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看着地上沾了碎草屑的枕头, 无奈的叹了声气, 扶着老腰捡起来又去洗。
等最后一缸衣服洗完, 被子和一开始洗的床单都干了,柠檬味的洗衣粉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季听把被子敲着翻了个面,晒得香香软软的, 这才扛起被子往楼上走。期间经过客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差点摔倒, 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客厅收拾出来。
但今天是不行了, 干了那么多活她都快累死了,只能明天再说。这么想着, 季听把被子扛到了申屠川卧室, 卧室里已经通完了风, 原先的霉味彻底没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是清清爽爽的。
季听把被子扔到床上后, 气都没喘匀就走到看书的申屠川面前,一脸感激的跟他道谢:“谢谢少爷帮我说话, 您真是个好人。”
申屠川长这么大, 还从没听过别人夸他是好人,古怪的看向季听,看到她一脸的讨好后冷嘲:“这会儿又来跟我说话了?”
他是在计较刚才她忙着干活无视他的事。
季听嘿嘿一笑,局促的『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就是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带走,怕时间来不及, 不能把活儿都干完, 所以才没跟您说话的, 您别生我的气。”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不说话,季听知道这小心眼的还在生气,怕他突然要报复,忙转移话题:“您这书好厉害啊全是英语,我估计只能看懂一小部分,还是少爷厉害,什么都难不倒您。”
“你一个字都看不懂。”申屠川对她的谄媚无动于衷。
季听眨了一下眼:“为啥,我好歹也是本科毕业,一些简单的句子还是能懂的。”
申屠川淡漠的看向她:“因为这是德语。”
气氛突然尴尬。
半晌,季听咳了一声:“……您慢慢看,我去给您铺床。”说完就假装没有听到申屠川的嘲笑声,一脸镇定的转身去铺床了。
两个人一个干活一个看书,房间里安静下来。申屠川不知为何有些看不进去,干脆把书放到一旁,冷淡的看着在他床边忙碌的女人。
这女人背对着他吭哧吭哧的跟被子和被罩做斗争,她半跪在床上,俯身整理被罩,衬衣和一步裙将她的身型完美的勾勒出来。在她之前,申屠川还没见过能把佣人制服穿得如此婀娜的。
当然,也可能他之前根本没在意过。
申屠川嗤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渐渐的还真有了些睡意。在他快要睡着时,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打扰他,他蹙起眉头,冷漠的睁开眼睛,眼底带了些暴戾和烦躁。
季听没有被他的眼神吓退,见他醒了忙小心的开口:“少爷,床铺好了,您过去睡吧。”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她,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季听只好继续劝:“您身体刚好,这么睡是会再生病的,还是去床上吧。”
申屠川觉得她很烦,但自己也确实困了,就懒得再搭理她,勉为其难的走到床边,直接躺下了盖了被子。季听见状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出去把门关上了。
她一走,本来还困着的申屠川反而没了睡意,面无表情的躺在蓬松柔软的被窝里,鼻尖满是温和的太阳气息。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这种被子了。
这边季听下了楼,把该收的衣服都收了,这才转身回自己房间休息,结果一回到屋里躺下,才想起什么活儿都干了,就是没给自己把被子晾晾。
……太累了,不想动。她无奈的叹了声气,竟然有些怀念上个世界,至少在那边不用跟老黄牛一样干活啊!
下次,下次一定一定要弄个无敌尊贵的身份!季听直到睡着,脑子里还在『迷』『迷』糊糊的想这事。
因为上午大量的体力劳动,她很快就睡死过去,连个梦都没做。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快醒来时还十分不情愿,眼睛闭了许久都懒得睁开。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季听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坐起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差点尖叫。
“……少爷,您怎么来了?”刚睡醒的季听还带了点鼻音,虽然脑子清醒了,可一张脸还是木呆呆的。
蠢货。申屠川冷漠的看着她:“现在是下午一点。”
“啊……午饭,我这就去。”季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忙点头答应,申屠川这才板着脸转身离开,季听嘴角抽了抽,“一点活儿都不干,顿顿饭还不能少。”
“我还没走远。”屋外传来申屠川阴沉的声音。
季听吓得脚一软,讪笑:“您快上去休息吧,我这就去帮您拿午餐。”说完她不敢嘀咕了,把早上的碗碟收拾一下放进餐箱,至于她偷的那些饭菜的盘子,早被她销毁了。
等收拾好,季听拎着餐箱就往厨房去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但厨房外间还有一些佣人在吃饭,看到季听来了之后瞬间安静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是打量跟不屑。
季听才懒得管他们那点小龌龊,在厨房四处找申屠川的午餐。
今天去找她麻烦的女人忍不住了,嗤了一声道:“这人啊,脸皮厚了就是好,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还跟没事人一样四处走,真不知道丢人。”
“可不就是,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可真是太恶心了。”女人在厨房的地位看起来颇高,她一开口顿时有许多人附和。
季听当他们是空气,找到午餐餐箱后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就一碗米饭和一荤一素,另外有两个包子。包子是谁的不用说,季听拿起来一闻,馊的。
这是要霸.凌她了?季听扬眉。
女人看到她站在餐箱前不动,当即得意的挑了挑眉:“还真当有少爷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啊,有本事一直让少爷跟着啊,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某些人了!”
“不过少爷不是向来不喜欢佣人照顾吗?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好?”一个小女佣好奇。
女人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人家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呗,难怪领班不让去照顾顾值少爷,原来是因为某些人不安分啊。”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窃窃笑了起来,还有人跟着嘲讽,似乎十分期待季听崩溃的样子。
季听叹了声气,觉得十分无语。虽然饭菜确实是她拿的,但这些人在没有证据且有其他嫌疑人的情况下,坚定的把事赖到她头上,无非是觉得她就应该背黑锅,如果她不背,就是对不起他们。
这些人啊,明明是拿工资上班的,偏偏要把自己当成旧社会那种家养的奴仆,还以欺负别的奴仆为乐,仿佛看到别人崩溃痛苦,就能得到多大成就感一样。
女人见她没反应,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季听活动了一下手腕,在案板上搜寻一圈,挑了一瓶老抽拧开,转身到女人面前朝她头上浇去。
空气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季听会这么刚,直接愣在了原地,一瓶酱油都快浇完了,女人才惨叫一声躲开。
“你个贱女人,你还这么对我!”女人一头酱油,脸都被染成了黑红『色』,一龇牙嘴里都是,她怒吼着朝季听冲去。
季听忙往后退了一步,拿起擀面杖戳着她:“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敢告诉少爷,不是说我是狐媚子吗?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狐媚子。”
她这话提醒了女人,少爷这么多年还从未维护过谁,可一到这个季听却变得不一样了。女人心虚了一瞬,其他人趁机拦住她。
“你可真不要脸,这种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女人的一个帮手啐道。
季听翻了她一眼:“还行吧,老天给了我这张脸,不就是让我靠它吃饭呢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可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这个女人……还真的挺好看的。
季听脸上的笑淡了些:“你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我不管,但如果想像之前欺负别人一样欺负我,我可是不会客气的,这瓶酱油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再敢当着我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们的嘴。”
她说完,拎着餐盒昂着脑袋离开了,背影不可谓不欠揍。等走出好远,她才垮下肩膀。
她的目的是把男配从泥泞的生活中解救出来,没想到还没救,自己就先跟着陷入泥泞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些人以后不知道还要用什么办法整她,可真要她忍着,她又不愿意。
她脾气好,可也有血『性』,像今天这种事再发生,她保证还是会打回去。
季听叹了声气,想了想当佣人已经够苦了,不能再委屈自己忍受他们的欺负,所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吧,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
这么想着,季听拿着餐箱回到了小楼中,拎着餐箱去找申屠川了。
一到楼上,季听一边摆盘一边喊申屠川:“少爷,吃饭了。”
申屠川脚步缓慢的走出来,目光从桌上的饭菜扫到餐箱,看到里面的包子后挑眉:“这些是你的?”
“这包子不新鲜,少爷你不能吃。”季听以为他要吃,忙劝解一句。
申屠川的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她身上:“什么味道,臭烘烘的。”
“应该是老抽吧,”季听低头看到自己衬衣上黑『色』的点点,知道是浇那女人时溅到身上的,一脸无辜的回答,“没有太大味道了,少爷不喜欢的话,我离远点。”
说着,她还真就离得远了些,申屠川扫了她一眼,坐下开始吃饭。
折腾了这么久,季听也早就饿了,但还是得等着申屠川把饭吃完,这才收拾好餐箱下楼。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申屠川突然开口问。
季听都走到门口了,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滚。”
“……”她又得罪他了?
季听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到楼下,盯着馊了的包子发呆。十分钟后,她的肚子咕噜一声。季听无奈,只好拿出手机翻找,下单了一堆食材。
感谢这个现代社会,哪怕这边距离太远外卖不配送,她也可以加钱找个跑腿给送食材,不至于被饿死在这里。
她下完单就去打扫这边的小厨房了,再一次感谢小楼虽小五脏俱全。等打扫完,她把早上剩的香菇菜芯热了一下,随便填饱了肚子,吃完就跑去大院后门拿自己的东西了。
等把食材归置好放进冰箱,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她找了条不要的布单铺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被子放在上面晾。
一堆杂草中间放一床被子,看起来有些安逸了,季听没忍住,脱了鞋躺在上面,享受的大打了个滚,心情总算好了起来。
申屠川静静的站在二楼窗口,看着楼下二哈一样的那女人,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容忍她留到现在。
他又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女人蠢,干脆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看书,不再管她死活。
不知道自己智商被嫌弃了的季听,在院子里躺着躺着又困了,睡了好久才回屋,把自己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一下通通风。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季听去厨房拿晚餐,不出意外的看到自己又是俩馊了的包子,面对厨房那些人挑衅的眼神,她淡定的拎着餐盒回去了。
申屠川神『色』恹恹,看到饭后厌恶道:“不饿,拿走。”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季听一听就和早上的不太一样,她赶紧过去将手覆在他额头上,申屠川顿了一下,漠然把她的手打掉。
季听也不介意,只是温柔道:“少爷,你好像又开始低烧了,吃点东西再吃『药』,然后去床上休息吧。”
“不吃。”申屠川看到桌上油腻的五花肉,胃里就泛恶心。
季听顺着他厌恶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了然。生病了本来没什么胃口,这又是炒菜又是米饭的,看着就不好下咽。
“您不吃饭就直接吃『药』的话,估计肠胃会不舒服,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季听说完就端着米饭下楼了。
申屠川淡淡的扫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目光又回到餐箱里。里面还是两个包子,看起来不知道已经是隔了几夜的垃圾了。
季听端着米饭跑去一楼小厨房,洗了个砂锅出来,把米饭里加了碗水倒进砂锅,放在火上咕噜咕噜的炖,又从今天买的食材里拿了虾仁皮蛋和小葱,切碎了加进去,炖十分钟后加了些盐和调料,用『毛』巾包裹着往楼上端。
她还没上楼,申屠川就闻到了粥的鲜香味,他本来要回去休息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坐到了餐桌前。
季听把粥端到他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少爷,这个比较好咽,您多少喝点,然后吃『药』睡觉。”
“这些东西你哪来的?”申屠川审视的盯着她,显然在怀疑她食材的来历。
季听赶紧解释:“这还真不是我偷的,我网上买的,人家直接给我送到了后门。”
“为什么要买这些?”申屠川尝了一口粥,味道比想象中好,微微发烫的感觉从喉间一直到胃里,整个人都舒展了许多。
季听本想直说自己被排挤了,但一想这人本来过得就够不顺心了,要是自己再给他添堵,他估计会更郁闷。再说他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帮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觉得厨房做的饭不好吃,所以就想买点菜自己做。”
申屠川指尖一顿,脸『色』突然阴沉了,不等季听询问,他就把勺子放下,冷漠的看了季听一眼转身回屋了。
……他这是咋了啊?季听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人的脾气有时候怎么那么突然呢,简直毫无规律可言,今天中午也是。
季听一想到中午,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她没有多想,端着粥下楼自己解决了。
馊了的包子丢进垃圾桶,简单收拾一下后,季听就回房间睡觉了。
接下来她就一直重复这种生活状态,每天去厨房端吃的,回来就自己做饭,把包子直接扔了。申屠川原本还吃厨房做的饭,吃了她做的几次后,就不再动厨房的那些,她只能连他的份也做了。
一连四五天,她一天能拿到六个馊了的包子,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哪来那么多包子,还个个都是馊的。
在又一次要把包子扔了时,正在看书的申屠川缓缓道:“包子留着,别扔。”
“……留着干嘛?”季听一脸担心,这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包子,她好怕他会憋不住偷吃。就他现在这个身体,吃上俩说不定能把自己吃进icu。
申屠川听出她的担忧,眉头蹙了蹙,清冷的视线扫了过来:“让你留着。”
“……好。”
季听无奈,只好把包子留下,担惊受怕了两天后,见留的包子一个都没少,顿时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申屠川攒包子干嘛,但她一天六个的攒,三四天就攒了二十来个,本来就馊了的包子又在屋里放了几天,味道越发的大。
“少爷,要不咱把包子扔了吧,这都臭了。”季听一脸忧愁,她最近一直在清理客厅,把那些杂物挪到旁边空置的房间里,现在客厅已经看起来很不错了,就是这个味道实在不太好。
申屠川这几天被她照顾得不错,脸上的血气也恢复了些,一双眼睛显得更加有压迫力,闻言淡然的扫她一眼,在季听以为他要拒绝时,他缓缓开口:“把包子收拾一下。”
“好,我这就去。”季听笑了起来。
“收到一个袋子里,不要扔。”
季听一顿,只好照他说的做。她下楼找了个食品袋装上,正要去问他该怎么做时,申屠川已经换好衣服下来了,这还是季听第二次看到他下楼。
嗯,第一次是催她去拿饭。
季听忧虑了:“少爷,这个真的不能吃。”
申屠川不悦:“我不吃。”这个女人得蠢成什么样,才会一直觉得他想吃这些。
季听怀疑的看着他,但碍于他的威慑力,到底没敢反驳。申屠川懒得看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现在穿的不是家居服,而是普通的外出穿的外套和裤子。
她赶紧拿着袋子跟上去,一脸紧张的问:“少爷,你能出门?”
“我脚又不残废,怎么不能出?”申屠川愈发觉得自己能容忍这种蠢货在身边,果然是脾气变得太好了。
季听咳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怎么想起来出门了?”
“闭嘴,吵。”申屠川用三个字回答她的问题。
季听嘴角抽了抽,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就觉得这路好像有些眼熟。
……不会吧?
季听看着透明袋子里的包子,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确定。
但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因为申屠川确实带她去了厨房。
正是午后的时间,三三两两的佣人围在厨房里吃东西,他们离老远就听到了里面说笑的声音。
“李姐呀,你说咱给季听那小贱人都吃那么久的馊饭了,她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啊?”
“人家有少爷罩着呗,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可不就靠着勾引男人吃饭了。”这个声音是那女人的。
季听一听有自己的名字,当即挑了挑眉,瞄了眼斜前方某人的脸,申屠川的目光扫向她,她立刻一脸委屈的撇了撇嘴,用口型告诉他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不就是,她可亲口承认了,她就是靠那张脸吃饭的,还说自己多讨少爷的喜欢,得意的样子让我想撕烂她的嘴。我们得想个新的办法教训教训她,叫她知道以后该怎么守规矩。”
季听:“……”
她还想装无辜,结果就对上了申屠川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咳了一声,没办法狡辩了,只能讨好的笑笑。
申屠川嗤了一声,眼神瞬间凉了下来,季听心里咯噔一声,正思考该用什么姿势跪地求饶,他就一脚迈进了厨房,接着就是慌『乱』的问好声。
季听赶紧跟了进去,一进门就听到申屠川淡声问:“包子是谁给你的?”
季听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家大佬来给她出气了!她当即狐假虎威的站在他身边,伸手指向了那个女人:“少爷,就是她。”
那女人脸『色』立刻变了,颤巍巍的走出来解释:“少爷,最近厨房预算超支,所以佣人的伙食费减少,大家吃的都是包子,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话音刚落,季听就冷笑一声:“吃的都是包子?那你们现在吃的是啥?”红烧肉和大鸡腿,他们还要脸吗?!
女人当着申屠川的面不敢顶嘴,只能努力镇定:“这些、这些是顾值少爷和先生吃剩下的,如果不吃完就浪费了,我们这些人才吃的。”
季听瞄了一眼申屠川的表情,发现他还是跟刚才一样,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正当她思考该怎么拆穿这女人时,申屠川开口了:“把包子给她。”
季听顿了一下,当即把包子送了过去,袋子解开的瞬间,捂了许久的包子们争气的散发出一股馊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吃。”申屠川就一个字。
女人脸『色』发白:“少、少爷……”
“还要我教你?”申屠川眼皮轻撩,透出不容置喙的意思。
季听内心高呼一声威武,她真是小看这位了,本来以为在那女人解释完后,自己还得再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让他罚人家,结果申屠川根本就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
他从头到尾要做的就是,找出谁给她的包子——叫那人吃下去。仅此而已,别的他都不在乎。
女人后背出了一层虚汗,此时家里除了这位少爷,没有一个主人家,就算她叫人去公司请人,先生和顾值少爷也不会为了她一个佣人,专门回来一趟。
而如果她不吃,恐怕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在这个家里,申屠川就算杀了她,也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女人此时一阵绝望,哆嗦着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下去的瞬间馊味在嘴里迸发,她干呕一声就要吐出来,结果在申屠川冷淡的眼神下,生生忍着把包子咽了下去。
季听抱臂看着女人吃,一点也不觉得良心不安。毕竟这位在带着所有人孤立她、克扣她三餐的时候,也没有良心不安不是?
一屋子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女人吃包子,之前跟着女人口头霸.凌过季听的,此时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被拎出来教训。
女人吃到第三个包子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屋里立刻弥漫着一股臭气。
季听下意识的踮脚捂住申屠川口鼻:“少爷,这里太脏了,我们出去吧。”男配这小身板这么脆,她怕他被熏晕了。
申屠川还没闻到味道,脸上就覆了只软软的手,手上还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和他床铺上让他放松的香味是一种。
他面无表情的捏着她的手腕丢到一旁,转身就往外走,刚刚吐过的女人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到申屠川冷淡道:“拿着包子出来吃。”
“……”
于是那女人只得拿着包子出来,白着一张脸继续吃,一边吃一边吐,一连换了几个地方,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昏『迷』了。
季听早就看厌了,在申屠川身边小声嘀咕:“咱回去吧,站着怪累的。”
申屠川闲闲的斜她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没错?”
季听想说我一被欺负的能有什么错,但话到嘴边福至心灵,顿时就懂了:“对不起少爷,我不该把这事瞒着你的。”怪不得这几天情绪反复无常,合着是在等她的解释。
申屠川面无表情:“道歉就行了?”
季听脸『色』一变:“您不会让我也吃吧?”可还有小十个包子没吃呢。
申屠川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起来。
季听惊了:“咱咱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今天晚上想给您炖个汤,得提前准备着。”说着,她怕申屠川真往她嘴里塞包子,忙推着他往前走。
申屠川冷下脸:“放肆。”
季听立刻松手,不敢再放肆,申屠川嗤了一声,冷着脸转身朝小院走去,季听松了口气,甜甜的叫了声少爷,小步跑着跟了上去。
一群佣人排挤季听这事,最终以带头的女人吃了十几个包子结束了,之后他们虽然还是看季听不顺眼,总想暗戳戳的找点事,但到底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季听的伙食也变得和其他佣人的一样,再没有什么冷煎饼馊包子之类的。
季听吃得挺满意,于是不做饭了。
一连吃了三天厨房,申屠川在看到她拿着餐箱上楼后,面无表情的问:“你卡号多少。”
“什么卡号?”季听疑『惑』。
“银行卡。”
“您要那个做什么……行了,知道了。”季听被他冷眼一看,哪还敢再问,只能下楼找到银行卡,拿纸笔写了下来。
申屠川随便喝了点汤,就没有胃口了,所以季听上楼后,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书,桌子上的东西一点没动。
“您胃口不好吗?”季听疑『惑』。
申屠川冷淡的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纸条上,季听只好把纸条给他,然后就看着他拿着手机对准纸条一通『操』作,一分钟后自己的手机叮咚一声。
季听看一眼短信,进账十万。
她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您觉得我工作尽责,也不用给我这么多钱吧?”
“你想得倒美,”申屠川嘲讽的看着她,“拿去买菜,从明天起,再让我吃厨房那些东西,就给我滚出去。”
这种没眼『色』的女人,也就是他最近休息好,懒得跟她计较,否则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季听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这位大少爷是想吃自己做的饭了,当即忍着笑点了点头:“好,那我以后就不去厨房了,一日三餐我来做。”
十万块钱啊,就男配这小胃口能吃几顿,剩下的钱她要全花了,反正任务成功后她也带不走。
申屠川看到她得意的样子就心情不好,沉默一瞬后淡淡道:“记账,一个月来找我对一次账单。”
“……”得,人家精着呐。
季听郁闷了,申屠川却好了起来,起身朝楼下走去,季听立刻跟了过去。自从她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又从外面的园子里搬了些花过来种,申屠川就不再总是在楼上窝着,偶尔也会下楼去晒晒太阳了。
她在院子里放了个躺椅,是她收拾杂物的时候找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她往空置屋子挪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申屠川到楼下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假寐,季听就搬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拿着扇子帮他赶蚊子,俩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提前过上了退休一样的生活。
刚入秋的时节虽然晚上有些凉,但白天却是温度刚好,太阳暖而不晒,温温的照在身上,就是没有困意,也能因此生出三分懒倦。
申屠川快要入睡时,只觉得旁边赶蚊子的扇子活动幅度越来越小,他不悦的睁开眼睛,正要呵斥这个不务正业的,人家就一头栽到了他腿上,枕着他的腿睡得一脸香甜。
他不悦的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推她的脸,季听哼哼一声,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拿着垫在了自己脸下。
申屠川顿了一下,刚要把手抽出来,结果一动季听的脸就像温热的果冻一样,在他手心弹了弹。他抿起嘴唇,面无表情的把手由掌变握,果不其然握住一大块肉。
申屠川:“……”好肥。
他嗤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倒是没有把手强行抽出来。
季听一直睡到天『色』渐晚,才『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申屠川还在睡,就没有吵醒他,而是去屋里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转身进屋去做饭了。
院子里只剩下申屠川一个人,虽然渐渐起了凉意,但他因为毯子却不觉得冷,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等意识渐渐清醒时,眼睛还没睁开,就先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他指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还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客厅,里面一个婀娜的身影正在匆忙往返餐桌和厨房。他静静的看着,直到那女人看过来,才一脸漠然的起身。
“少爷,快来吃饭!”季听笑眯眯的看着他。
申屠川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心里突然升腾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有一瞬的惊愕。
“少爷,怎么了?”季听见他不说话,急忙走了过来,擦了擦手覆上他的额头,蹙眉,“有点低烧,不该让你在院子里睡的。”
申屠川这次没有打开她的手,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季听顿了一下,迟疑:“少爷你看什么呢?”
“你的眼睛。”为什么没有恐惧,她应该怕他才对,像其他人一样。
季听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好看吗?”
“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啊?”他这要求可真够高的。
“嗯,”申屠川平静起身,站直后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卖吗?”
“?”
“做个标本放房间,应该很漂亮。”
“……”少爷,求你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