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道,能者多劳。
天下第一门派的掌门人应该也是个大忙人才对,那君台主为何还能悠闲地坐在竹心院喝茶呢?
只因一年一度的祈福节将在两日后到来,届时又是皇城一大盛事。
早在月初,天下商人便陆续聚集到皇城来,这无疑给搜查罪犯的大理寺增加了难度,但好在巡防营会事先在城门把控,严查每个进出城的人的身份及路引,没有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因而皇城此时人虽多,却不混杂,倒也不用过于担心会有人想趁机混水摸鱼暗度陈仓。
而且靖王那边有聚鸢台的人盯着,为防杀害刘氏的杀手是故意用楼兰短刀行刺,就是为了将调查的方向转移到明璟身上,东宫那边也有顾墨玧的人时刻监视——掌控了皇城里两大势力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君子笺在离开竹心院之前给月九龄留下了一张红鸢楼义卖会的请帖,给她留的雅间仍旧是“天字号”,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认识的地方。
三月廿九,祈福节。
红鸢楼,天字号雅间。
楼下几层早就人满为患,一楼台上出场的是红鸢姑娘——她穿了一袭大红纱裙,凝脂肌肤隐隐若现却不暴露,妆容浓烈却俗气,一颦一笑妩媚至极。buwu.org 梦幻小说网
与去年小家碧玉的李艾截然不同,今年的红鸢姑娘无论身材还是举止都是成熟女人的韵味,也具风情。
义卖会已经开始,月九龄对展示的卖品性质不大,于是收回视线,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平素最爱穿红的男子今日竟然穿了身白衣,像是提早得知红鸢姑娘会穿红裙,故意避让了。
君子笺立刻意识到她的目光,回头与之对上,颇为担忧地说:
“郡主看我做甚?虽然我知道这世间再难有我如此盛世美颜之人,也明白郡主的爱美之心,但还是收敛些好,不然以后看谁都入不了眼。”
月九龄:“……”槽点太多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要从何怼起,只好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放在了楼下的人山人海——她宁愿看人头。
同坐一桌的戚霖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早就习惯了君子笺这德行,笑是因为九龄郡主竟然当场翻了个白眼,对君子笺的嫌弃之意根本毫不掩饰。
一个时辰后,义卖会进入了最后的阶段,也是客人们最有兴致的环节——拍卖红鸢姑娘的私藏品。
所有宾客都翘首以待,但这一件物品迟迟都没有呈上来,不知是红鸢姑娘想吊众人的胃口,还是因为大家格外期待所以觉得时间过得慢,这会儿客人们已经开始骚动了。
月九龄本来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对另一个女子的私藏品并不感兴趣,因而在这段时间里还走了个神——去年李艾的私藏品,是她杀死李氏一门的毒药,叫做“心想事成”。
终于,红鸢姑娘再次上台,只是两手空空,并没有带任何东西,这次没等众人开口,她便出声道:
“诸君见谅,方才有位贵客愿以全场最高价的两倍拍下奴家的私藏品,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不要将这私藏品展示于众,所以今日义卖会的所有卖品已经全部展示完毕,顺利落幕,多谢各位贵人的捧场。”
音落,全场噤若寒蝉,而随即又哗然。
大家的期待突然落了空,自然引起不小的怨言。
能进入红鸢楼参与义卖会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哪里碰到过这种憋屈的情况?
不满顿时就爆发了——
有理论这坏了义卖会的规则的;有质疑这物品还没展示也没叫价,如何界定最高价的;有让红鸢楼亮出那出价之人是何方神圣的;还有要往那人的出价再往上加的……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月九龄原以为拍完最后一件就是结尾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这会儿反倒是饶有兴致,看着楼下有几个喝酒上头想要闹上台的客人,若有所指地感叹:
“不愧是红鸢楼,每年义卖会都能出乎意料,真是不看到最后都预料不到还会有怎样的精彩情节发生。”
去年的红鸢姑娘李艾在义卖会后在这里暴露了凶手的身份,最后自杀的,轰动一时。
君子笺被噎得哑口无言:“……”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讽刺?
然而这里到底是红鸢楼,没一会儿便安抚好了客人,也平静这场风波。
义卖会结束,戏也不了了之,天字号的门便阖上了。
片刻后,守在门口的残光进来禀报:
“郡主,红鸢姑娘在门外候着,说有事求见。”
月九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君子笺——毕竟这是他的地盘,红鸢姑娘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算是红鸢楼的人,莫非是来找他的?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残光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来见自己的。
而且君子笺眼里的惊诧与茫然不像是装的,于是月九龄让残光放她进来。
君子笺与戚霖便自觉地起身退到里面的屏风后面——叫外人看见有婚约在身的郡主与两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室确实不合适。
红鸢移动莲步,细腰便随之轻轻摆动,不缓不急地走进来,冲着月九龄盈盈下拜:
“奴家参见九龄郡主。”
月九龄道了声“免礼”,笑着说:
“红鸢姑娘风姿绰约,方才不知有多少客人因无缘得到姑娘的私藏而伤心欲绝,这会儿当忙着安慰贵客门受伤的心才对,怎会有空来我这儿?”
要知道每年有无数来自四海的客人想要一掷千金,就为了能与这名动皇城的红鸢姑娘共度春宵,此时她不请自来,抛弃万千金银来见她一个女子,这是为何?
她这话说得直接,红鸢听了却不急不躁,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镶金檀木方盒,双手奉上:
“方才高价拍下奴家私藏品的客人特意嘱咐,要将此物赠予‘天字号’的九龄郡主,所以奴家这是来将物品奉上的。”
月九龄看着她手上的木盒,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