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里有一封疑似遗书的信。”
就在众人为刘诚的死讯震惊时,落影从书案上发现了线索。
顾墨玧伸手接过信打开,垂眸看着上边的内容,越看眉头就越是紧皱。
随行一位将领见状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一圈——没发现有人入侵的情况,便大胆猜测:
“莫非是刘大人发觉自己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东窗事发,畏罪自尽?”
在此之前,因为杨飞的死以及他护身符那封似是而非的信,都在怀疑他就是信上所书的“卖 国者”,自然就猜测他的大舅子也参与其中——毕竟刘诚平日里就没少鱼肉乡里。
所以杨飞一死,他也担心凶手上会门寻仇,仅剩的良心发现,便写下认罪书畏罪自杀,这样一来便能解释书房门窗紧紧闭,而他却死在自己书房的情况了。
然而刘重阳听后,毫不客气地开口将这位将领点醒了:
“他要有这么自觉,坟头草都得一人高了。”
将领:“......”那也是,扬 州城谁人不知道刘郡守贪财好色又惜命,他有这良知那才是见鬼了!
这时,顾墨玧将手中的“遗书”顺手递给月九龄,眉头却没有分毫舒展。
关霆均沉声疑问:“顾帅,这信真是刘大人死前所书?”
顾墨玧这会儿正在翻看刘诚书案上的其他文书,下颌线紧绷,声音凛冽:buwu.org 梦幻小说网
“看字迹,可以确定为他亲笔所写。”
众人一怔,既是刘诚死前所写,不就是遗书么?人会写下遗嘱,一般是人生走到了尽头。
刘诚不过四十出头,没病没灾,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写着玩意儿,而且纸上墨迹还未全干他就一命呜呼了,也太巧了吧?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自杀?
月九龄接过“遗书”后迅速浏览了一遍,明白了顾墨玧看完为何会有那样阴沉的神色,刘诚所交代的,不仅有他们之前猜测过的情况,更多的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恶劣行径,任谁看了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她将信折了起来,看了一眼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顾墨玧,随后收回视线,开口:
“不过,估计不是刘大人自愿写的。”
关霆均不解,“县主何出此言?是信上说了什么吗?”
月九龄顿了顿,避重就轻地解释:
“纸笺上有好几处滴落的墨迹,可见写信之人在落笔之前十分犹豫。”
说到这,她余光瞥见顾墨玧似是回过神看了过来,于是重新抬眸与他对视,目光不错地继续说:
“而且笔画之间轻重不一、停顿不连贯且有颤抖失笔的痕迹,不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所写,倒像是被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两人旁若无人地相视了一会儿,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阴霾渐渐散开才作罢。
不过这一小动作并没有被太多人所察觉,除了落影小蓁这些跟在他们身边久了的。
刚刚怀疑刘诚是畏罪自尽的将领这会儿终于摸到一点头绪了:
“县主的意思是,刘大人并非自己悬梁自尽,而是为人所杀。”
关霆均却还是有所疑虑:
“可这书房没有打斗的迹象,且郡守府戒备尚且森严,谁有那么大本事悄无声息潜入,杀害刘大人后还能全身而退?况且刘大人这情况应该是去了没多久,若真是他杀,凶手或没能走远,但我们的人至今并未发现异常。”
他们一刻之前就到刘府了,而且奉顾墨玧的命令,将刘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若凶手杀是害了刘诚再逃走,看守外院的将士应该有所察觉的才是!
月九龄见顾墨玧平静了些,这才看向关霆均,笑着点头,“关将军所疑有理,”随后指了指横梁下一把椅子问:
“不知诸位发现没有,刘大人用来垫脚的椅子,就在离他脚边能及的几寸地方。”
众人目光随之看去,有人脱口问道:
“这能说明什么?”
月九龄放下手,不缓不急,“一般情况下,上吊自杀的人会用力踢掉垫脚的椅子。”
顾墨玧听到这已经了然,不过月九龄还是继续解释下去:
“这时椅子应该是被踢翻在地,而且发出比较大的声响,引起在院子侯着的下人注意才是......”
顾墨玧冷笑一声,将月九龄的话补充完:
“但刘郡守仿佛铁了心要寻死,不仅没用力踢,而且没发出半点声音。”
关霆均神情一滞,其他人则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由此可以推断,刘诚垫脚的椅子是有人帮他搬开的!
月九龄笑着冲顾墨玧点了点头,而后蹲下将刘诚死不瞑目青紫的头拨到一旁,露出有着两指宽紫红色伤痕的脖子,掰开层层叠叠的肥肉,露出一丝殷红:
“而且刘大人脖颈除了有麻绳的勒痕,还有一处微不可见的伤口,推测是刀剑之类的利刃所割。”
离脚边仅有分寸垫脚椅子,加上那封手抖写下的“遗书”,由此可以推断刘诚是先被人用利器威胁写了那封“认罪书”,而后被凶手灭口的。
落影举起手中之物开口:
“还有这个,压在遗书上边的。”
月九龄看着顾墨玧接过去查看的东西,“铁片?”
顾墨玧点头,将铁片仔细翻看后开口:
“铁片厚度不一,薄的一边开了刃,看样子是刀的碎片,而且刚好是有题铭那块地方。”
题铭不出他们所料,同插 在郭骑身上的箭头题铭一致,都是“晟宗十一,玖。”
很显然,杀害刘诚的凶手也是杀了郭骑与杨飞的人。
而此人不久之前在关霆均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不仅没有东躲西 藏还明目张胆地杀害朝廷命官,这种嚣张的行为无疑是对关霆均的讽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喝道:
“来人!将刘府上上下下都仔细地搜!”
既然外围将士没有凶手的信息,说明凶手极有可能还藏在刘府里!
“正如关将军所言,郡守府并非来去自如的集市,凶手既然避人耳目地潜进来,自然也能安然脱身。”
月九龄却不这么认为,到目前为止,她针对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刻画的形象来看,凶手身体有疾,性子与行事风格是两个极端,凶手若非双重人格,那他一定有帮凶,而且还很厉害。
关霆均之前在抓捕凶手过程中吃了亏,对月九龄的推测不予置否,但如今扬 州郡守遇害,再不将凶手抓住,恐会引起慌乱。
“那现在怎么办?”
月九龄想了想,并没有正面回答关霆均,而是看向顾墨玧:
“只要凶手来过就会留下痕迹,我想仔细搜查书房。”
一起合办了这么多起案子,两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顾墨玧颔首,然后沉声下令:
“关将军和刘副将带人搜刘府,落影绯刀留下,其他人把守着刘府各个出入口。”
顾墨玧这么做并非认为能抓住凶手,不过是例行公事、以防万一,顺便替月九龄清场。
各路人马领命后纷纷离去,落影与绯刀也识趣地退出书房,带上了房门。
月九龄一边接过小蓁递过来的手套戴上,一边看着还在书房里地顾墨玧,“侯爷要留下旁观?”
顾墨玧若无其事地反问:
“不行么?”
月九龄笑了笑,抬手示意: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