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啊你!别以为你跟我套近乎,我就能放你过去啊!”
方旸很是讨厌这个名字,但是因为户籍档案的限制,他若是再去冒险改名字,肯定会暴露的。
于是顶着宁旸这个名字过了许多年,虽然反感,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此刻听到有人直截了当地喊出他的名字,第一反应不是感觉到惊喜,而是觉得有些恼恨。
尤其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方旸虽然不可能发作,但还是已经黑了脸,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大公无私。
哪知道那人并没有被喝止住,反而又往前走了两步,凑上前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这些年来,方旸早年间作为大少爷的时候,的确生活不愁,只知吃喝玩乐,但酒色也几乎掏空了身体的底子。
等到年纪大些,需要操劳的事情变多,这种疲态和年龄便表现得更加明显。
方旸和宁墨虽然是同龄人,但看起来比本就有些显老的宁墨还要更老一点,看着已经有将近五十了!
光是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眼袋,就已经下垂到了腮边,更别说浑浊的眼睛和m秃的头发了,无一不暗示着方旸这些年来的落魄。
宁墨故意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来,虽然没有和方旸来个握手拥抱啥的,还是用力锤了锤他的胸膛,说道:
“你忘了我了?我是宁墨啊!”
宁墨?宁墨!
方旸想起来了!那个高考没考上大学,但最后镇上人人都夸他有出息的宁墨!
听说他后来去了深城,买了房买了车,还当了大老板!把父母都接了过去!
宁墨将父母接走之后,小镇上那些人就很少得知他们的动态了,但还是将宁墨作为一个典型口口相传。
甚至有的人家还教育孩子,说像方旸一样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人家读四年他读六年,结果出来之后,仍然什么工作都找不到!
所以,如果学习不好的话,还是不要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早点下来打工挣钱的话,说不定家里早就能换房子了!
方旸后来离开镇上之后,这样的风言风语就很少听到了,但一想起宁墨这个人,还是会本能地觉得愤恨。
甚至心里早已经将一切的不顺都怪罪到了宁墨头上——
要是宁墨当年多考两分,自己也能上个更好的大学,就没有那些狗比教授和辅导员的事情了!
到时候他顺利毕业,现在早已经在机要部门或者大公司里干到管理层了。
哪儿还至于蹉跎半生,现在说出去只是个看大门的!
说起来,一切还是要怪到宁墨头上,既然当时的情况,只有借宁墨的档案最为合适,那宁墨为什么就不能为他的人生再努力一下?
要知道,他可是上了学之后还惦记宁墨的情况的,甚至还想给宁墨安排进学校里,让他接受完教育的!是宁墨自己不知道珍惜机会!
方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向宁墨的眼神更是赤裸裸地带着嫌弃,像是看到了什么烦人的东西一般。
宁墨却恍然未觉,反而继续带着笑容和他寒暄道:
“宁旸,你怎么在这里?你当时高考不是考了个还不错的大学,已经上大学去了。”
“怎么了,现在社会这么卷了吗?让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来当保安?”
宁墨不提这一茬还好,一说起这一茬来,方旸满心都是生气,说出来的话更是冷硬:
“那不都是托了你的福。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嘲笑我的吗?”
宁墨还是一幅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并未被方旸的态度所影响,反而继续好声好气说道:
“都是老同学一场,我又没有嘲笑你如今的际遇,何来专门来看你笑话一说。”
“实话跟你说,我今天是进你们办公楼有点事情,所以这才走这来。哪知道就被你拦下了,说来也是有缘分。”
宁墨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方旸更觉得内心极度不平衡。
瞅宁墨这话说的,还什么找老板有事,就他这寒酸样,能有什么屁事?连车都买不起个豪车!就敢出门装大款了!
倒不是方旸过于自大,宁墨的生意和势力都在南方,尤其是宁墨还很是低调,连财富榜都推拒了没上。
平时更是不怎么接受新闻报社的采访,就连搜出来的资料,也没有太多的个人信息和照片。
方旸早年间信息不发达的时候,就不想关注宁墨的动态,更别说现在信息发达了,更是想不起来还有个宁墨在。
虽然宁墨和宁南佑的地位在整个娱乐公司都是响当当的,但对外,娱乐公司明面上的老板却是公司里的法人,宁墨几乎不怎么露面...
种种信息差之下,就导致了宁墨确实有名,但只在特定群体之间。
对于外人来说,还真是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搞什么名堂。
方旸就是后者,他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和宁墨扯上关系,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宁墨攀交情了。
因此,他将脸一板,正色说道:
“别瞎说!你就这么来和我们老板谈生意?这楼里的老板可都是有钱人!你就别吹牛逼了!”
宁墨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任由方旸越说越激动,开始一副长辈做派教育起他来:
“我跟你说,你不要以为自己在外面闯荡了两年,就成了人上人了!跟人家一比,你还是啥也不是!”
“这年头,你张口说认识谁就是认识了?别说这么跟我攀交情,就算咱俩真认识,那我也不该放你进去,免得你进去搞传销去!”
“我可是见过不少老板,都欠了一屁股债了,还能充大尾巴狼,到处拉投资骗钱!今天我就要守好这道门!”
任由方旸神情激愤、义正言辞地说了半天,宁墨除了换了个姿势站着之外,就没怎么出声。
等他说完,才静静问了一句:
“方旸,你长篇大论地说这么多,是觉得我不配进去,还是...发自内心地嫉妒我?”