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刚刚回到官厅,王金发端来了清水,等待朱平安净面完毕,这才开口说到,刚刚却是发生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何事如此有趣啊?”朱平安将毛巾丢给王金发,笑着问道。
“是关于王品王公公的!”王金发口才不错,此时刻意讨好朱平安,更是说的手舞足蹈。“那王公公原是精通骑术的,今日却不知是何故,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刚刚上马不多时,便一脚登空,径直从马上摔了下来!”
朱平安闻听此言,端茶的手不禁停在了半空,“从马上摔下来?”
“没错!摔得着实不轻,被人扶起来之后,竟然连马都上不去了,还是手下人找了辆马车将他给拉回去了!”
朱平安心下大奇,认识王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在人前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但对待自己确实不错,为人处事雍容稳重,何曾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明日一早,记得提醒我,去府上探望一下!”
王金发笑着摆摆手,“大爷不可啊,那王公公起身之后,也觉得甚是没有面子,脸上很不好看,大爷此去岂不是让他更加觉得面上不堪!还是缓几天再过府探望吧!”
朱平安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啊!”
王金发将面盆端走后。朱平安渐渐从得知出兵之后的兴奋中冷静下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整个生活的轨迹虽然跌宕起伏,但总算没有跑出已知的范围。恐怕也只有与曾氏和朱聿键的相处,彩铃朱平安倍加小心。
今日的投毒案。现在想来着实有些蹊跷。曾氏的表现倒是没有出朱平安的意料之外,只不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据孩童时的记忆,曾氏对自己向来便是格外的讨厌。
想想也是这个理,刚刚嫁到王府,一家人便沦为阶下之囚,虽然和丈夫感情不错,但一进朱家门。便得知丈夫早已经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加上曾氏始终未曾怀孕。她对朱平安的观感可想而知。
所以,曾氏虽然对其他人表现的中规中矩,仪态端庄,但对朱平安却是苛刻的很。在她的影响下,邹静当年也没少背着朱聿键教训朱平安,幸好当时王府中还有姚少钦这个角色的存在,朱平安才算侥幸留下一条性命。
想来今日曾氏一口咬定是朱平安所为,便是怀疑了朱平安为了报复当年的所作所为,更是为了争夺朱聿键嫡子。
想到这儿,朱平安不禁哑然失笑。这个不识时务,目光短浅的女人啊。虽然历史上对她的风评还算可以,但却没想到。实际上她却和后世那些宫斗剧中的某些角色简直是太相似了。
朱平安和朱聿键是父子,就算天家无亲情,但两人毕竟血脉相连。可朱平安与曾氏却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现如今朱聿键身陷囹圄。曾氏却还是对朱平安抱有浓烈的敌对感和仇视,这便是不识时务了。
看在朱聿键和那刚刚降生的弟弟的份上,朱平安暂时还不打算对曾氏怎么样。但如果一旦曾氏想要动摇朱平安的位置和利益,那朱平安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反倒是刚刚听王金发说起王品的事情,朱平安却留了心。王品心神大乱,只能说明其中有问题。朱平安怀疑他心中很清楚这件投毒案其实是何人所做。只不过这背后的人,是他远远得罪不起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失态。还好,如今路振飞插手,将所有高强内朱聿键一家的事情都接手过来,这等于保障了他们一家的安全,至少可以让朱平安没有了后顾之忧。
出征在即,朱平安很快抛却了这些琐碎的事情,立刻传下命令,命麾下各部,包括镇守淮河岸边的辅兵营也做好出征的准备。
三天之后,兵部的命令和传旨的钦差到达中都凤阳,另路振飞和朱平安等人诧异的是,兵部的调兵堪合和圣旨居然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兵部的命令是调动中都各卫中的精兵前往北直隶,接受宣大总督卢象昇的调遣,阻击入寇的满清铁骑。
而圣旨则是由内阁拟定,司礼监批红并用印的。任命路振飞为淮扬巡抚,即刻奔赴扬州上任,总督漕运。
吃了一惊的路振飞心不在焉的听完了宣读的圣旨,将宣旨的宦官请下去休息,看看闻讯赶来的王品的朱平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众所周知,大明立国之初巡抚不过是朝廷中枢派驻大员到地方总揽军政事务的临时性机构。自从嘉靖年间开始,巡抚制度逐渐转化为常态,究其原因,是因为当时南方海疆不靖,需要中枢派遣大员坐镇统筹指挥两省乃至数省,甚至广袤地区的军事和政务。
后来,北方边镇也逐渐开始出现巡抚总揽一镇或者数镇军政大事的常例。
巡抚凌驾于地方三司之上,尤其是在巡抚制度常态化、地方化之后,巡抚便成为封疆大吏的代名词,手中掌管军事和民政,权力膨胀的苗头显现无疑。
之后,为制约巡抚的权力,朝廷开始设置镇守总兵、镇守文臣两种官职。并严令巡抚的任免要经过朝廷的廷推,中枢另派驻巡按御史监督巡抚的行为,以起到制约的作用。但即使是这样,明末时期,巡抚已经可以说是一省地区之内的最高权力掌控者了。
更何况,这次路振飞将要担任的是淮扬巡抚。等于是将江淮和扬州地区的盐道和漕运两大衙门都掌控在手中。崇祯皇帝对其的信任可见一斑。
北方面临鞑子和乱匪两大祸端。再加上天灾频频,各地欠收已成定局,这时候。漕粮的运送便成了重中之重。崇祯帝将路振飞放置在淮扬的目的就是确保漕运。只要漕运在,便有了银子和粮草,大明便有了存续下去的可能。
路振飞探口气,看着朱平安,“看来老夫不能随你一起北上了!”
“先生坐镇淮扬,我北军将士便能后顾无忧,这亦是为前线战事尽心出力啊!”朱平安看出路振飞有些失望。连忙开解道。
路振飞点点头,“也罢。只是,由你单独领兵北上,老夫还是放心不下啊。”
朱平安一笑:“先生莫非忘记了,平安自拜入先生门下之后。所学的可都是战阵、军营实务啊!这一年来,又结合高墙卫日常操练,此次正是检验的最佳时机啊!”
路振飞想想也是,朱平安本就是行伍出身,虽说只是在凤阳和流贼打过一仗,但这一年来,和麾下的岳锦峰、仇泽等老兵却是整日里切磋战阵之事,兵务愈发精进。
当下,朱平安便领了路振飞交予的亲笔公函以及中都留守司和兵备衙门联合下发的调动下属高墙卫一千五百人马归建宣大总督麾下的公文。当然。高墙卫的名号是不能对外说明的。毕竟高墙卫只是相当于禁垣的狱卒看守部队,如果被京师以及宣大的文武官员知道了,恐怕会勃然大怒。国家有难。中都竟然只派出皇家监狱的警卫部队支援,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就连朱平安,也因为此次战事被破格提拔为凤阳留守司的一名指挥佥事,官阶正四品。至少有了领兵出征的资格。
对于朱平安的毛遂自荐,凤阳各卫的武官简直是将其当做了菩萨转世,虽然背地里已经将一顶傻帽的帽子扣在了朱平安的脑袋上。但是武官们却争先恐后的上门送礼,唯恐朱平安变卦。布政使司等衙门则破天荒的以最快速度准备好了参展部队的饷银和粮草。以及大批的兵甲器械,各种肉食更是敞开了供应,开凤阳卫历史之先河。
朱平安也毫不客气,除了要物资,便是搜刮一切可以拿过来的装备。留守司、各卫所、兵备衙门的军械库大门敞开,任由高墙卫朱平安索要,虽然其中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朱平安还是弄到了为数不少的盔甲,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需要修补。
大明最低层的士卒是没有盔甲的,一般都穿着红色的布料军服,也就是俗称的鸳鸯战袄。好一些的是布甲、棉甲和皮甲,最精锐的士卒,也就是家丁乃至游击、参将级别的,才穿铁甲。
这次从各卫所弄来的盔甲,基本上都属于棉甲,用来防备火器还有些效果,但对付鞑子的刀枪,防御能力不怎么样。
朱平安的生铁消耗量大,一个原因是打造火器,另一个原因便是打制简易的板甲,这种起源于十四世纪意大利的盔甲,显然防护力更强一些。当然,依照朱平安目前的财力和能力,全面复制欧罗巴的板甲并不现实,他只是用两块甲片护住了士卒的胸腹和背部要害位置,配以头盔、护膝、护肘等装备,重量轻便,要害位置也都得到了保护,比之大明军中目前的盔甲要强得多,已经在步兵营普及。
骑兵营和朱平安的亲兵营则是全部清一色的铁甲。都是披着便帽的水墨铁盔,稍微有些官职的便是高钵式样的六瓣铁盔,以铁甲叶护住颈部,身上则是圆领对襟的铠甲,露出里面的红色夹袄,红色搭配黑色,绝对是铁血本色。
朱平安弄来的盔甲全部分给辅兵,自己则从各卫所那里弄来了不少制式弓箭,全部装备步兵营,还将部分长枪统一改造成标枪的形状,装上大车,以备不时之需。搜刮来的精铁,再用于打造火箭已经是来不及了,朱平安便下令将其全部打造成铁制长箭,供神机箭车使用。在各卫所的仓库中倒是也发现了明军曾经使用过的“一窝蜂”神机箭车,不过设计太过简单,使用的居然还是木制的羽箭,射程只有区区的三百步,所以全部被朱平安给淘汰出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十月初十,到了朱平安所部出征的日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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