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塔吉尔是联盟乌拉尔山以东,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的一个重要城市,在卫国战争期间,由西部东迁的大部分钢铁企业,都集中在这一地区,除此之外,那里也是联盟重要的炼油中心之一。
就在此前一段时间,由于对工资制度改革的不满,下塔吉尔的数家钢铁企业,发生了规模颇大的工人罢工事件,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平息,而这名《洛杉矶时报》的记者,显然就是在问这件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名记者提这个问题的目的,也不是想要从维克托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而是单纯为了让联盟难堪。
随着这个不友好问题的提出,发布会现场变得更加安静了,每个人都在期待着维克托即将做出的反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具有挑衅意味了,很多摄影师已经将照相机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维克托下令将这名来自美国的记者赶出会场了。只要这样的场面出现了,那么明天各家媒体就有大新闻可以报道了,或许,有些记者连新闻报道的题目都想好了。
“请问这位记者朋友叫什么名字?”面对会场上汇聚而来的目光,维克托目视着那名《洛杉矶时报》的记者,坦然问道。
“我是《洛杉矶时报》的特约记者,杰基·莱尔斯,”那名记者毫无畏惧,他甚至表现出了某种期待的表情。
“很好,杰基·莱尔斯先生,”之所以问这名记者的名字,是为了给自己正确一些时间,好组织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是问那场由马丁·路德·金先生所领导的游行示威活动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在这里不得不慎重的纠正你的说法,马丁·路德·金先生所领导的,旨在反对种族隔离,要求民权平等的游行示威活动,尽管这场运动非常伟大,但却并非发生在你脚下的这片土地上,与下塔吉尔也没有任何关系,它发生在美国,发生在亚拉巴马州的蒙哥马利。你问我对这场运动的看法,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正是因为这场运动,我才发现美国的民权、民主运动,还存在着一丝希望,而在此之前,我一度偏激的认为,美国就是一片民权、民主的沼泽地,那里除了一汪臭不可闻的压迫死水之外,简直毫无道德与公理可言。”
“维克托·维克托洛维奇先生,我说的是下塔吉尔的钢铁工人为提高薪水而发起的游行示威,”名叫莱尔斯的记者再次站起身,大声说道。
“哦,莱尔斯先生的意思是,在你的眼里,为提高薪水而发起的游行,要远比黑人的民权、民族诉求更值得重视?”维克托微微一笑,反问道。
一个问题问出,他不等对方开口,便继续说道:“当然,我想在美国的白人群体中,与这位莱尔斯先生秉持统一看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这似乎恰恰印证了我对美国的偏激看法,似乎还是有些依据的。在此,我只能呼吁美国政府给与有色人种的族群更多关注,更多民权,更多的民主。”
话说完,他朝着台下的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说道:“谢谢,下一个问题。”
不再理会那个名叫莱尔斯的记者,他的目光在记者中逡巡一圈,最后指向第四排的一名金发女人,说道:“第四排左侧的这位女性朋友。”
“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先生,在您正式就任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这一重要职务之后,约翰·杜勒斯先生在提交给美国国会的咨文中明确提出,鉴于您此前在有关美利坚合众国的一系列问题上所表现出的强硬立场,至少未来五年内,苏美关系中对抗的因素很可能会出现迅速上升的局面,”金发女人站起身后,并没有先介绍她自己所属的媒体,而是直接提出了问题,“为此,约翰·杜勒斯先生向国会建议,合众国应该在处理苏美关系的过程中,更加的谨慎,同时,建议五角大楼随时做好与苏联发生军事冲突的准备。对此,请问您是怎么看的?”
问题提完,这女人撩了撩头发,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忘了介绍自己所属的媒体,又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对不起,我是来自《每日邮报》的记者,劳拉·杰克逊。”
“好的,”维克托接过话题,微笑着说道,“首先,我要感谢这位劳拉女士,至少,在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上,她提出了第一个有价值的问题。”
随着他的这番话落地,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窃笑声,毫无疑问,他这是在讽刺之前那名美国记者所提出的问题毫无价值。
“我也有注意到国务卿杜勒斯先生之前提交给美国国会的那份咨文,”维克托接着说道,“对于他咨文中给予我的那些评价,我表示非常荣幸......”
在美国国务卿杜勒斯此前提交给国会的行政咨文中,维克托被形容为一个年轻、精力充沛,且性格坚韧、强势的大俄罗斯民族主义者,杜勒斯认为他长期追随斯大林,因此,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斯大林的影响,他是坚定的****者,对****信仰高度忠诚,敌视西方资本主义世界,所以,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强硬派。
就像维克托所表达的那样,这样的评价放在美国,的确是一种诋毁和嘲讽,但是放在苏联,这却是一种称赞,甚至是一种褒奖,所以,维克托才会表示“荣幸”。
“就像国务卿先生在咨文中所说的那样,如果美国政府能够因为我的存在,而在处理苏美问题的时候更加谨慎,那么,这对于苏美关系的未来走向,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维克托接着说道,“它也从一个侧面证明,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的选举结果,是符合联盟利益的,是正确的,谢谢。”
维克托的这番回答有些打太极拳的意味,实际上,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记者劳拉提出的问题,不过,劳拉提出的这个问题,直接关乎到了苏美关系的未来发展点,维克托不是联盟外交部的人员,就算他是中央第一书记,也不能越俎代庖,在未得到授权的情况下,在苏美关系这种重大问题上任意表态。
就这样,维克托又相继点了三名记者提问,尽管三名记者提出的问题都与本次纳赛尔访问莫斯科无关,也与联盟在苏伊士运河危机上的立场毫不相干,但维克托还是依靠急智,顺顺当当的应对了过去。
在前世的时候,他可没少看国内外交发言人在各类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虽然自身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作为一名久居高位的领导人,他的心理素质至少还是没有问题的,照着葫芦画瓢,应对这样的状况,他还能玩得转。
“您好,尊敬的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先生,我是《金字塔报》的记者阿鲁纳·扎基,”就在回答完第五名记者的提问之后,第六名被维克托点到的记者,终于问出了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最主要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祖国埃及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为了实现埃及人的最终独立,维护埃及的国家尊严和国家权益,纳赛尔先生在上周发布了命令,全面收回了苏伊士运河的管辖权......”
“那是抢夺,”记者中有人喊道,“是强盗的行为。”
不用问,喊这番话的人不是英国人,就是法国人。会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赶忙过去制止,对擅自发声的记者提出警告。
混乱了半分钟,会场的秩序才重新恢复,来自埃及的记者继续说道:“......目前,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舰队,已经分别进驻了阿拉伯湾外海以及距离塞得港不足一百海里的近海区域,完全侵入了埃及的领海,并对埃及发出了战争威胁,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以及当今世界维持和平的主要力量,我想请问莫斯科在该问题上的立场,谢谢。”
“由苏伊士运河管辖权所导致的危机,是近阶段全世界各国都在关注的热点问题,”维克托没有迟疑,直接回答道,“就在昨天,中央主席团执行局刚刚就这个问题展开了一场讨论,并达成了统一意见。”
会场的镁光灯开始频繁的闪烁,毫无疑问,这个问题才是今天到场记者们都在普遍关注的问题,之前之所以没有人提问,是大家都在等着别人来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总归是有人会问的。
“众所周知,联盟一直以来都支持全世界所有受压迫、受奴役的国家和人民,为谋求民族独立和****而发起的一切斗争和运动,在苏伊士运河危机这个问题上,联盟的立场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维克托表情严肃的说道,“作为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我在此重申,埃及以及埃及人民的主权独立与领土完整不应受到任何外国势力和武装力量的破坏与阻挠,为了保证这一点,联盟愿意为埃及提供包括军事援助在内的一切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