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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倚着有两人粗的一捆柴,教十七放倒它,指着墙边的柴垛朝十七道:“上去。”

十七一下便猜中他的意思,委委屈屈上去,手撑着墙半蹲下,景深便一踩柴垛,二上其肩,指使十七站直身子。

奈何他身材瘦小,才站起一半腿就哆嗦起来,可他肩上立的是无比尊贵的世子爷,他就是再哆嗦也得撑着,摔了人可了不得。

景深手往墙缘探,却始终差点,咬牙道:“再高些。”

“是,世子爷。”十七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一直身子。

“好,好……”景深胳膊垫在瓦当上,看进园里,四处寻觅少女身影。

“世子爷,可好了?”

“嘘——”

一个小丫鬟从洞门进来,手上是个提匣,路过柳树后就听嗡嗡的说话声传来,不会儿她就空手出去了。

这下景深便知夏意就在那个六角亭里,此时是教柳树挡了身影去,大喜过望,总算一蹬脚爬上墙头。

余下满头大汗的十七靠在柴垛边喘大气,没喘几下就见宁家两个公子进了巷,心下咯噔一声。

第68章 喜相逢

再踩去那棵柳树上时, 景深便透过柳条见着小亭里那抹藕粉色身影,忽然间手脚都不知如何安置,为此下树时脚下打滑又重重摔了跤,幸而树下种着大片绣墩草。

湖亭中绣着花的夏意只听重物落下的闷响声, 抬头看去时就见老树后头出来一人, 正狼狈地揉着肩, 许是摔得疼了, 抑或是教她撞见狼狈模样有些难堪,朝她过来时直臭着张脸。

夏意脑袋一懵, 手上忘记使力, 绣花针便从指间掉去地上,极细微的一声,淹没她的心跳声中。

“景深?”一岁不见,她叫起他名字时竟有些费力。

他正好踏进六角亭内, 听她语调停下脚步,闷闷“嗯”上声, 又摆出副臭石头模样,凶巴巴问:“这便不认得了么?”

夏意就像没见着他凶,仰头与他笑弯眼, 露出两个梨涡:“我好想你呀。”

蓦地听见这从蜜罐里掏出来的话,臭石头忽然木了脸, 就像结在树上的林檎,慢慢涨红脸。

下一刻林檎便造次弯下腰,虚搂住她, 想说些甚么时却又无从说起。

被搂得久了,夏意忍不住拿鼻尖轻蹭了蹭他肩膀,衣裳经香薰过,少年身上带着浅浅的梅花香,教温热气息笼着她眼眶却微涩些。

伸出指头戳了戳他胸襟,确定是真的景深,低垂眼帘问他:“你怎不说话呀?”

景深沉默一阵,不甚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此时无声胜有声,懂么?”

“哦。”

她攘他一把,没攘开,又推两下。

景深这才不舍地松开她,在她面前蹲下,身形即刻矮了半截,依旧红着面耳:“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可偏偏见着你后一句也说不出。”

她品了品他这话,点点头,挪开膝上的针线篮子,从桌上的提匣里取了两块糕点也蹲下身,递给他桂花糕时道:“你方才从树后出来,我便发现你又长高好多,活似你比我多过一年,而我只长了这么一点。”

她拇指与食指比划着名,不及一寸。

垂眼看了看桂花糕,又接着说:“可你一臭脸,我又觉得我其实只是去厨里拿了块糕点出来。”

景深还是那个景深。

景深一怔,半阖眼帘看她咬了口桂花糕,也红着耳廓……

年来的思念、连日的愁苦全化作蜜罐里的蜜,他伸手摘了她唇角的碎屑,将方才的拘谨和手足无措都退了去,问她:“你今日是从蜜罐里钻出来的么?”

“嗯!”她笑吟吟点头,将最后一口糕点吞掉才去捡脚边的绣花针。

景深挡住她的手帮她捡,奈何他从未捏过绣花针,并不得法,好几下才捡起来,在指尖搓转几下,颇为委屈地嘆了声:“我从未想过见面会是这般难的事。”

她这才问他:“你为何是翻墙进来?”

不是说和她两个表哥是最要好的友人么?

景深想到那缘故,不敢说与她,反正过些时日便再没那档子事。

没等到他的答案,反听洞门处传来宁以南的声音,气势汹汹地叫了声“景深”,景深闻声忙躲去她身后:“我和他们起了争执,他们不许我见你,我只有翻墙进来。”

一听这话,夏意先是不信,后才不解,二表哥分明答应了她要带她见景深的,怎如今不让景深见自己?想着她也微炸了炸毛。

宁以南走到亭外就见二人蹲在地上,见景深蹲在夏意后头,当即嗤笑声:“好生厚颜,偷跑进来便罢,这会子竟还躲去姑娘家身后。”

说完就见他可人表妹起身来,面上气鼓鼓地质问他:“你为何要骗我?”

听明白她的质问,宁二公子的气焰瞬时弱来,再看后头景深投来威胁的眼神,也知这缘由是说不出口的,胡编乱造地解释起来:“我没骗你……我不过是想教他歇息歇息再来,你不知他为了见你在路上吃了多少苦头。”

夏意听是自己凶错人,面色红了红,与他道歉后才转过脸埋怨景深,心底却是暖融融的。

亭外的宁以南看着他二人兀自撇撇嘴角,难怪他大哥不同他一道进来,分明就是猜到了结果,人家郎有情妾有意,他区区一个表哥又算得了甚么,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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