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熠有房没车，这次去见江挽父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现提了一辆。
倒也不是什么拉风的豪车，就是外观和性能都数上乘的混合型车，低速用电，高速用油，性价比相当高。
这样给老一辈的印象会很好——勤俭务实，沉稳可靠，是适合过日子的人，可以最大程度地冲淡“爱打游戏，不务正业”的偏见。
江挽的视力时好时坏，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在他的车前站了许久，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上他的车。
言熠还以为她在等别人，没出言提醒，陪她等了五分钟，直到亲眼看着她拨了一个电话，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才按了一下喇叭。
江挽吓了一跳，弯腰定睛一看，见是他，连忙利索地打开副驾的门钻进车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讪讪地说：“你看我在这傻乎乎地站了半天，怎么不叫我啊？”
车本来就比人矮，不屈身看不见司机，而且这车是她下楼就一直停在路边的，但凡开到她身边停下，她都不会丝毫没注意到。
尴尬。
“我还以为你在等别人。”言熠说。
“我就等你啊。”江挽说着看到他的装束后一顿，将他打量了一番，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你这是……”
“怎么了？”言熠沿着自己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不是你买给我让我穿的吗？我穿的不好看？”
就是太好看了她才会有这个反应啊。
这喉结，这锁骨，想亲。
“你这样不热吗？”江挽问。
“到处都有空调，还好。”言熠说着摸了一把脖子，摸到了一手的汗。
江挽笑着给他递了张纸巾：“撒浪嘿呦，Boy。”
言熠喉结滚了滚，汗更多了，突然正色道：“要出发了，别撩我。”
江挽乐不可支。
言熠准备的见面礼是一台肩颈按摩仪和名贵的窖藏红酒，就因为江挽说她家有很多养生仪器，而且她爸喜欢喝白酒，他又在路过的国际商场买了许多适合中年人使用的护肤品，然后折转到自己家，把上次去贵州旅游带回来的珍品茅台捎上了。
真的是用心且破费了。
结果江挽一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二姨父。
二姨父和蔼地和她打招呼：“哎哟，挽挽今天也回来啊。”
江挽她二姨父是倒插门，和二姨一起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韩永仪和娘家走得近，嫁人以后还隔三岔五回门，所以他们两家碰面的次数不算少，熟络得很。
江挽不明就里，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乖巧地问好：“二姨父好。”
二姨父的目光落在言熠身上：“这位是谁啊。”
江挽偏头看了言熠一眼，介绍道：“我对象。”
“男朋友啊。”二姨父慈祥地笑了笑，“你姐都二十八了也没谈个对象，估计到时候你比她还先结婚。”
江挽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我姐太优秀了，一般的男孩子都配不上她，不用急的，到时候肯定有疼她懂她、英俊高大、才华横溢的男孩子欣赏她的。”
“你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中听。”二姨父笑着对她说完，又问言熠，“小伙子你身边的朋友有没有想处对象的？”
这问题问得言熠既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挽闻言窘迫地替他说：“他朋友都比我姐小很多，不知道会不会有代沟。”
言熠跟她一样，今年才十九，四舍五入刚成年。
朋友也都差不多年纪，比她姐都快小一轮了。
老一辈都不怎么支持姐弟恋，大三岁不能更多了。
她二姨父听了遗憾地说：“那算了。”
“你在外面自己跟自己嘀咕什么呢。”在厨房帮忙的二姨听到客厅的动静往他们这边走来。
“我没自言自语，挽挽带着她男朋友回来了，我跟她聊了两句。”二姨父解释道。
“哟，挽挽回来了。”二姨热情得仿佛不是客人，“才一个多月没见又变漂亮了。你找的这个小伙也帅气。般配。”
“谢谢二姨。”江挽甜甜地说完，问道，“我爸妈呢？”
二姨告诉她：“厨房醋没了，你爸出门买醋去了。你妈在厨房做饭呢。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其实江挽早就不喜欢吃糖醋里脊了，这道菜她在学校吃腻了，但还是回以微笑：“那我跟他去找我妈了。”
“好。”二姨和二姨父齐声说。
江挽牵着言熠的手进的厨房，韩永仪将目光定格在他们交握的十指上。
江挽心虚地抽回手，叫了声“妈”。
言熠则说了声“阿姨好”。
“你好。”韩永仪回应完，云淡风轻又气场十足地问：“你叫什么啊。”
言熠自报家门：“我叫言熠，言而有信的言，熠熠生辉的熠。”
韩永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半晌喃喃道：“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
“我和江挽是初中同学。”言熠说。
江挽怕韩永仪想起陈年往事，见状连忙说：“妈，我来帮您吧。”
言熠也说要帮厨。
“来者是客，不用你们帮忙，都挤在这里不方便转身。”韩永仪把他们留在厨房也是添乱说的很隐晦，半晌又说，“厨房是进过一次就呆一辈子，你们谁干一辈子？”
江挽笑着抢答：“这题我会，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
韩永仪是想要言熠表态，并不理会江挽，转而盯着言熠。
她既没兴趣查户口，也没指望他们这些没出社会的小年轻有多少钱，但是女儿带回家的人，那就是女婿预定。
结婚是要过日子的，等热恋爱的三分热度一过，就是无尽的琐碎家常。
她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
言熠略一忖，说：“我从小就自己做饭洗碗，今后只不过是多做一个人的饭，多洗一个人的碗，只要我在，江挽什么都不用干。”
韩永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炒菜的时候情侣俩没帮上忙，开饭前却搭了把手，一个帮忙盛饭，一个帮忙端饭，配合默契。
江挽摆好碗筷，找韩永仪问：“二姨他们怎么也在家里？”
韩永仪答道：“两个人退休了，来看你姐姐。你姐实验室忙，导师不放行，他们就顺道过来吃顿饭。”
江挽表姐是医学博士，还在念书。
江挽“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您专门叫他们来参谋呢。”
韩永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都忘了你们要来，是做饭的时候你爸提醒我我才想起来。年纪大了，不记事，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你放心。我看这个小伙子挺懂礼貌，你们先交往着吧，别把恋爱当作生活的重心就行。”
江挽好奇：“您不问他的家庭情况，是干什么的之类的吗？”
韩永仪满不在乎：“这不是你该弄清楚的吗？你自己不操心，我和你爸操什么心？不过他要是敢欺负你，那就另说了。”
江挽欢欢喜喜地扑进韩永仪怀里，撒娇道：“妈，你真好。”
韩永仪失笑：“你是我女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饭桌上，韩永仪和江远旭都对言熠很照顾，跟对待亲戚一样，拿出了待客之道。
明显是接受他了。
三个男人小酌了一杯。
二姨给江挽夹了块糖醋里脊，江挽最近在节食，不吃油荤，就一直放在碗里没动。
等言熠敬完酒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看过来时，用指甲盖轻轻敲了敲碗壁。
言熠会意，趁人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把碗拿下了桌。
江挽咧着嘴把不吃的菜悄悄投到他碗里，看着言熠面不改色地把碗放回桌上，吃掉了她不想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