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管绪惊呼着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才发现他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沾了一手**的黏稠汗渍。
在梦中,他被一群身穿白大褂戴着白色帽子的人追赶着,他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看到一双双冷漠麻木的眼睛和用来呼吸的嘴巴——他们手里举着大号的注射器,里面盛满如鲜血一般腥红的液体。他们想要把那种液体注射进自己的身体——
仅仅是梦吗?
管绪的脑袋又开始痛起来,仿佛有人在用锥子一下又一下的戳着他的头骨一般。
疼痛让他有些发狂,却还要拼命的忍受。胡乱的揉*搓着头发,直到它们凌乱如鸡窝状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一束亮光射来,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音。
管绪知道是凌笑来了,这个丫头从来都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按开大厅的灯,走到镜子前用双手梳理着头发。直到自己的形象又恢复到之前那般的斯文儒雅,没有一处不顺眼的状态时,这才快步往院子里走过去。
管绪输入密码,电子感应大门便自动向两边收拢。凌笑的跑车驶进来后,大门才再次合上。
“管大哥。”凌笑从车子下来,深情的看着管绪说道。
“心里有些难受,想找个人说会儿话。”管绪苦笑着说道。“你哥哥不喜欢说话,以前都是令西陪我——现在令西不在了,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就想到了你——”
看到管绪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解释着找自己过来的理由,凌笑难过的肝都痛了。她走上前,搂着管绪的腰说道:“管大哥,以后,就由我陪你说话。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就什么时候过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一定不会。”
管绪搂着凌笑纤瘦却极具诱惑力的身体,静默不语。
凌笑被自己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搂抱着,心头是满满的温馨和幸福。
以前她总喜欢唧唧碴碴的说个不停,只要清醒着,就有说不完的话。因为这个,没少被宁碎碎抱怨。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体会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进去吧。外面冷。”管绪在她耳边说道。
“嗯。”凌笑乖巧的点头。却一刻也不愿意离开管绪的怀抱,主动伸手搂着管绪的手臂。
进了大厅,管绪把门关上,问道:“想喝些什么?”
“你想喝些什么?我去准备。”凌笑笑着说道。
“我去吧。你是客人。”管绪笑着说道。
“我才不是客人呢。也不要你把我当做客人。”凌笑不满的说道。“反正你家里我也熟,你喝什么?”
“红茶吧。会不会很麻烦?”管绪笑着问道。
“不麻烦。煮咖啡都行。”凌笑笑着说道。然后脚步欢快的跑到厨房去准备。
不一会儿,凌笑便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过来。
“谢谢。”管绪笑着说道。接过红茶抿了一口,称赞道:“口感不错。笑笑的手艺很好。不过——要是加一点儿奶就更好了。”
“回国这么久了,你的口味还没变呢?你等等。我去拿。”凌笑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冰柜里面去取牛奶。
等到凌笑往管绪的杯子里添加了些牛奶后,满脸期待的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加些糖?”
“非常完美。”管绪仔细的品味了一番,看着凌笑说道。
“真的?”凌笑乐的不行。
“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管绪说道。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凌笑。
凌笑脸一红,虽然觉得喝管绪的杯子有些过于亲密,但是——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自己这个小妖精等了多少年啊,这才有机会吃上一口唐僧肉,怎么也不能浪费掉啊。
凌笑接过杯子,小心抿了一口,说道:“嗯。确实好喝。我都有些佩服我自己啦。”
“好喝就多喝一点儿。”管绪说道。他脸上的笑容温柔体贴,像是世间最完美的情人。
凌笑哪里能受得了他这样的蛊惑,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困了一天。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管绪接过凌笑手里的杯子,笑着说道。
“我不——”凌笑原本想说自己不困的,这才几点啊,怎么会困呢?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他说,她还想今天晚上表白,好趁他内心虚弱的时候一举把他拿下——
可是,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沉沉的,眼皮也越来越沉,根本就抬不起来。
嘭!
她的身体一软,便倒在了沙发上。
管绪看着她昏迷的身体,沉默不语。
良久,管绪才再次动了起来。
他把已经凉透了的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管少?”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浑厚沉稳的声音。
“凌陨,是我。”管绪轻声说道。“还没睡吗?”
“没有。在想些事情。”凌陨说道。
“嗯。累了一天,早些休息。”管绪说道。
“管少有事?”凌陨敏锐的感觉到管绪的情绪有些不对,出声问道。
“也没什么事儿。”管绪轻声笑了起来。“笑笑在我这边。心情不好,就陪我多喝了几杯酒——现在已经醉倒了。你不要担心。”
“——”
电话无声了,凌陨沉默了。仿佛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一般。
可是,管绪明显的听到电话那边的钟表滴滴滴的转动声音。
“是你,对不对?”凌陨终于再次说话了。声音依然那么平静,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他声音冷静下面掩饰的疯狂,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管绪说道。
“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令西。”凌陨追问着说道。
“为何要执着这个问题呢?他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提前退场。不过,我会想念他的。可是你原本不应该参与进来——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管绪说道。
“令西死之前,你是不是也对他说过这些话?”
“你觉得讽刺有意义吗?这是最无力的反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管绪轻声笑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已经解释过了。”管绪有些不耐烦了。“凌陨,我打电话不是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的。我知道你偷偷找过秦洛,你明明知道我很讨厌他。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说的是,以后,你保持安静就好。无论还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请你务必保持安静。为了你的妹妹想想,好吗?”
“早些休息吧。晚安。”管绪说道。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凌陨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做为多年的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不要报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事情。包括清醒过来的凌笑。我在她身上种了毒,就像我在令西的身体里面植入了大量不会留下任何杂质的酒精一样——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解得了。”
“只要你不伤害凌笑,我不会报警的。”凌陨说道。“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
“管绪,***你*妈。”凌陨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秦洛正抱着贝贝看《猫和老鼠》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爸爸,你又要出去了吗?”贝贝转过头问道。自从上次林浣溪对管绪说贝贝是他们的女儿后,贝贝就习惯性的叫秦洛爸爸,林浣溪妈妈。
“不出去。”秦洛笑着说道。接过电话,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哪位?”秦洛问道。
“大哥哥,我是碎碎。”话筒里传来一个柔软的女孩儿声音。
“碎碎,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秦洛惊讶的问道。
“我从凌陨哪儿拿到的。”宁碎碎说道。“大哥哥,我好难受。”
“我明白。令西的事情我听说了。”秦洛安慰着说道。“今天下午看到你,本来想上去和你说几句话的。但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过去。”
“是我害死了令西。他是因为我才喝那么多的酒——”
“不是的。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这件事情可能根本就和你没有关系。”秦洛安慰着说道。
突然,他心思一动,问道:“凌陨没和你说干什么吗?”
“没有。”宁碎碎说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给了你的号码。说我应该和你谈谈。”
“你现在有没有和凌笑在一起?”秦洛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变了,一脸凝重的问道。
“之前她在我们家。后来她接了一个电话出去,我们就分开了。”宁碎碎说道。
“你知道是谁给她打电话的吗?”
“可能是管绪吧。”宁碎碎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接到电话还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只有管绪才对她有这样的魔力。”
“你知道管绪住在哪儿吗?”秦洛问道。
“知道。”宁碎碎说道。
“你现在过来接我。我们去找凌笑。”秦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