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继兄身边做咸鱼》全本免费阅读
兰时问道:“父亲,春娘说的什么意思?女儿不懂。”
叶长志这才想起今日是有正事要说,立刻挺直了脊背,抹着那张刻薄发皱的面皮,拿腔拿调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去裴大公子跟前说说,让他帮为父起复。”
“您说什么?”
春娘环着叶长志的胳膊,在一旁搭腔道:“大姑娘没听明白吗?帮老爷起复!大公子如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了!今日清早那只白虎抬进京的时候,全城都在议论大公子前途无量,想必替老爷起复,对他来说也就是小事一桩吧。”
兰时气地指尖发颤,蕴含了怒意的双目在春娘和叶长志之间回来转动。
叶长志当初是得罪了姜家,被太后娘娘金口传召内阁罢官。
若是裴玄清帮他起复,那不是明着与太后叫板,不说吏部无人敢应,就是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七品小官,惹得太后不悦。
兰时恨不得上前掀了叶长志那张脸皮,看看究竟有多厚,才会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兰时不想再看他的脸,撇过脸去,语气僵硬:“女儿做不到!父亲要是想做官,不如去皇城门口跪着求见太后娘娘!”
叶长志哪里听不出兰时是在讥讽他,当即撸起了袖子,想要上前骂上几句,谁知春娘又嫌不够,在一旁煽风点火:“到底是出息了,连老爷的话也不听了。大姑娘也不想想,老爷为什么非要这官身,还不是想给您涨脸。您在裴家就是个通房,连个妾都算不上,将来大公子娶了正妻,您还是要靠娘家的撑腰的!老爷一片慈心,大姑娘怎么这般铁石心肠!小心老爷告你个不孝之罪!”
兰时扭头见叶长志一脸不满,仿若她说个不字,他立马写下状纸,告上衙门,心道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春娘,三言两语就将叶长志挑得调转枪头。
这尊深水巷的大佛,想必是任深的手笔了。
杀了庞道姑,害得她辛苦筹谋转成空,现在又将春娘弄到叶家,害得她家宅不宁。
这笔账,她算是记下了。
兰时眼眸轻轻扫过春娘,淡淡道:“父亲忘了,女儿已经被您卖了!”
叶长志身子一僵。
“我现在是贱籍,是裴府的奴婢。父亲想告我不孝,是不是要知会裴家一声。那父亲为何会卖我呢?”
兰时拧眉思索一阵,恍然大悟道:“是因为父亲欠了赌债啊,变卖家财,最后连女儿都卖了呀!”
叶长志气得浑身发颤:“你!你!你忤逆不孝!不成体统!寡廉鲜耻...”
兰时不等他骂完,就接口道:“究竟是我寡廉鲜耻,还是父亲卑鄙无耻!父亲口口声声说母亲绣帕子卖钱满身铜臭,那父亲在赌坊输得裤子都不剩,整日算计母亲嫁妆,又算什么!父亲还嫌弃母亲操持家务,不够端庄优雅,那您跪在追债的面前,向下九流磕头求饶,又有什么体面!”
兰时走近叶长志,步步紧逼:“哦!对了!母亲在灶边砍柴做饭,手指粗糙您都看不上眼,觉得她有辱斯文。您倒是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只可惜奴颜媚骨,阿谀奉承,讨好裴家人罢了官。圣人之言全被您用来糟践结发妻子,还谈什么文人风骨,清流气节!”
“你!反了,反了!”自己这个女儿一向柔弱娇憨,跟柳氏一样,遇事只知道哭,叶长志何时见过她如此凶悍悖逆的一面,现在又被他戳中脊梁骨,羞恼地扬起手掌,就想打过去。
云溪大骇之下挡在叶长志身前:“你没听兰时姐姐说吗!她现在是裴家的人了,你打不得!”
叶长志一噎,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转头扇了柳氏一巴掌,喝骂道:“她打不得!我自己女人总打的!”
柳氏毫无防备,被这一巴掌拍翻在地,掩面啜泣。
兰时几人俱是一惊,唯有春娘趾高气昂地扭着腰肢,扶住叶长志,帮他顺着后背:“哎呀,老爷,这贱人跟她娘一样上不得台面,您何必为了她们动气呢!当心气坏身子!”
兰时心痛地扶起柳氏,怒不可揭地冲春娘冷笑:“他连亲生女儿都能卖,你觉得自己能呆多久?我母亲好歹会些活计,能替他赚赌资,而你手指头溜缝,只会往外撒钱。要是下次讨债的再上门,说不定你连深水巷都待不住,只能去城西乌逢船上伺候船夫!”
一席话说得春娘变了脸色。
柳氏再也听不下去,气得推了推兰时:“别说了!她是你姨娘,不可不敬!”
兰时不可置信地指着春娘:“她如此糟践您,您还要我认她做姨娘?”
柳氏不明白女儿现在为何如此强硬,心道是在裴家被宠出了一身骄奢之气,苦口婆心地劝:“她既然入了门,就是叶家姨娘,你要守规矩。”
兰时深深看着柳氏一眼,沉默半晌后出语惊人:“母亲,您与父亲和离吧。”
和离?
云同和云溪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
谢三娘更是一脸焦急。
而春娘此时脑子里满是被卖到河上乌篷船的凄惨下场,听兰时说出和离二字也是愣住。
叶长志气得头昏脑胀,喉咙中发出火山喷发似的沉沉喘息之音,双目赤红道:“子女让父母和离,简直天下奇谈!好!好得很呐!这就是你柳氏教出来的好女儿!什么书香门第能生出这么个悖逆狂徒!早知今日,我当初!...当初就该把你溺死!”
柳氏羞愧难当,哭道:“你怎能说出如此不孝不敬之言!”
“母亲!”兰时急得上前两步,“这些年咱们母女过的什么日子,您还没受够吗!父亲连外祖母留给您的玉镯都偷走了,那可是外祖母留给您的唯一一件遗物。他既没有疼过我,也没有爱过我,整日打骂欺辱妻女,甚至卖女求荣。这样的父亲,我只当他是死了,您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柳氏听见兰时出言诅咒,而叶长志似是想冲上前打人,抢先将她推开,扬手扇了过去:“忤逆不孝,以后你莫叫我母亲,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空气仿若凝固。
兰时被柳氏打偏了头,雪帽掉在地上,滚了一身雪。
她呆呆地看着地上脏污的雪帽,脑中嗡嗡作响。
过了许久,半侧红肿脸颊好似千虫叮咬,密密麻麻的疼痛渗入脏腑肌理,兰时痛醒了,轻轻扭过头,看向柳氏,双眸平静仿若一片死海。
柳氏方才一时怒火攻心,才失了手,现下看见兰时脸上残留的红色掌印,懊悔不已。她嗫嚅着嘴皮子想上前摸摸她的脸,谁知兰时如同受惊地小兽一般,猛然朝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
柳氏的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呆住了。
裴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