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姜穂儿满头雾水,还想再悄悄听听朱氏心里的动静,哪知道眼见长兄离开,三公子萧元茂也起身告了别,出去了。

堂中一时间只剩了朱氏与二公子亲娘俩。

大约没有意识到姜穂儿的存在有什么不妥,萧元泰直接开口问朱氏道,“对了母亲,下个月既是太皇太后寿辰,咱们府上的贺礼可备好了?”

端王爷与先帝一母同胞,太皇太后既是他们的亲娘,也就是端王府这几位公子的亲祖母,朱氏的亲婆婆,这位老太太的寿辰,于公于私对端王府来说都是大事。

闻言,朱氏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感叹说,“早已经在准备了,只不过这寿辰每年都有,除过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每每都得费尽心思的准备贺礼,还不能重样儿,着实不太好找。”

却听萧元泰道,“儿子今年也托人寻了一样宝物,想敬献给太皇太后。”

这话一出,朱氏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是什么?”

萧元泰笑了笑,“上个月南海郡有渔民捕获了一批砗磲,大的据说足有六七尺宽,儿子叫人买了两头,已经命工匠去制成了珠串……”

话未说完,朱氏已经眼睛一亮,“你皇祖母一向礼佛,这个甚好。”

萧元泰点头,“我本想着等制成之后就拿到母亲跟前来。”

却被朱氏一口打断,“不必拿过来,待那日你自己去敬献给太皇太后便好,这算是你自个儿的。”

说着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别看你皇祖母年事已高,但在陛下心中却很有分量,若她老人家能赏识与你,自然是好事。”

【哼,我儿如此聪明,如何不是那疯小子的对手?】

此时仍旧默默立在一旁充当背景的姜穂儿自然明白,朱氏这所谓的“疯小子”指的是谁,再联系到她方才的那句心声,愈发意识到了什么事。

萧元泰应了声是,顿了顿后,忽然又道,“母亲有没有觉得,今次长兄回来,似乎比从前变了一些?”

一句话戳中了朱氏心间忧虑,叫她立时就皱起了眉头,只是才要开口,却忽然想起房中还有别人,遂又把目光转向了姜穂儿的身上,吩咐道,“先出去吧。”

姜穂儿一怔,原本还想再听听的,这下可没了办法,只好先应了声是,低着头往门口退去。

她留了个心眼,故意将脚步放慢了一些,而果然就听见朱氏又在心间暗道,【这丫头定是那疯小子的人,得小心着些才是,刚才忘了叫她出去,已经不好,若再叫她听出些门道,我给那臭小子下药的事岂不是要泄了天机?】

姜穂儿一顿,刚才还在怀疑的事情一下子有了答案。

恰好也退到了门边,她才转身迈过,那两扇门就从里头合上了。

那菊香还在立在原地,因着刚才挨了秋凌的训,满腹怨气正没地儿发,这会儿远远瞧见她出来,丢下个白眼跟冷哼就转身走了,根本也不管她是不是还饿着肚子没吃饭。

姜穂儿此时满脑子大事,也没空跟她计较,便依旧站了过去,手拿着扫把琢磨大事。

她现在已经能肯定,那朱氏果然对萧元翊动过手,虽然她暂时并不清楚那叫“火如散”的是什么玩意儿,但联系一下朱氏刚才的那些心声……

啧,萧元翊该不会是糟了她的毒手,才变成人见人怕的煞神吧?

一定是的!否则她为什么说萧元翊如今几番刺激都不生气,怕是那火如散失了效?

霎时间,一个悲惨的故事就出现在了小丫头的脑海里——自幼失母而后妈恶毒,亲爹又偏心眼,几重的打击之下,导致一个原本人家人爱的阳光小正太长成了阴郁少年,还被迫背上了暴躁煞神的恶名……

姜穂儿顿时对故事里的男主萧元翊充满了同情,连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早饭的事儿都忘了。

不行,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无动于衷下去,人家世子爷救过自己可不止一回,她不是一直在忧虑该如何报答人家吗?过去她不清楚实情也就算了,如今怎么能眼睁睁的再看着他遭受恶毒后妈的毒害?

“穂儿,穂儿?”

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姜穂儿一下回了神,扭头看去,却见是小坠儿来了。

小坠儿来到近前,一脸担忧的问她,“你怎么没回去吃饭?是不是菊香没来替你?”

——从前小坠儿跟另一个丫鬟春桃被菊香欺负惯了,自打姜穂儿一来,跟菊香吵过几回,菊香就把矛头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倒叫她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春桃暂且不提,小坠儿却是对姜穂儿充满了感激,有事没事儿的常帮着她。

譬如今早,知道姜穂儿当值,小坠儿特意给她留的饭,趁着菊香没看见,杂菜汤里还多捞了两块肥肉片呢,哪知道等放得一丝儿热气都没了,也没见她回来,一时担忧之下,这才悄悄跑来看她。

而眼下,姜穂儿却根本顾不上什么早不早饭了,见到小坠儿的那刻,脑间忽然灵光一闪,压低声问道,“坠儿,你一会儿没什么事吧?”

小坠儿正想跟她说呢,“我没事,我现在替你看一会儿,你回去吃饭吧。”

姜穂儿却摇头,“不,我不着急吃饭,就是……我娘不是要出去了么,我想回去看看她,你能不能替我一会儿?”

每日的第二次清扫是在午后,算下时间还有两三个时辰呢,她快速跑一趟世安苑大约用不了两盏茶的功夫,绰绰有余。

小坠儿一口就答应下来,却还有些担心,“那你还没吃早饭呢,饿不饿啊?”

姜穂儿已经把扫把塞进了她手里,丢下一句,“没事,我去我娘那儿吃也一样,谢谢了。”就赶紧溜出了丹华苑。

然她并没直接回点心房,在园子里绕过一圈后,调转方向去了世安苑。

是的,她决定去求见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做不了别的,提醒他防备着些朱氏也好啊。

时间紧迫,她加快脚步,没多久就到了地方,哪知萧元翊却并不在,听院里的小厮们说,他早上带着青桐出去,就没回来过。

姜穂儿立时傻了,枉她这么费劲儿的偷偷跑来,他竟然不在?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等他回来么?问题也并不知他何时能回来啊?

这等要事,叫别人转告他定然是不可能的,难道要改天再来?

但她出来一趟实在是不容易啊,再说了,今日已经同小坠儿说是出来看阿娘的,难道下回还要再用?

她正发愁,却忽然见有一人从偏房里迈了出来,光头无发,一身青灰色僧衣,竟然是个和尚。

和尚?

姜穂儿眨了眨眼,忽然想了起来,那时她第一次来世安苑,这个和尚一来萧元翊就叫她走了,她还隐约记得对方的名字,似乎是叫……“若空”?

对,是“若空”,她还记得他手里提了个药箱呢!

等等,药箱?ぷ99.

也就是说,这个和尚会看病……

刹那间脑间又是一下灵光,她有了主意,便试着叫了那和尚一声,“这位大师……”

和尚似有些意外,转过头来,终于看见了她,问道,“姑娘是在叫我?”

【这姑娘不是上回来给世子送点心的?】

看来对方还记得她,这就好办了,姜穂儿赶紧点了点头,又笑道,“我有些事情,想跟大师谈谈。”

若空念了声阿弥陀佛,“姑娘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姜穂儿瞥了眼四周,似乎有所顾虑,若空看在眼中,便把她往院子中间带了带。

周围空旷,再没了什么闲杂人等,姜穂儿便开口道,“我上回见您提着药箱,想必您也是懂医术的吧?”

若空只道,“贫僧只是略知百草。”

姜穂儿知道他这是谦虚,便续道,“不瞒大师,我今日其实是有些要事想求见世子的,可世子不在,我如今在丹华苑,出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如今只能托付您了,”说着她咳了咳,小心问道,“不知您可听过一种叫‘火如散’的东西?”

话音落下,就见和尚目中似有一顿,紧接着,便在心间暗道,【火如散?她怎么知道?如今提起是要干什么?】

然纵使心间如此戒备,他嘴上却只道,“贫僧孤陋寡闻,竟没听过,这是做什么用的?姑娘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姜穂儿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是明白了,原来这和尚是知道这火如散的。

那么他又知不知道那朱氏给萧元翊下过这玩意儿?

可无奈她又不能说的太明白,否则怕是要叫人更起疑心,因此只能又思索了下用词,道,“就是在丹华苑里听人闲聊时说起的……我其实也不懂那是什么,左右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我来只是想请世子当心一些,若是有人想使这种东西害人,府里莫不是又要出乱子?”

这样说,应该更明白了吧?

果然,就见若空又是一顿,【她已经知道了?】

姜穂儿也是一愣,原来他们也已经知道了。

不过就算她这趟白跑也不没关系,无论如何他们知道就好,知道就能有所防备,不至于再被那朱氏害了,姜穂儿松了口气,却听若空又问她,“既然担心要生乱子,姑娘怎么没去禀报别人?”

姜穂儿无奈了,这和尚还不相信她!遂笑了笑道,“世子是我的恩人,对我来说,是府中最为重要的一位主子,我有什么事自然该来禀报他。”

话音落下,若空就要再说什么,却在开口之前,余光瞥见什么后,一下顿住,而后叫了声“世子。”

世子?

姜穂儿一愣,试着回头看去,就见视线中出现了一位青年,眉眼依旧那么俊美,眼神却似乎比从前又冷了不少,就这么眯眼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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