李长清愈发敬服。
旁边的鹧鸪哨表现的倒是镇定,脸色不变,只是微微抽动的眼角却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波动。
“张兄,可否详细说说令弟的相貌身材和年龄性格?”
李长清亲切地握着张赢川的手,笑眯眯地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和他已经许多年没见了,以前都是通过书信联系,自从他去边境参军后便断了联系。”
张赢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便将他知道的关于堂弟司马灰的信息都将了出来,他说的时候语气低沉,面露缅怀,看起来两人的感情很深,毕竟是张家唯二剩下的族人了。
说起张家,李长清不禁想起了留在陈家四合院的张起灵。
那小子现在应该还在练武吧?
也不知道他所在的张家,和张赢川的张家是不是同一家...
李长清边听这张赢川的叙述,边胡乱地想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过了一会,张赢川停了下来,喝了口水,苦笑道:
“李兄,在下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张兄放心。”
李长清一脸义不容辞地道:
“此事不论成或不成,李某定会给张兄一个交待!”
“多谢李兄!”
张赢川又要躬身行礼,被李长清一把拉住,笑道:
“今日与张兄一见如故,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不过张兄,说句实话...”
李长清“羞赧”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好一会,才抱拳道:
“自从刚才见到贵族祖师画像,在下便神往不已,深深为其仙风道骨,飘渺出尘的神仙气质所折服,不由心中发痒,好奇难耐,不知张兄能否讲一讲贵族祖师的传奇事迹,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鹧鸪哨和李醉的目光也纷纷落在张赢川的身上。
他始终牢记此次来白云山的目的,此刻终于“图穷匕见”,可以说,他表演了这么久,之前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为了这一句作铺垫。
若进门便直接道出来意,不仅显得唐突,还很容易让张赢川认为己方别有用心,必定有所隐瞒,不肯道出实情。
想要弄清那副古画的真正来历,非智取不能成事。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方才李长清答应对方寻找堂弟便在此时起了作用。
张赢川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干脆地点了点头,叹道:
“唉,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况且李兄不仅名字和祖师一模一样,连相貌都如此相像,这可能便是冥冥中的缘分吧!”
说着,他对三人拱了拱手。
“既然三位都有意了解,在下便将那段百余年前的往事讲出来,是真是假,三位自行定夺!”
张赢川喝了口水,目露回忆之色。
“说起来,关于祖师的故事,还是我们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当年,我也是听族中文武先生讲起,不禁惊为天人。”
“那是满清的咸丰七年,当时天下大乱,太平军肆虐,遍地狼烟四起,民不聊生,当时江南的灵州城附近有个村落,名为金棺村...”
...
就在张赢川为三人讲述百年前的一段往事之时。
千里之外的西藏喀拉米尔无垠的荒原上,胡八一等人正骑在牦牛背上冒着漫天刀刮般的风雪艰难地前行。
这一行九人中,共分为两个半派系。
领头的胡八一派系,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拎着一根铁棒,身材佝偻的老喇嘛。
这老番僧是胡八一当年当兵时的旧识,是藏地的天授唱诗人,了解藏地昆仑一切的传说诗篇,在小队中的地位至关重要,没有他,一行人不可能找到埋藏在古老冰川下的秘密。
另一派系,共两男两女,为首的正是此次行动的搭头人之一的破产老港农明叔雷显明,另外三人分别是他的情妇韩淑娜、女儿阿香和他柬埔寨华裔的保镖彼得黄。
最后那半个派系,说是派系,其实就一个人,便是此行的向导,一个精明强干的康巴汉子,初一。
原来,自胡八一三人被李长清撺掇,决定前往藏地昆仑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后不久,胡八一有一次偶然间听说距京城不远的白云山上有一位全卦马真人。
当时,胡八一正对昆仑之行苦恼不已,对于解除诅咒没有丝毫头绪,听闻马真人的大名后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白云山,没想到那马真人偌大的名头,却虚有其表,只是个满嘴跑火车江湖骗子。
胡八一来时心里早有准备,因此也没有太过沮丧,没想到正要回程之际,却碰巧撞上了上山劈柴的张赢川。
机缘巧合之下,闲聊了几句,两人互报家门之后,皆惊愕地发现都是“一家人”,顿时又惊又喜。
聊天过程中,张赢川知道了胡八一将要去昆仑解除诅咒,便给他推演了一卦。
“携凤凰胆入昆仑必有所获,此行危机重重,还有未知的变数,但遇水得中道。”
shirley杨驱赶着牦牛走到胡八一身旁,低声问道:
“你在白云山遇到的那位高人真是这样说的?”
“没错!”
胡八一喘着粗气道:
“那位张兄弟的卦象绝对不会错的!”
“他不仅一眼便看出了咱们有雮尘珠,还精准地说出了咱们去昆仑的目的,简直神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卦象,遇水得中道,我才能想起找仙女湖的铁棒喇嘛,咱们才能得知原来古代生活在藏地的魔国先民也曾拥有并祭祀雮尘珠的传说!”
说到这,胡八一的眼睛亮得惊人。
“要没有张兄弟的卦词,咱们现在还在森格藏布乱没头苍蝇似的转呢!”
shirley杨点了点头。
“据明叔提供的线索,要找的古代魔国的遗址,必须先找到埋万年冰川下的魔国九层妖楼,只有找到妖楼里埋藏的秘密,才能找到魔国进行祭祀活动的转生之地。”
“嘿,明叔那老王八,拿着记载魔国妖楼位置的古经书跟命根子似的,说啥也不拿出来,只说那九层妖楼埋在喀拉米尔山口的龙脊冰川下,谁知道是真是假!”
胡八一瞥了眼身后狡诈的老港农,冷笑几声道:
“说不准只是胡言乱语,想要在路上找个机会把咱们甩了,自己去九层妖楼里找那什么价值连城的冰川水晶尸!”
shirley杨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之前铁棒喇嘛对众人说,据藏传佛教的史诗《格萨尔王传》记载,几千年前古格王朝时期,在藏地昆仑深处有一个信奉轮回,供奉邪神的部落国家,后被莲花生大师与世界制敌宝珠大王联合铲除。
古格王朝是一个由吐蕃后裔建立的王国,延续五百年有余,拥有辉煌的佛教文明,但它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毁灭的,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
几天前,胡八一众人曾在古格王朝的王城遗址中的轮回庙里看到古代魔国祭祀的壁画,壁画上魔国先民祭祀的图腾是一只螺旋状的巨眼,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鬼洞族的雮尘珠图腾极为相似。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那在亲眼见到魔国图腾的瞬间,胡八一三人便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破除扎格拉玛诅咒的方法,绝对就藏在古代魔国的遗址之中!
这无疑是令人振奋的消息!
李道长猜得果然没错!
王城遗址轮回庙穹顶,那被命名为“古格银眼”的图腾,其是一幅复杂的大型浮雕。
虽然形似巨眼,但实际上,在懂密宗风水者的眼中,它还是一个坐标指示图。
明叔手中的经卷里有魔国的地图,魔国的邪山鬼湖,包括封埋冰川水晶尸的妖塔,所有这些信息,都可以在银眼中找到。
众人的目的,便是找到几千年前魔国埋在地下的九层妖楼。
据“制敌宝珠王武勋诗篇”记载,那传说中的九层妖楼,是古代魔国埋葬着邪神的陵寝,也是古格王朝世界制敌宝珠大王所封印恶魔的大门。
shirley杨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
“之前咱们在轮回庙中看到古格银眼时,我记得你可是跟我和胖子拍着胸脯,说你已经从中看出了九层妖楼的位置,现在怎么忽然怀疑起明叔的话来了?难道你并不知道妖楼的位置?”
说完,她黛眉微蹙,一双美眸狐疑地盯着胡八一。
“咳咳...这...”
胡八一心道糟糕,眼珠转个不停,正想着说个谎将话圆过来,shirley杨却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胡,你啊...”
叹了口气,旋即不再理他,驱赶着牦牛在风雪中拉开了距离。
“...”
胡八一看着shirley杨的背影,挠了挠头,眼神不经意间往身旁一瞥,看见胖子裹得跟个球似的,用登山绳将自己和牦牛紧紧拴在一起,此时正睡得正香,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抽出牛杆,狠狠抽在了“圆球”的肚皮上。
“别睡了,小胖,当心从牛背上掉下去!”
王胖子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被人在肚子上抽了一鞭子,立刻醒了过来。
他搓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了眼四周。
“怎么了,老胡,到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