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含烟当醉

《她虽从青云路上跌落》全本免费阅读

被蔺云这么一说,叶容钰这才察觉出自己的手几乎是抠在蔺云肩上的,她尝试着放松,可身体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直到听到蔺云好生说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掂你了。”

叶容钰沙哑着答了声“好。”

接着整个人松下劲儿,她把头靠在蔺云身上,时不时还会贴到蔺云的脖子。

“你竟然......”早知道叶容钰烧这么厉害,他就不这样闹脾气了,“你还好吧。”

“死不了。”

“你都这样了,总不能再回衙署了吧。”

“我叫人备车,送你回家去吧。”

“好。”

从紫宸殿北侧宫巷有一条径直向西通向右银台门的路,平坦开阔,青砖上结着斑驳寒霜,叶容钰能感觉蔺云有那么几步有些打滑,但她不管不顾、更不会客气,靠在他肩上睡下了。

她昏昏沉沉,依稀感觉被送回了家,躺回了家里那张熟悉的床上,还有大夫来号了脉,紧接着渐渐闻到苦涩发酸的药味。

时至黄昏,叶容钰于锦被中出了一身薄汗,额间甚至能感觉到越过窗缝袭来的尖风,叶容钰坐起身,后背又是一阵寒凉,让她忙把被子又围在身上。

“小婵。”

叫了一声未应,叶容钰正想着,小婵总该不会将自己一个人扔在屋里吧。

“小婵?”

又叫了一声后,叶容钰听见次间软榻有翻身的动静。

“蔺云?”

只见蔺云从软榻上起身一脸熟睡后的茫然,用脚在地上找着鞋子,试探了好几回才趿拉上。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在叶容钰家里,他更忘记自己熬了药还问小婵要了被子和布鞋。

反应了好一阵,蔺云才开口,“你醒了啊。”

“你竟然还没走。”

“我这不是留下来照顾你,你院里那个小丫头她才多大,看起来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

清醒后的蔺云又没了好气,他骂骂咧咧披上衣服到厨房去,把温在蒸锅里的药端了出来,回屋后小心扣好门,径直走到梢间卧房,坐在叶容钰床边。

他故意将这脸色甩给叶容钰看。

这招有用,也的确勾起了叶容钰的担忧。

叶容钰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蔺云的颧骨处,遮盖淤青的妆粉随之贴合在叶容钰的指上。

“蔺云,对不起啊,果然是我莽撞了。”

“也没有。”

挨打的事他可以不记,推他到皇后阵营这事也就这么地了。唯独汪贞夏那句话,倒是真把蔺云给挑拨住了。

这宫里没人会在乎一个宦官的生死。

他看着叶容钰的指尖无意从自己的背上滑过,终于也想去确认上一下。

“容钰,你多多少少还是在乎我的吧。”

“啊?”

“难不成在你心里,我是一点都不在乎你啊。”

蔺云这话说得突然,竟把叶容钰在宫里当差的警觉都给逼出来了,她顺势捏住了蔺云的手腕,轻轻问道,“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没有,就是我死了,希望你还能记得我这个人。”

叶容钰吃了一惊,不知不觉背后又出了一层汗,“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是不是汪贞夏威胁你了?”

一想到这,叶容钰却有自责,“怪我短浅了,我本以为有郇王护着,有五品职位加持,汪贞夏断不敢动你。”

蔺云摇了摇头,“别说是我了,钱暄没掌兵权的时候,也去宫正司领过他的罚呢。”

受罚在蔺云心里是个极为正常的事,他从记事起连带自己包括身边的人就没有不受罚的,只要别伤太重,别要命,挨点打不算什么。

蔺云继续说道,“我就是怕,等齐王一朝得势,他们真会折磨我到死。”

这话说完,他感觉到叶容钰的手抽动了一下。

“所以不能让他得势。”叶容钰这话说得坚决。

“是,希望郇王殿下早日好起来,不然日子真的就没指望了。”

说到这蔺云突然回味过些什么,“容钰,我看你似乎并不担心郇王殿下安危,莫非......你们在帐中是不是说什么了?”

“没有。”

“是吗?反正我觉得最近殿下同你很是亲近。”

“你不会是嫉妒我吧。”

“怎么会!你别胡说,喝你的药吧,都凉了。”

蔺云盯着叶容钰喝完药,去厨房洗净玩后又盛了粥。

“这是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小婵煮粥不这么坨。”

“......”

“反正现在家里就这个,你不吃就得饿着。”

“你做的当然得吃。”

叶容钰两手撑床坐在,她见蔺云脸上渐显得意,将粥舀了舀,一口口喂到自己嘴边。

“容钰,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破局?你就算骗骗我也行。”蔺云一边喂粥,一边问道。

“有啊,往年六尚给内侍省各位管事的银钱都是拿给韩千斗由他去分,今年我拿给你,由你来给大家分吧,这样你就好招揽自己人。”

蔺云眼中光亮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惶恐,“那他不得日后活吞了我?”

“这......内侍省的路更为艰险,是我欠考虑了。”叶容钰尴尬地笑了笑,又将被子裹紧了些。

“你说咱在战场上也没怕过死,怎么回到宫里就畏畏缩缩成这样了呢?”

“可能因为战死那也是个正经死法,我要是真战死可是能入叶家宗祠,受后人香火的。”

蔺云发自肺腑叹了口气,什么香火不香火,哪有好好活着重要,“宫里情势愈发艰险了,你倒不如早日出宫,找个好人家嫁了,还能和和美美一辈子。”

“蔺云,我......我若是没入宫,直接嫁了人,说不定还不如现在呢。”

叶容钰垂下眼,若不是当年王高晟举荐她入宫,她父亲也乐意放她出去搏上一搏,那她现在说不定在给长使家的公子做填房,然后随着峆州官员通敌案的敲定被发配为奴。

前途系在夫家实在可怕,但眼下被人戏称玩物,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蔺云,我有点头疼。”

蔺云摸了下叶容钰的额头,入夜了,她又开始烧。

“也怪我,提这提那的。”蔺云有些自责,“我常常都会忘了其实你也是肉长的,总觉得你遇到什么事都撑得住,不过生病这事却不能靠撑的。”

“小事,说不定明早就好了。”

“你还是好生睡两天吧,明日一早我就回宫替你告假,离宫时我还听说圣上过几日要开马毬会呢,你可得赶紧养好。”

说着蔺云趿拉着鞋回次间软榻上沉沉坐下,“想喝水了叫我。”

“你不回去睡啊?”

“太晚了,怕黑,回不去。”

蔺云破天荒没捂嘴就打了个哈欠,翻身钻入被窝,面朝墙合眼睡下了。

到次日叶容钰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蔺云人虽回宫,却在桌上留下了一筐肉包子。

“叶大人,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昨夜后半夜叶容钰又出了身汗,一下子眼也不干身上也不虚冷了。

“早上蔺将军嫌家里饭简陋,就在巷口买了筐包子。”

“这筐不会是他抢的包子铺的吧。”

“难说。”

两日后,叶容钰于家宅中收到了父亲寄来的信,细细读过之后,叶容钰在心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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