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桑槿之一身深青色长衫,外头披着同色的斗篷,愈发衬的整个人如松柏一般。
桑氏一见自己这出类拔萃的儿子,脸上便不自觉带了笑模样,伸手给桑槿之理了理衣襟。
“我正要去看你妹妹呢,怎么忽然到我这儿来了?”
桑槿之笑道:“这几日实在太忙,都没有好好给母亲请礼问安,所以今日特意来抽空看看母亲,没想到母亲正往妹妹那里去,正好我也几日没见妹妹了,我同母亲一块去吧。”
桑氏原本是带着心事去看女儿的,但既然儿子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你妹妹现在总是在家里和长公主府奔波,劳累的很,所以我特地让翠玉吩咐厨房,给她炖了一碗桃胶雪燕羹带去。”
桑槿之笑道。
“母亲净偏心妹妹,我和槿之每日学习也是十分辛苦,也没见母亲犒劳犒劳我们。”
桑氏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
“净胡说!”
“你要乡试那会儿,我看你每日挑灯夜读辛苦的很,整日炖人参燕窝不知道往你房中送了多少,连府上其他人的分例的减了,你却偷偷给你妹妹送去了多少。”
“考完试你清瘦不少,枝枝脸倒是圆了几分,如今倒怪我给妹妹吃,不给你吃了?我偏心你妹妹?我看你和你爹,还有榆之,你们三个才是最偏心这丫头的!”
桑槿之哈哈大笑。
“我不过是想逗母亲开心,母亲还要说一大段子话来回。行行行,就我们三个偏心妹妹,娘亲您最不偏心,是不是?”
实际上桑家一家子,各个都把桑枝枝捧在手心。
最小的女儿,唯一的妹妹。
生下来时便是早产,身体虚弱,娇娇柔柔,谁会不心疼呢?
桑氏就这样和儿子一边说一边走,很快,落桑院便到了。
落桑院的小丫鬟们见是夫人和大公子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扫把想要进去禀报,结果桑氏招招手,事宜她不用麻烦。
小丫鬟便行了个礼,捡起扫把继续扫去冰雪融化后露出来的枯枝败叶。
桑氏进屋时,看见这家女儿正在发呆。
一向年少稳重的桑槿之绕到桑枝枝后面,轻轻拍了拍桑枝枝的肩膀。
桑枝枝浑身一激灵,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的亲哥哥。
桑枝枝气的跳起来追着桑槿之打。
“桑槿之!又吓唬我!”
桑槿之跑了两步便不躲了,任由桑枝枝用小拳头去捶他。
桑氏一见自己的儿女感情如此好,心中也是欣慰。
只要枝枝不做傻事……
自己便拥有这天底下最好的家庭。
桑氏笑的和蔼:“好了枝枝,一大早上便去长公主府,招惹来折腾去还不嫌累,快坐下歇歇吧。”
桑枝枝坐在桑氏旁边,拉着桑氏的衣袖撒娇。
“娘亲偏心!明明是哥哥先吓我,结果你看他被我打了几下,就心疼了!”
桑氏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用指腹戳了戳桑枝枝的额头。
“你们兄妹俩真是一对冤家!我来的路上遇见你哥,他一听说我带了桃胶雪燕羹来看你,便说我偏心你。如今一到这儿,你又说我偏心他。你们俩,不成我一会儿偏心她,一会偏心你不成?”
说着,桑氏打开翠玉放在桌上的食盒,双手从中断出那碗温热的桃胶雪燕羹。
桑枝枝本也就是为了逗桑氏开心,一看桑氏给自己带了好吃的,立刻也不嚷嚷着偏心了,低下头便去舀那碗桃胶雪燕羹。
虽然她中午在长公主府用了饭,下午又在酒楼随便夹了几筷子菜,现在根本不饿
但是为了配合桑氏,她还是吃得很香。
而且桑枝枝猜到今天桑氏来,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送这一碗食物,所以尽量表现的和平时一样活泼可爱。
果然,在桑枝枝吃完那碗桃胶雪燕羹之后,桑氏便拉过桑枝枝的手,掀开一截袖子道。
“我看看前几日的烫伤怎么样了。”
桑枝枝将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一截盈白的藕臂。
“娘亲,已经好了,您看一点痕迹都没留,放心吧。”
桑氏拉着桑枝枝的手,将她的手臂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确实,白皙的皮肤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不管是那日烫的痕迹,还是奇怪的红痕,都已经无影无踪了。
而桑槿之一听自己妹妹前几日被烫了,也伸头去看桑枝枝的胳膊。
“枝枝什么时候被烫了?怎么不和我说,如此不小心?”
桑氏放下袖子,挡住桑槿之的视线。
“妹妹也老大不小了,你怎么能盯着她的胳膊看?”
桑槿之无语。
“娘,虽然男女有别,但枝枝可是我的亲妹妹。而且她夏天袖子总是挽到胳膊肘,这胳膊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男女有别也不必别成这样。”
桑枝枝点头表示赞同。
她伸出手臂,跟哥哥撒娇似的说道:“是娘房中的小丫头,刚来的,做事还不熟练,一不小心把粥撒在我的袖子上了,不过也没怎么烫着。”
“但是我那日还让蚊子给咬了,双管齐下,我的胳膊可是遭了罪了!”
听到女儿主动提起了所谓的蚊子,桑氏暗中扫了一眼女儿的表情,却只在桑枝枝脸上看到撒娇的笑容,以及哥哥桑槿之宠溺又心疼的表情。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而桑槿之只听见自己妹妹说有蚊子,便说道:“这几日天气好,那些叮人的小虫子便复活了几只,晚上让你的丫鬟在房中熏些防蚊的香,能睡的好些。”
桑枝枝点头:“其实也就偶尔一两只,这几日已经没有了。”
桑槿之刚想说话,就听自己的母亲忽然说道。
“我看着枝枝的脸颊似乎清瘦了些,是不是最近老是在府上和长公主府之间奔波,人都瘦了?”
说着,桑氏的双手便捧起女儿的脸颊,左右看了看。
但桑枝枝注意到,其实桑氏的视线不是落在他的脸颊上,而是落在她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